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刚蒙蒙亮,城门便缓缓的打开了,便是在这个时候,黑压压的军队突然出现在广州城门口,这几日广州城的人由于火灾,都忙的脚不沾地,即便是有些身份的人家,也怕外面无家可归的人会闹出什么乱子来,而不敢在街上走动,因此,这几千名士兵的出现竟然没有人发现。
城门的守备瞧见这黑压压的人头,急匆匆的跑上去询问,却是被那一脸凶相的将领身边的几个士兵拨开,大军便这般旁若无人的进了城。
那守备被推开,身边的士兵也是吓的不轻,却是有些难以决断,自来军队皆是不能入城的,何况,在这广州的地面上,有谁还能有这些富商有能耐?
因此,其中一个较为机灵的士兵问道,“大人,要不要去向周大人禀报一声?”
那守备扭过头来狠狠的瞪了那士兵一眼,“这是郡王府的亲兵!”
嘉郡王一向不管闲事儿,旁人不会去得罪他,他也不会管广州城这些事情,相互之间是相安无事,相得益彰,突然闹出这么一出,必然是上面的人不知道是谁得罪了那位老人家,他们这些底层的人,躲都来不及了,还去管闲事儿?想必上面那些大人们也只会想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吧。
只见那领头的将领将手上的单子一挥,“留下一千人,沿着这条街,把名单上的人都给我请过来!剩下的人跟我去城南!”
说是请,大不了不伤性命罢了,平日里这些人家家里是有些家丁,却又有多少时刻准备着有这么多士兵来犯?何况正是一大早的时候,这几日出门都不太方便,只紧掩了门户,面对突如其来的士兵,一个个都吓的不轻,莫名其妙的便被人闯进了内院,将一家之主给带走了。
“大人,不好了!”尹家内院突然一阵急促的脚步声,惊慌失措的叫道,“大人,外面的突然来了一群官兵,竟然将城里排的上号的人家都给带走了!”
尹知府闻言一惊,他早就做好了准备要与马家一场恶战,却是不想,这战况正烈的时候,竟然不知道从哪儿杀出来这么一帮官兵,做这种事是为什么?
说来这些日子他还正为了这些事情头疼,所有的人竟然在这个时候撇开了他去,虽然这是在意料之中的事儿,他却是知道,自己如今是真真的孤军奋战了。
这会儿,他却是找不到程水若了,不知道那个女人跑到哪里去了,她明明说是再过两日便可见分晓,如今却是已经过了四日,除了他的处境越发的艰难以外,别的什么动静都没有。
若是他再想不明白这是怎么回事儿的话,也不配坐到这个位置上了!
该死的女人!
他就不该相信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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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到如今,埋怨已是没什么作用,弄清楚眼前的局势才是最重要的,稍稍定了定心神,尹知府问道,“都带走了些什么人?”
那管事道,“别的我不知道,不过,唐家老太爷,陆虎,邓家两兄弟还有其他人家,都被围了起来,看样子像是将广州城的人家都一网打尽了。”
尹知府闻言心头狂跳,又问道,“胡家和马家有没有事?”
那管事道,“奇怪的便是如此,咱们家,胡家,马家都没事,那些人便是路过也不多瞧一眼的!”
“什么?”尹知府低喝道,惊的从凳子上站了起来,那管事也吓了一跳,心头不由得暗暗奇怪,这事儿虽然透露着蹊跷,可也不至于让老爷这么大的反应啊?
尹知府的内心却是万千的煎熬,事情越发的奇怪了,到底是怎么回事?
马胡两家有没有本事请来这么多人,他不清楚,不过,胡家这会儿看戏看的正开心,断然不会干出这种事的,别人越是斗的厉害,他们事后得到的利益就越大。
马家人则是不会这么干,要知道,马家诺大的家族,便是手上的管事加上水手一应的人手也不止这么点儿,自己能摆平的事情何必假借他人之手?
想到这里,尹知府又问道,“你可知道那些官兵是从哪儿来的?”
那管事道,“小的并不清楚,不过有人说,那领头的像是嘉郡王府上的人。”
“嘉郡王!”尹知府一屁股跌坐到了凳子上,心头复杂无比。
他约莫猜出是谁请来的人了!
程水若言,两日之内形势必有大变!
离开这里的楚怀沙!
程水若与他有约,这会儿却是不来他府上与他告知一声便这样行动,实在不是一个让人高兴的消息,何况,她只动了这些人,而不动广州城里有势力的人家,这不得不让他感到危险。
还好,他已经将自家夫人儿子尽数送走了。
并非他不想离开,不过是还带着最后的希望,尹家上下的根在此处,离开了此处,除了他要背上一辈子的罪名以外,尹家的家业也是尽数被毁,这与他直接向马家言败还有什么区别?
他指望的是,程水若并非言而无信的人,何况,马家人竟然烧了她的住处,这仇,程水若不可能不报,而程水若在当地的势力太弱,靠沈诚的话,又要欠下一个大大的人情,依照他所见,沈诚走了,程水若却是没跟着他一道,这充分的说明了两方人并非那么亲密。
思量再三,尹知府又站了起来,弹了弹衣袍,叫道,“备车,本官要出门一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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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身儒服,翩翩公子,面前摆了一应的茶具,若是身处在竹林小屋,自由一番风雅,与之相处必然无比的舒畅。
偏偏这面容俊朗的让人无法逼视的人儿如今坐在一处营帐中,周围尽数是一身戎装的士兵,这情形,只让人心中发颤,特别是,那人脸上的笑容不知为何,只让人感到一身寒意的时候。
广州城里的数百名商人都被请了来,除了马胡尹三家,以及不在城里的沈诚以外,便是家主不在家中的,也请了家中能做的主的人来。
面对这样的情形,众人都有些摸不清头脑,却也不敢胡乱的嚷嚷,如有反抗,格杀勿论几个字绝不是骗人的!
有几乎人家不知道是脑袋发热还是为了什么,最终不少人血溅五步。
眼前这个人是谁?
为何能请的动嘉郡王出手?
把他们叫来又是为了什么?
这是所有人心中共同的问题,却是没有一个人问出口来。
仿佛玩弄人心,让人心中不安是件极为开心的事儿,坐上的那位男子慢条斯理的将茶水沏好,当幽香飘散开来的时候,才抬起头来,望着下方站了一大堆的人,笑吟吟的道,“诸位一大早被请过来,路上幸苦了,来喝杯茶吧!”
这时候,谁还有心情喝茶?
何况旁边还有虎视眈眈的士兵望着,而桌上的茶杯不过数盏。
唐老爷子和陆虎,邓文邓武两兄弟相互对视一眼,桌上的茶杯有五个,这儿又是他们三家为大,少不得是他们三家必须出头了。
说来众人如今的关系是很紧密的,为了对抗马家和尹家,他们最终‘说服’了所有的人联手,在这种时候,他们站出来说话自然是最合适的。
唐老爷子年纪最大,佝偻着身子,站出人群,朝坐上那男子拱了拱手笑道,“昔日有闻,楚大人貌比潘安,杀伐果决,是位奇人,却是不想今日有幸的见,果然是闻名不如见面。久仰了!”
听见唐老爷子的一番话,众人不由得齐齐的抽了一口冷气,楚怀沙!竟然是楚怀沙!
再看向坐上那俊朗无比的脸的时候,却是如同看见了恶魔一般,唯恐避之而不及了!
陆虎脸上露出恍然大悟的神色,邓家两兄弟却是一副理所当然的神情,这三人并不畏惧,唐老爷子人老成精,显然也没多怕,这些日子什么事儿没见过?
不过,楚怀沙却是依旧注意到唐老爷子的腿有些微微的发抖,邓家两兄弟神色虽然如常,额头上却是有微微的汗迹。
笑了笑,“诸位一定在寻思着,楚某人请诸位过来是有何事。说来,楚某人正是有一事相求,因此才大清早的将诸位给请了过来,得罪之处还望见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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众人心中暗骂楚怀沙虚伪,有派官兵跑到别人家里凶神恶煞稍有不对就杀人的请人方式么?
唐老爷子心头虽然不满,却也同样不敢表现出来,笑笑道,“不知楚大人所为何事?”
楚怀沙道,“楚某人打算在广州城做点儿小买卖,来了广州城之后,却是颇为不顺,不少人在下面使绊子,甚至竟然敢上门杀人!”
啪,一掌拍在桌上,茶水四溅,面色狰狞,哪儿还有那翩翩公子该有的模样。
这才是屠夫的本来面目吧!众人心中一惊,却是无人敢与之对视。
唐老爷子也被吓了一跳,闻言连忙道,“大人明鉴,这些事,与草民们无关啊!”
楚怀沙笑笑道,“我自然知道与你们没什么关系!只不过,这广州城太乱了,诸位的生意做着,都不那么顺遂吧?那三家人私养武士,时时斗殴,可谓是无法无天,广州城的百姓只知道这三家,却是不知皇上,无君无父!广州城的百姓生活凄苦,这些人却是过着奢侈华贵的生活,欺压百姓,占人良田,凌人妻女!诸位被欺压了这么许久,便没有想法么?”
此言一出,众人包括唐老爷子在内却是不知道如何应对了。
广州城这样已经多少年了,大家都习惯了,三家人势大,即便是皇帝派了军队来,也未必能如何他们,他楚怀沙想凭借这么区区几千人将三家人收服么?
瞧见下面一干人的表情,尽数在楚怀沙的意料之中,楚怀沙冷冷的笑了。
便是在这种情况下,邓家两兄弟偷偷的对视一眼,心中赫然,其中一个走上前道,“大人,小的敢问大人,大人这是打算做什么?又打算让咱们做些什么?还望大人明示。”
楚怀沙道,“几件小事而已!第一件,从即日起,广州城将城里一个商会,诸位都是其中的成员。”
众人一愣,有些不明所以,楚怀沙道,“在我治下的豫州城,如今便是靠着这商会,养活了大半的人。”
此言一出,大半的人皆是不明白的,不过唐老爷子以及邓家兄弟陆虎,这四个人却是露出惊讶的表情,广州城并非没有商会,只是,如今的商会已然名存实亡,海上的贸易,监管极为困难,背后互相捅刀子的事儿谁都干过,本来就不少人是海盗出身,商会这玩意儿不过是骗人的把戏。
楚怀沙根本不管众人如何做想,咧嘴露出一口洁白的牙齿,笑着道,“若是反对的,本官保证,他再从这广州城的几条河道上运不进来一点儿东西!”
闻言,众人齐齐的吸了一口冷气,这哪儿是楚怀沙想要帮他们弄什么商会啊!这摆明就是楚怀沙想借此控制他们所有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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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怀沙也确实就是这个打算,说完这句话,也不管众人的表情如何,自顾着的端着茶杯喝了起来,喝毕了,待众人交头接耳了一番,这才笑着搁下手中的茶杯,笑着道,“可有人不乐意的?”
废话!这种事情谁会乐意!
从海面上控制不了他们,楚怀沙竟然要干出这种掐住他们咽喉的事儿!
这屠夫想要做什么?先是在豫州城干出这样的事儿,不知道如何控制的那些人,这一次竟然将手伸到了广州城来,最可怕的是,嘉郡王竟然还支持他!
楚怀沙本以为众人会反应激烈的,谁知道他这样明目张胆的行为却是无人敢发一言,唯有唐家老爷子站出来道,
“大人,成立商会自然不会有什么问题,可是,草民愚钝,不知大人如此做有什么用意,要知道,咱们本来就是有商会的。”
“那就是你反对了!”楚怀沙冷冷一笑,身边那士兵一步跨上前来,拔出刀……
唐老爷子吓的一屁股坐到地上,大叫道,“大人明鉴,草民如何敢反对?”
下方一干人等噤若寒蝉,楚怀沙满意的笑道,“成立商会,自然是为了帮你们了,让你们不用再受到海盗的威胁,也不用担心马家等家族的强权,也不用惧怕像尹知府这样的贪官压迫,你说是不是好处多多?”
此刻谁还敢说不是?刀架在脖子上的时候,谁敢抗争?
偏生还是有眼色不太对的,人群里一个愣头青样的青年大声叫道,“不受他们的气,就不受你楚大人的气了么?楚大人这是想做什么?收了各地群雄,便要征服天下了么?”
此言,不由得让人想起了嘉郡王为何被发配到此处,南蛮之地,瘟疫丛生,不过是因为意图谋反罢了,既然杀不得,便发配过来好了。
邓家两兄弟不由得摇了摇头,不管楚怀沙是打算做什么,这会儿大咧咧的喊出来,认为刀俎,我为鱼肉,这不是给人送菜么?
人群中却是有人附和起来,“妈的,老子受够这闲气了,昨天是马家,今天是尹家,这会儿好,明天改换楚大人了,咱们不过是些小商人,干不出什么滔天的事儿来,您要说钱财,咱们还有点儿,余下的事儿,咱们可没那能耐!”
楚怀沙挑了挑眉,并没有什么动作,两个士兵便冲入人群,将那两个说话的年轻人给拖了出来。
明晃晃的大刀一挥,在众人来不及反应的时候,鲜血便溅在帐篷上,人头咕噜咕噜的滚下来,双目圆睁,却是到死还不曾瞑目。
“还有谁反对的?”楚怀沙淡淡的笑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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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会儿还会有谁不知道自己是上了贼船了?
中国人自来便是故土难离,家业难离,还有抛不掉的骨肉亲情,这些人虽然是商人,却也个个是干的刀口舔血的事儿,今日之事,不干便是自己掉脑袋,家人会如何还说不清楚,干了么,受楚怀沙的控制与其他人也没什么两样,反正天高皇帝远,即便是反了,皇帝老儿也管不着!
众人不再有异议,楚怀沙满意的笑了,点点头道,“这样多好,一早答应了,也不会有这么场事儿么?大家伙且放心,我楚某人忠君爱国,绝不会干出什么让大家伙儿掉脑袋的事儿来。”
所有人都憋不住想翻白眼,却愣是没敢做出这样的事儿来,无不低头称是。
楚怀沙笑笑,他不在乎这些人心头怎么想,很多事情他已然看透了,程水若说的对,非常之事需用非常的手段,眼前这些人,别瞧着个个都是商人,实际上呢,这些人哪个手上没沾染了别人的血腥!
在这块儿海盗辈出的地方,不当海盗,就只有死!
若是依照他往日的脾性,少不得要将这些人全部清除殆尽,可是,他杀得光么?
广州城的环境已经变成了这样,一言不合,便是拔刀相向,闹市里闹事,官府不会追究,却是私下斗殴,知府不像知府,本质上就是一个海盗,官费一家,他竟然还幻想着要跟这儿的人合作!
若非如此,她也不会葬身火海了吧?
他本该去替她收拾尸骨的,只是,这会儿,他有何面目去面对她?
她为他做了那么多事,这一次,若非因为他,又怎么会南下?
动手的人是谁,他不关心,最终害了她的,是这广州城里的环境,是他犯傻!哪怕,他能早点儿赶回来,不用提前,就是按时赶回来,也不会出现这样的事情吧!
为他而死的人足够多了,一时的心软,却是害了更多的人!
他非要将这海盗窝子给连根拔起才行!杀不了的,那便要为他所用!
有些时候,他都不由得怀疑自己是不是个命孤之人,但凡跟他走的亲近的,一个个的都去了,但凡帮助他的,都会被他连累,从他的双亲,再到他的受业恩师,再到他的妻子,还有敏儿,如今,却是轮到程水若了!
他不愿伤春悲秋,却是按耐不住心头的疼痛,如今,唯有将心痛化为愤怒,他才能勉强镇定下来。
望着下面的一干人,楚怀沙缓缓的道,“马家为富不仁,从即日起,我会断了他家的货源,陆上我会动手,水路,则是靠你们!若是让我发现马家的东西运进来了,找得到责任人,我便去找他,找不到么,有嫌疑的人都逃不脱干系!到时候,东西自然到了你们手上,不论利润几何,我要其中五层!你们今后的买卖也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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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大的胃口!
众人齐齐抽了一口冷气,却是不敢说什么多余的话,毕竟,楚怀沙找到他们,便是为了钱,难不成还要靠他们去打仗么?
各人心中自有计较,却也不敢小窥的楚怀沙的能耐。
楚怀沙笑笑道,“你们也不必觉得本官苛刻了,我还没说好处呢。”
“好处便是,马家人的货都到了你们手上,即便是按照实力大小平分,你们觉得,少了五层利润,你们是赚了还是亏了?”
此言一出,众人心中的算盘才开始噼噼啪啪的打开了,方才的震撼太过,大家伙都只顾着害怕去了,这会儿算起来,却是发现这其中的利润大大的有,虽然楚怀沙的手段激烈了点儿,不过,他们本就是打算联合起来对付马家人的,本意是要跟沈诚联手,如今有了个郡王做靠山,却是越发的形势一片大好了。
倒是没人去傻啦吧唧的问楚怀沙要那些钱做什么,有了钱就开心,这是商人共同的特点,算盘一打,发现利润不小以后,风险大些,却也是乐意干的了。
本来这等好事,换了别人绝对是去找其他大户做垄断的,也不知道这楚怀沙是如何想的,兴许是那几家人太过目中无人了,所以他才会选择这些小户,反正,这并不是众人关心的问题,他们更关心的还有其他的事儿。
“那胡家和沈家呢?楚大人是怎么打算的?我想,这事儿说开了,日后大家才知道如何行事。”说话的是邓家老大邓文。
楚怀沙笑着道,“那就要看这两家人的态度了。”
这话就耐人寻味了,众人自然不希望家大业大的这两家人来分一杯羹,要这样的话,他们就只能看别人吃肉,自己喝汤了,要知道,这三家人任何一家都比他们加起来来的实力雄厚!
摆摆手,打断众人的窃窃私语,楚怀沙道,“第二件事,便是海上你们得打击马家的生意。第三件事,诸位找人写份儿折子上去弹劾尹知府尹大人吧!”
邓文闻言道,“楚大人,如今马家与姓尹的势不两立,前几日还派人来逼我们选立场,即便咱们不动手,马家人也容不下他的,不过,尹家老爷子还有族人却多有离开。”
邓文这是摆明自己的立场了,跟楚怀沙混有肉吃,谁都看的出来,聪明人自然要选择自保,谁也不相信楚怀沙就只有截断他们货源一条路可以走。
楚怀沙闻言皱了皱眉,他离开后广州城的局势是不明朗的,瞧着倒像是程水若的计谋得了逞,陆虎咧嘴嘿嘿一笑,“大人,我知道他们在哪里!”找尹家麻烦,这儿所有的人都乐得看笑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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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老爷子迟了一步,连忙拉着陆虎道,“楚大人若是要找他们的话,这事儿倒是不妨交给我和陆虎来办。”
陆虎险恶的瞪了他一眼,没见过这么抢功的,唐老爷子皱巴巴的脸笑的沟壑越发的深,一双干枯的手拽着陆虎不放,陆虎倒也没有推开他。
楚怀沙自然不会介意别人的投名状,点点头道,“便交给你们办了,不用我教你们怎么处理吧?”
唐老爷子嘿嘿笑道,“这是自然,楚大人且放心,保管办的让您满意。”
楚怀沙点点头,继续道,“先把这几件事办好吧,三天后还是这个时候,我还是在这里等候诸位的结果。”
楚怀沙发言,众人莫敢不从,纷纷的拱手告辞而去,唐老爷子,邓家兄弟还有陆虎四个人却是不约而同的留了下来。
瞧见四人理所当然的样子,楚怀沙摆摆手,让人上了凳子,又亲手替四人斟茶,惹的几人纷纷道不敢。
唐老爷子这会儿胆子也大多了,知道方才楚怀沙不过是想杀鸡儆猴,好歹也是刀山火海里闯荡过来的人物,心情此刻已然非常放松,坦然的坐到凳子上,恭敬的接过楚怀沙手中的茶杯,喝了一口,赞了一声好茶,好手艺,方才道,
“大人几人邀我等为大人办事,说来,我等也是佩服大人的决断,只是,心头还有些疑惑,虽然不敬,却也是忍不住要问出来,还望大人不要责怪。”
楚怀沙此刻又恢复了往日里那般和善的模样,不过,此刻却是再也无人敢小窥,笑笑道,“你问。”
唐老爷子心头还是有些没底,瞥了眼余下三人,见三人也是一脸的关切,想也是支持他的,这才道,“大人,您不是在豫州城当知府么?”
言外之意有许多,楚怀沙怎么会听不出来,笑笑道,“本官没什么其他想法,只是想稍微补偿一下豫州城的百姓罢了,至于广州城的事,天下人管天下事,没什么大不了。”
这是实话,说出来却是没几个人会相信,楚怀沙如今的身份尴尬,做的多,错的多,没几个人相信他的,皇帝要不是没人可以用,也不会在这个时候还用他。
至于他做的这些事儿,说起来,又哪儿是一个正常的当官的做的事情?
文人自来瞧不起商人,又觉得种地才是最大的出路,经商不过是歧途,当官的能让人做生意?还亲自跑来监督?谁给谁谁也不信啊!
除非,是另有所图某!
楚怀沙也知道他们必然不会相信,事实上,往日里的他也不会相信自己今天竟然变成了这个样子!
不过,他心中明白,即便是做尽天下最耻辱的事情,他也要偿还亏欠豫州人的东西。
下辈子太遥远,只争朝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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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人已是认定了楚怀沙有所图谋了,兴许这是嘉郡王的意思也不一定,想豫州城那一场大祸,显然是人为引起的,那些乱民若是流入京城,天下必然大乱,到时候,嘉郡王利用手上的势力来做一些事儿,并非难事。
不过,那次的事情想必还是暴露出了什么东西的,才让嘉郡王以为自己的实力不足,而皇帝如今又慢慢壮大起来了,时机不待人,所以才会铤而走险,开始自己亲自动手干起这下三滥的事儿。
若是楚怀沙知道众人心中如是做想的话,恐怕会郁闷的想跳海去,好在众人不会说出来,只是一双双的眼睛瞪的铜铃大,一副野心勃勃的模样。
唐老爷子笑着道,“既然如此,我等为楚大人做事,倒也是为自己积德了。呵呵,大人,既然是做这等大事,人多了,却是不太好控制呢。”
谁不想吃独食?这话,是摆明了想排挤人,至于是胡家还是沈诚那便不得而知了。
不过,楚怀沙的目的是整合这些人,而不是要搞个垄断出来,自然不会理会他的言语,只是道,“这么点儿人我还嫌少了呢,日后你们便知道了,大海是无边无际的!”
他记得程水若跟他说过的话,如今的天下越发的显得乱糟糟的了,年轻的皇帝还需要许多的东西,他既然要做,自然要多做一些,才能不负君恩。
若说君王是自来最无情的,对他楚怀沙却是恩情滔天了,这罪孽就来让他背负,若是真有朝一日能找到程水若所说的地方,他可以很明确的知道,当今的圣上便再也不会为了国库而烦恼!
到时候,他楚怀沙即便再添一些骂名,也是无妨的。
又与四人交谈了一会儿,亲自送到营帐门口,便远远的瞧见前方的士兵正拦着一辆马车,一个中年男子正与他们分辨什么。
“尹知府!”唐老爷子这会儿倒是眼睛最利索的一个,低呼道。
楚怀沙瞥了那方向一眼,笑了笑,转身走回了营帐,陆虎几人相视了一眼,不约而同的往那个方向走了过去。
“尹大人,好巧!您也来找楚大人么?”唐老爷子一张脸笑的跟花儿似的,偏偏说出来的话却是不那么讨喜。
尹大人好歹是一方知府,这么些年,除了那三家人能给他脸色看,谁还敢不给他三分面子?偏生前些日子还刻意讨好的楚怀沙如今摇生一变,竟然又跟嘉郡王扯上了关系,领着几千人驻扎在广州城外,他却是连几个小兵面前都过不去。
偏生这会儿唐老爷子几个走出来,说来这些人平日里对他还恭敬几分的,这会儿他落了难,墙倒众人推不说,还让人看了笑话,一时间新仇旧恨涌上心头,冷冷的哼了一声,脸色铁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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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大人说了,你不在受邀名单上,尹大人还是请回吧!”那士兵毫不客气的道。
唐老爷子呵呵笑了两声,问道,“尹大人找楚大人有什么事?要不要老朽帮忙传话啊?”
尹知府一口气差点儿接不上来,只将眼前的人恨了个彻底,若是眼光能杀人,他必然要将眼前的人千刀万剐,方才已经咒骂了千百次的程水若,却再也记不得了。
陆虎呵呵笑道,“唐老爷子,你这话说的,尹大人是什么身份?人家可是楚大人的同年,又何须你我代为传话!”这便是赤裸裸的打脸了。
尹知府再也受不得这气,被人奚落了一番不说,楚怀沙摆明了就不见他,事情走到这一步,再做挣扎已经来不及了,心中虽然恨恨不已,却也知道时不与我,如今已然变天了。
羞愤交加的回到马车上,不听窗外那些嘲笑声,尹知府咬牙切齿的低声吩咐道,“不用回府了!”
马车前方的人像是早就知道若是这样改如何做,应了一声是,马车便直直的往离城更远的地方行去。
瞧着那马车越行越远,邓文摸着下巴道,“他不会就这么走了吧?”
唐老爷子笑道,“马家人等着拿他作伐子呢,又怎么可能让他跑的掉?”(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