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各省省长、市长、县长,各战区司令、军长、师长、旅长、团长,各政党、组织、学会、商会、学校、各报馆公鉴:天祸中华,日本侵凌,国人五年血战,历经防守、相持两大阶段,今终进入战略反攻。
“轩等原为西南军队羽翼,理应服从西南命令,但今国事艰难,惜党政军号令不一,令出多门,实不利于邦国!轩等不忍艰难缔造之邦,变生内乱,更惧绳继神明之胄,夷为皂圉,为维护国家民族之统一,上下一致,轩等毅然决定自此脱离西南体系,附义中央,奉领袖蒋公中正为尊!
“轩等今与军中将士,自豫东北出击倭寇,已将生死置之度外,企盼各方齐心协力,勿同室操戈,致亲痛仇快”
安卓还未念完,“啪”的一声响起,安毅重重地击打了一下沙发靠手,愤然站起来,大声道:
“这算什么?养了一群白眼狼吗?通电脱离我军体系,这在我军历史上还从未有过在这驱逐日寇的关键时刻,究竟是谁在破坏抗日的大好局面?”
说到这里,安毅看向安卓:
“背叛就是背叛,没有任何理由我不想继续听他们装点门面的废话了,安卓,你直接读最后,我想看看是谁在通电上署名了!”
“是!”
安卓因愤怒一张脸也涨得通红,眼睛直接掠过中间的几百字,读道:“鲁逸轩、曲慕辰、郭培荣、倪显荣、袁缙、朱斌、张风云、詹正、田子远、张应良、罗现荣、丁铭、王威及集团军全体将士”
听到这里,安毅倒是冷静下来,慢慢坐下,闭目沉思。
这份名单中,有不少熟悉的名字,比如倪显荣,他是安家军的老人,早在长城抗战之前便赶赴关外,帮助杨九霄组建抗日支队,是八人参谋小组的组长;郭培荣,黄埔三期步科毕业,是安家军山地部队的缔造者之一;詹正,曾长期担任尹继南的副官,军中交游广阔;曲慕辰就更不消说,当初和杨斌、叶成等人一起投靠安毅,虽然因为出国留学离多聚少,但自己一向器重有加,为什么他会跟着鲁逸轩一起反对自己呢?
劳守道正担心安毅失去理智,胡乱下达命令,看到他坐下沉思,心中一松,站起来挥挥手,示意老沈、赵瑞、陈瑜、杜易、刘卿等人退下。
龚茜伸出手,轻轻地抚着安毅的手背,安毅身体一震,睁开眼看到龚茜柔情似水的担忧双眸,转头看看房间里除了老道没其他人,索性整个人躺到了龚茜怀里,继续闭目思考。
过了许久,安毅才睁开眼睛,直起身来,向龚茜安慰一笑,随即向劳守道请教:“道叔,如果这个时候,我突然高调宣布,三路军和四路军百万大军直接南下,挥师入关进入华北,驱逐日寇,国民政府和延安方面会作何反应?”
劳守道郑重地说道:“那天下人恐怕都知道,你志在逐鹿中原,问鼎华夏了!我估计到时候向日军进攻的国共双方几百万部队,都会立即停止行动,把目标一致对准你!这个时候,就算是最理智的人,也会认为内战不可避免,我们的军队和你本人,将立即成为国人口诛笔伐的对象,我们南华内部也会生出许多变乱来!”
“是啊!虽然说历史都是胜利者书写的,但真要同室操戈,却非我本意”
安毅长长地叹了口气:“可是,如果不对鲁逸轩的逾越行为作出惩戒,何以让弟兄们信服?今后群起效仿,让我如何处置?”
劳守道眼里射出一缕精光:
“小毅,你以为咱们建立的一整套完善的监督制度是吃素的吗?姑且不说军事长官和政治长官相互制肘,必要时政治长官甚至可以直接解除军事长官的命令,就是军中严格的政治审核制度,还有无孔不入的情报监督,也让各种思潮无从泛滥!
“鲁逸轩之所以失控,在于其地处华北抗日前线的特殊地位,由于第三十集团军受南京政府和我们的双重领导,再加上杨九霄带走了许多我们的老干部,这才让鲁逸轩有机可趁,利用我们的疏忽,大肆安插异己!
“我敢说,华北的情报部门肯定被鲁逸轩想办法控制了,而李寒松就是关键人物,否则断不会出现这么大的漏洞!因此,从这一点讲,鲁逸轩事件只是偶然,和我们各大方面军的情况迥然不同,我们大可不必杯弓蛇影,否则只会自乱阵脚!”
安毅一听稍稍放心,随后又问:“那么道叔,你认为那份通电名单上,有多少人是真心,又有多少人是被胁迫署名的呢?”
劳守道轻捻胡须,自信地说:
“多的不敢讲,至少其中三分之一不是本心!此外,十一个师中,起码一小半人马一旦知道鲁逸轩这份通电,会军心大乱!不管怎么说,咱们安家军的招牌不是吹嘘出来的,而是实打实用一场场胜利打出来的!
“前一刻还叫安家军,转眼之间就说自己以前信仰的东西是错误的,必须抛弃重新学习贯彻新的精神和主义,这种巨大的思想冲撞,谁能受得了?虽然暂时我们不知道鲁逸轩是属于哪个阵营,不过只要派人到河南走一走,不就什么都清楚了吗?”
安毅点了点头:“无论如何,得把我们的人救出来道叔,你说咱们不入关,但在绥、察大青山沿线,把咱们的军队一字排开如何?要是条件谈不拢,四路军就不东进了,直接南下,拿下张家口和归绥等地,威逼晋北和陕北,谈判桌上得不到的东西,我们就自己去取!
“阎锡山和傅作义,肯定不会为国民党和**火中取栗,咱们先造成巨大的南下参战声势,看看谁先坐不住!对了,道叔,你还没说怎么处置鲁逸轩呢”
劳守道苦笑道:
“你真以为我无所不能?只看这两年鲁逸轩不动声色,悄悄把家人带到晋南安置就知道他早有谋划。鲁逸轩是军中独当一面的大员,和虎头、夏俭他们算得上是同一级别的人,他充分利用情报和监督部门普通工作人员不敢深究细查的心理,达到其不可告人的目的!
“这次不管是不是你的校长挑动的,他都必须为鲁逸轩的投诚负责,否则今后谁还敢投靠他?我估计很快南京方面就会来电,与咱们共同协商处理此事!如果咱们悄悄对鲁逸轩采取行动,与南京政府表面的和平必将破裂,接下来只有内战一途了!”
龚茜这时道:“小毅,不知道你发现没有,这两年来我们的党建工作已经远远落后了,这次事件充分暴露了我们党组织在军队事务中的无能无力!现在叙府研究院已经走上正轨,而且许多研究项目,我根本是闻所未闻,工作起来非常别扭和难受!
“因此经过慎重考虑,我准备辞去研究院院长的职务,专心党务工作,力争用一到两年时间,完善我们的组织生活以及组织构架,加强对城市乡村以及军队的控制!”
“也好!”
安毅略一思索,同意了龚茜的建议:
“要避免鲁逸轩之类的事件发生,确实非常有必要改进和完善党建工作,今后一段时间,必须在全党全军明确集中统一领导的必要性,并用严格的纪律进行约束,使得全党、全军和中央保持一致,同时努力扩大与建立党内正常民主生活,在每周一次的各级党组织会议上,各级党委领导要做自我批评,与会党员必须对当周的工作提出批评意见,同时检查自我,改善上下级关系,以加强党的团结!这样一来,才可以提高党员干部的积极性,加强责任心,民主生活才能真正得到贯彻,同时让野心家无所遁形!
“姐,你作为中央组织部部长,一定要加强党的制度建设,这个问题不解决,其他问题也就解决不了,一个制度的好坏,可以使坏人无法任意横行,如果制度不好,可以使好人无法充分做好事,甚至走向我们的对立面,从某种意义上来说,制度问题更带有根本性、全局性、稳定性和长远性!
“只要我们不断加强和完善党的规章制度建设,把思想原则、具体要求,已经在实践中的成功做法用制度形式固定下来,共同遵守,严格执行,就可以规范党员和党组织的行动,能够保证党的活动和工作进一步正规化、制度化,避免党建工作因为我们这些领导人的个人意志以及注意力的改变而改变等弊端。”
龚茜没想到安毅想得这么远,而且每一话都直指问题的核心,连忙拿出纸笔记录下来,末了问道:
“小毅,你觉得由墨兰来担任研究院院长如何?她是你的妻子,专业技术绝对过关,而且对各个学科都有涉猎,可以说是全才!再加上尼古拉.特斯拉先生全力帮助,我相信研究院在她的领导下,会迈向更大的辉煌!”
“这个我没意见!”
安毅点了点头:“不过,我还是重申一点,两千万以上的研究资金,必须要你签名,而超过五千万,则得由我亲自审批把关,以避免资金滥用!特斯拉叔叔可是对他的实验念念不忘,而那个实验一旦立项,便是吞噬资金的无底洞我们既要给予墨兰更大的权力,但也不能太过放纵,否则会出大乱子!”
说到这里,安毅又向劳守道问道:“道叔,你觉得派赵瑞去和鲁逸轩交涉如何?他们是同乡,又一同加入安家军,彼此间交情很深!我想赵瑞也会非常乐意用实际表现来洗刷他蒙受的耻辱!”
劳守道站起来:“还是由我与赵瑞说吧!现在东北战事正进入关键阶段,国际局势也瞬息万变,你不要有丝毫放松!另外,关于这次鲁逸轩的通电,你还得让政治部下文,全军上下共同申讨,力求杜绝恶劣影响泛滥!
“我想只要我们迎来一个接着一个的胜利,背叛者只会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没有人同情和理解他!事情怎么定性和解决,一切等赵瑞回来再说,若是能够和平解决自然最好,如果不然,就等着打内战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