对于林海丰这种依旧始终如一地以大谈友情的方式,来给俄国人挖坑的阴险手法,郑南可是越来越感觉着它并不是一件真正的好事。
“我觉得在咱俩之间,应该要首先统一一下思想了。”
“我也是这样想。”当两外亲密无间的老战友单独坐在一起,听到林海丰说出这样一句极其郑重其事的话的时候,郑南先是微笑着点点头。随后,他便相当严肃地瞅着林海丰,“海丰啊,我觉得你的某些做法越来越像是在玩火。”
“你指的还是我对俄国人策略,是吧?”
“是的。”郑南重重地点了下头,“如果按照你的逻辑和算法,我也相信,即便是明天他们就跟我们翻了脸,我们也的确没有在俄国真正地损失多少金钱和财产。但是,有一点我们必须要承认,我们毕竟在俄国人身上已经付出了很多的精力和时间。可现实呢, 尽管我们已经取得了曾经所预期的初步目的,可我们却并没有加以充分地利用。”
“当然,对于咱们事先所制定出来的那个根本策略,直到现在,我也没有怀疑或是放弃过。”说到这里,郑南略略停顿了一下,“不过,我们为什么不能把俄国问题拖到以后再解决呢?”
“我说老弟啊,你这可又是老话重提了,”林海丰望着他的这位老战友加好兄弟,微微地笑了笑,“你还是认为应该在把这场大战彻底打完之后,再找理由教育俄国人?”
“不是我愿意老话重提,而是事实已经摆在了我们的面前。”郑南冲着不太严肃的林海丰皱了眉头,“事实很清楚的,俄国人既然并没有像我们曾经预计的那样不听摆布,我们又何必非要把他们逼到我们的对立面上去?很明显,不说现在的阿富汗问题,就是当初只要我们公开表示坚决反对他们入侵波斯,并做出些实际的举动来,他们就不敢对波斯有任何的非分之想。”
“那么,即便今后我们参战了,也就不会多一个俄国作为我们的敌人了,是这样吧?”林海丰还是微笑地瞅着郑南。
“这是毋庸置疑的。”郑南说着,轻轻地叹了口气,“海丰啊,我承认,在有关军事的问题上,这些年来,我的进步真不是很大。可是我要提醒你,现在,咱们天朝的确是不愁钱,也不差钱,但一个国家的富有跟国家的强大,并不意味着是同一回事。我想这一点你不会不明白。说实在的,咱们眼下的工业基础整体还很薄弱,如果战线开得过多,纵然最后能够取得胜利,可我们也总要为此而付出更多的代价。”
“老郑,我明白你的担心。”林海丰不再笑了,“其实,我的心里也从来都不是那么的坦然。我不怀疑,只要我们肯付出一定的精力,就能把俄国人维系在我们的阵营里。但是,即便如此,那也只是暂时的。因为对于这场大战来说,究其根本,还是一次各国利益的再分配。的确,除去自身发展的需要之外,我们从来没有想到过要拿到其他更多的利益,但你不能要求所有国家都会跟我们一样。正因为如此,即便我们可以一直把俄国人当成是盟友看,可他们自己呢,还是会为了自己的切实利益,而东想西想。”
“另外,这场战争又是漫长的。而且,战争还有着战争自身所特殊的属性,变数颇多。即便是我们自己,也难以保证就会使一帆风顺。俄国人是个什么样,别人不明白,但你不会不知道。没有实在的利益,他会永远跟你站在一起?有他们卧在身边,难道你真的可以放心大胆地做你所谓的应该做的事情?肯定不行。不管愿意不愿意,咱们都不可能无视他们的存在。”
说到这儿,林海丰看了下手中的烟斗。由于从一进入郑南的办公室开始,林海丰的思想就过于沉重和集中,因而竟连烟斗都忘记了点上。
不过,到了现在,他依旧没有把烟斗叼到嘴上的时间,“正如刚才你所说的那样,咱们虽富有,却并不强大。一旦正式宣布参战,势必就没有更多的精力去旁顾。而俄国人一旦觉着从咱们这里再也得不到更多的利益,咱们再碰巧在某个战场上出了个一差二错,他们就一定会另找出路。与其等到那时再分别敌友,还不如提早把他们的真面目都逼出来。”
郑南瞅着林海丰,没有说话。
此时的林海丰,脸上已经又浮现了一些轻松之态,“老郑啊,千万不要想着在这场大战之后,再去鼓捣个什么战争。我明白的真实意思,你是不愿意看到咱们的父老兄弟过多地受到战争的伤害。可不要忘了,能够制约战争发生的手段,就是战争本身。现在的我们,是在用一场我们能够打得起、打得赢战争,去制止今后可能会再发生的更加残酷的战争,让我们的父老兄弟享受更长时间的和平和幸福。”
“唉……历史……将来的历史,也许会把我们描绘成一群战争的贩子”郑南苦笑着,轻轻地摇了摇头。
“也许,”林海丰终于有精力点燃了手里的烟斗,望着那一股袅袅升起的青烟,他微微地一笑,“但我们自己问心无愧。因为只要我们的子孙能够把从我们手中接过去的旗帜,继续地高举起来,在这个世界上,就再不会有希特勒之类的滋生地。”
“呵呵呵,对于这一点,我倒是坚信不疑。”郑南也笑了,“不过,你认为俄国人真的会马上倒进协约国的怀抱吗?”
“这种情况暂时还不会出现。”林海丰笑了笑,“俄国人是很精明的,他们会继续地等下去,不仅要等到我们参战,还要等到我们在战场上受挫。”
听到这里的郑南,不免疑惑地看着林海丰,“那你岂不是白忙乎了?”
“怎么会是白忙乎,”林海丰哈哈地笑了,“告诉你吧老弟,我说的那个要把俄国人逼进去的陷阱,可不是单单给俄国人预备的。至于说到俄国人也许会因为阿富汗问题很快地倒进协约国的怀抱,也仅仅是一种最坏的假设。其实,我的真正用意是想叫英国人上钩,让英国人坚信,即便有朝一日跟我们直接刀兵相见的话,他们依旧也是这个世界的主宰。”
“你呀,是不把英国彻底打散了架不罢休啊”
“对,只有叫英国人胆气壮起来,我们才会随时有参战的最佳理由,也才会会有彻底打散架他们的理论根据。”林海丰说着,把手里的烟斗使劲地在半空中一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