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也没想到,暹罗军并没有被动地屯兵于清迈,坐等安家军上门,而是积极调动兵力北上,准备在拥有优势地形的清莱大打一场。
清莱坐落于寇克河与三座小山丘的天然屏障之间,地理位置险要,尤其是湄占以南的湄山,历史上曾经是暹罗与缅甸两国的征伐之地,经多年修建,堡垒林立,城塞遍布,是防守的好地点。
二十日晨八时,第一山地师第四团作为全军先锋,摧毁了设置在公路沿途的几个暹罗哨所,没费多大气力便攻占了湄占镇,随后向南方五公里外的清湄村前进。
占领清湄村后,便将进入湄山,暹罗人固守清莱的第一道防线就设在那里。
清莱的十一月到次年二月是凉爽的干季,三月到五月是又湿又热的雨季,年平均温度大约为摄氏二十四度左右,夏季约三十五度,冬季受大陆南下的冷空气影响,气温略有下降,约十二度左右,可以说四级常绿。
八月下旬的天气,早上气候凉爽,原野上绿草茵茵,到处都盛开着鲜艳的花朵,由于起雾,天色有些昏暗,碧绿的树林犹如一块块绿宝石,横亘在山野之间。
湄占镇南,浅水浸过马蹄,小溪潺潺,蜿蜒流长,从远处的大山流出,带着被马蹄搅浑的黄水,向身后的坝子淌去。
一身战术迷彩服和配套的迷彩头盔,右边腰间跨着工兵铲,自动步枪挂在右肩上,腰间的皮带外面系着弹带,背后是包着雨衣和换洗衣服的棉被,另一边腰间斜跨水壶和干粮袋,这就是安家军山地部队的标准装备。
重火力及弹药由马匹负载,一个山地团配属有三百多匹马,主要驮弹药箱,五〇、六〇和八一口径的迫击炮、75mm山炮和70mm步兵炮。到师一级,驮马队扩大到一千五百余匹,主要负责运送105mm山地榴弹炮和加农炮、107mm山地火箭炮以及配属的炮弹。
部队一直向前,两千六百多名官兵排成四列纵队,淌过了一条横在路前的小河,转眼又消失在一片树林后,只留下被踩成一片烂泥的河岸,以及一线浑黄的河水。
山地四团团长安少辉少校,童子军校出身,今年二十四岁,国字脸,宽额高眉,眼中精光四射,一看就知道颇为精明强悍。
此时,安少辉骑在马上,正轻举缰绳,与政委安若琦少校并辔而行,在他们前方四五百米外,一营的一个连正展开疏散横队,搜索前进。
安少辉和安若琦是童子军校的同学,又一起考入叙府士官学校,毕业后分配到不同的部队,此番组建山地部队,已经分别担任营长和营指导员的两人,再次凑到了一起,共同带领部队。
“若琦,你以前的老部队,这会儿还在叙府整编吧?”安少辉望着前方搜索前进的队伍,随口对安若琦说道。
“是的,我以前是胡家林长官麾下宗行真长官的第十集团军第二十八摩步师第一〇七步兵团二营指导员。胡长官现在在中亚担任战区司令,暂由副司令长官杨冠中将代理指挥。我们方面军和张承柱长官的部队,为全军总预备队,听说宗行真、章祖颖、迟宗远等长官憋得不得了,天天请战,但总参谋部认为目前各方向兵力均已够用,尤其是中亚和蒙古补给困难,不再调集新的部队北上,叫各位长官稍安勿躁。”
安若琦一边说着,一边左顾右盼,观察四周的地势。
安少辉微微一笑,不无炫耀地说道:“我运气好一些,分配到顾长风长官麾下,现在我的老部队王叙伦中将统率的第一集团军第三摩步师第十四步兵团正在诗梳风一线激战,听说这一仗打下来,暹罗人的五个师一下子没了,下一步他们将顺着亚兰山口,直逼曼谷城,把暹罗最精华的部分给占下来。”
安若琦点了点头,心里却有些哀叹。毕业时,他以指挥专业第三名毕业,分配到的又是以独立师为骨干组建的第十集团军,原本以为可以一展抱负,不想由于胡长官和其他长官大都病体初愈,总参一直没有动用这支部队的意思,反倒频频从其训练的部队中,一再抽调人手补充其他兄弟部队,仅仅安若琦,手下就送走了四拨战士。
安若琦分配到部队时是排长,后来因为不断有长官抽调走,加上他训练士兵出色,竟然靠训练成绩得到提拔,先后担任连指导员、连长、营指导员,和安少辉这名靠征战提拔起来的步科专业毕业的主官不可同日而语。
一阵短促的枪声,打断了安少辉的话,安若琦忙举起右手,下令道:“全体停止前进!”
“全体停止前进!”
一连串同样的命令从各营长、连长的口中迭次吐出,长蛇般的行进部队,相继凝固,冻结在原地。
先头连的传令兵策马奔来,在马上挺身敬礼道:
“报告团长、政委!一营一连与一队二十名以上的暹罗步兵遭遇,对方开火后便逃到东边那座林子后边去了,我连无一损伤,我们连长恐怕敌人有什么阴谋诡计,不敢擅作决定,还请团长政委指示。”
“是暹罗人的侦察队。”安若琦不假思索,立即做出自己的判断。
安少辉点了点头,对传令兵道:“回去告诉你们连长,没有我的命令,不得擅自出击,让他派一小队人去那座林子里搜索一下,连队主力绕过林子继续前进,如果遇到小股敌人拦阻,可以火力驱逐。”
传令兵遵令策马而去。
“过了那片林子应该就可以看到清湄村了……团长,要不要在纵队两翼各展开一个连队以作侧卫?”
安若琦拿着望远镜仔细看了一遍周围的环境,转过头建议道,他总觉得附近的几片林子太过茂密,非常适合隐藏伏兵。一旦暹罗人突起发难,到时候仓促迎敌,部队就会非常被动了。
安少辉竖起手:“不必了,根据空军侦查,暹罗军主力集结在湄山一线,附近的敌人不多,少股敌人敢从侧面攻击的话,必定有他们好看的。”
安若琦一怔,随即默默点了点头。安少辉此番话不无道理,全团五营编制(四个山地营+一个炮兵营)共2600多人,重装备包括五〇迫击炮八十门,六〇迫击炮四十门,八一迫击炮二十门,75mm山炮八门,70mm步兵炮八门,再加上强大的普及到班一级的通用机枪和火箭筒,其火力足以有效压制与其同等规模的暹罗军队。
当部队呈纵队行进时,若敌方从侧面来袭,只需一两分钟,迫击炮即可投入使用,再加上强大的通用机枪火力,敌人进攻将遭到重大损失,若是过上五分钟,等野炮和步兵炮组装起来,暹罗军除了逃跑别无选择。
果然,在随后的行军中,没有任何暹罗部队试图从侧面袭扰山地四团,倒不是暹罗人的确知晓以上情况,而是驻守前面清湄村的暹罗部队仅有两个营、一个炮兵连,配备大炮八门,马克沁重机枪四挺,指挥官央达拉中校受命以这千把人的部队在清湄村阻击安家军至少一天,以便湄山一线的守军构筑防御工事,同时为清迈的主力北上驰援创造时间。
在央达拉中校看来,他这一千来人的部队除了依托清湄村周边的几处土坡掘壕固守外,再无其他出路,主动出击之类的冒险想法,都应该主动摒弃。
于是,这支暹罗人的部队加紧挖坑,到山地四团的先头连出现在村子以北两公里外的丘陵脚下时,央达拉中校的部队已经在紧扼村子北口的东西两处高坡上各挖了三道一米多深的锯齿状战壕,大炮则架设在两侧土坡的最高点,每门大炮都有沙土掩体防护。
山地四团的先头部队一营一连,绕过村子东北那片茂密的松柏林后,拐上了从边境的湄赛直通清莱的大路,大路从清湄村直穿而过,所以这个村非得拿下来不可。
一排排炮弹呼啸而来,在一连尖兵的前方二十到五十米范围内爆炸,一连见守军火力凶猛,不得已退到了林子后面,暹罗人的大炮朝着他们的后背猛轰一气,但没有伤到任何人。
团长安少辉接到一连的报告后,骑马与安若琦沿着林子边缘接近大路,在一株高大苍翠的南亚松下,以望远镜仔细观察暹罗人布置的阵地。
安少辉看了一会儿,微微点了点头:“看起来工事修建得像模像样,从正面突破的话,难度不会小。”
“或许可以先火力侦察一下,确定敌人的防守重点,伺机突破。”安若琦看完后,转过头建议道。
“行,就这样!”安少辉挥了挥手,大声道:“传令兵!”
“到!”
“传各营营长和炮营、机枪连连长来。”
“遵命!”
十分钟后,按照计划,一连再次绕过那片树林,拐上了正北面的大路,一直注意着大路上动静的暹罗炮兵立即开火,一连慌忙又撤退到了树林后面,过了几分钟,一连官兵又排着疏散纵队,冲上了大路,再次引出一阵炮火来,当然安家军的山地兵们又在这三十余度的斜坡上,健步如飞,如履平地,乖巧地躲入树林后面。
当一连把这一动作持续进行到第五次时,暹罗军的指挥官终于按捺不住了,派出一个步兵连,在炮火掩护下,向“溃退”的一连发起了冲击,一连装作惊慌失措的样子,沿着林子边缘“狼狈”后撤,从暹罗炮手的视线中迅速消失不见。
暹罗步兵居高临下,一时间杀得兴起,也不管三七二十一,咋咋呼呼地便冲了下来。
当暹罗兵转过林子一角,与身后的防御阵地完全脱离时,赫然出现在他们面前的,是一排密集的、冰冷的枪口。
集中了三个连的通用机枪,还有装备自动步枪的山地兵们,匍匐在地上,向追击的暹罗步兵瞄准,在这些山地兵的两翼,布置着兄弟营支援的大量迫击炮,炮口和枪口中,深藏着幽幽的黑暗。
“放!”
暹罗士兵脸上的骄纵之色顿时消失不见,转身就逃,但这个时候才反应过来,显然已经来不及了,迫击炮弹如冰雹般落下,密集的子弹,构成严密的火力网,短短五分钟内,一整个连的暹罗兵几乎全部被击毙,山地兵们停止了射击,端着上着刺刀的自动步枪冲了上去,俘虏了十多名负伤的暹罗兵。
坠在后面林子里的两三个暹罗军官,幸运地逃脱了打击,气喘吁吁地回到主阵地上,向央达拉中校报告敌情。
央达拉听说对方部队不多,但火力凶猛,当下不敢派兵出战,严令各部坚守阵地,尤其命观察哨密切注意村子东北方那片树林附近的动静。
不一会儿,一个连的安家军山地兵又从林子后面绕了出来,用刺刀挑着刚刚缴获的暹罗人的军帽,向山坡上方的暹罗阵地挑衅,央达拉中校在阵地上看得清清楚楚,恼羞成怒,大声道:“开炮!向那些狡猾的中国人开炮!炸死他们!”
暹罗军的八门野战炮又迅速轰响起来,炮弹在挑衅的山地兵前方爆炸,山地兵们没有继续前进,又像之前那样,迅速隐入到林子后面。
央达拉中校被这种一再反复的挑衅给彻底激怒了,但他没有再敢派出部队去,他清楚自己肩负的任务,更明白自己手上那点儿可怜的兵力,必须尽可能守住这个地方,而不是从这里出发去进攻不知道具体数目的敌军。
央达拉中校麾下几乎所有基层指挥官的注意力,全都被那一个连的安家军山地兵给吸引了,人人摩拳擦掌,想出去教训那一小撮“讨人厌的小苍蝇”一顿,但央达拉中校以长官身份及时阻止了他们。
“不能轻举妄动,他们肯定是中国人的侦察兵,后面一定有大部队。”
央达拉中校严厉地说道,他的判断无疑非常正确,但他没有进一步想到那些大部队的动向,他的眼睛只是被那一个连的山地兵给迷惑了。
“敌人,村子西北面有敌人!”
当央达拉中校听到这报告时,第四山地团的二营和三营,已经绕过村子西北的树林,涉过村子西北面的一条小河,沿着小河边的一串小土包,建立起了炮兵射击阵地,八门75mm山炮,八门70mm步兵炮,二十门八一迫击炮,一起指向了暹罗人的防御阵地。
“不好,敌人在西北边,快调转炮口”
央达拉中校冲着身边的炮连连长大声叫道,这时候,一串密集的炮弹落下,一块弹片,恰好切入了他的胸腔,央达拉中校向前栽倒下去,嘴角吐出大块大块的血沫,四肢挣扎了几下,就此逝去。
“冲啊!”
在暹罗军的大炮完成转向之前,一发红色信号弹飞升上天,随着冲锋号声响起,山地四团的二营率先发起了冲锋,二营的三个连排成疏散横队,端着上着刺刀的自动步枪,向暹罗人的西侧阵地发起了突击,阵地后面,通用机枪发出撕裂布匹的声音,压制暹罗人的机枪火力。
鲜红的战旗飞舞,枪弹乱飞,刀刃泛光,不一刻,山地兵已经逼近了暹罗军的西北角的主阵地。
暹罗人虽然失去了最高指挥官,但是在基层军官的鼓动下,还是迅速行动起来,组织起步枪和机枪火力,予以阻击,将不少冲锋中的安家军山地兵击倒在地。
暹罗人的炮手也卖力地将大炮转向了西北面,装起炮弹发射,但二营的五百多官兵,早已钻入了炮火死角,少数凭借着自动步枪的火力,击破阻隔在前面的敌人的防守,向西坡顶的炮兵阵地猛冲过去。
暹罗军的营长披猜少校领着预备队一个排,跳入了第三道战壕,一阵密集的弹雨射出,几名冲在最前面的安家军山地兵倒在了血泊中。
“不好,敌人从北面来了!”
披猜少校听到这报告,慌忙以望远镜向北观望,果然,几百名中**人,在一面红色的军旗引导下,视枪弹为无物,呐喊着冲杀上来——这正是在树林后面歼灭了一整个暹罗步兵连的山地四团一营官兵,他们后面有四十门五〇迫击炮,二十门六〇迫击炮正在延伸,炸得正面的暹罗军苦不堪言,“完了,又有一队敌人从西面过来了!”
披猜惊讶之下转目再望,却正好与一粒机枪子弹撞个正着,子弹从额头射入,从后脑贯穿而出,披猜少校当即倒地身亡。
山地四团二营趁势冲上西坡坡顶,那里布置有五门暹罗从日本采购的明治三八年式150mm野战榴弹炮,炮手们自知敌不过冲上来的山地兵,一哄而散,但暹罗人的步兵仍然不肯放弃阵地,他们从后面的战壕里钻了出来,不断地向安家军山地兵射击,二营五连连长金涵畴上尉在混战中身亡。
绕击至西侧的三营很快冲了上来,与二营官兵一起,肃清西坡顶上的暹罗兵。
一营这个时候,已经占领正北阵地,直接向东面坡顶发起进攻,但是被暹罗人集中机枪、步枪和炮兵火力击退,伤亡三十余人,遂转而退向西坡后面。
山地四团团长安少辉少校带着作为预备队的四营,冲上了西坡顶,迫击炮也及时跟了过来,炮手们在坡顶架起迫击炮,向东坡顶上的暹罗炮兵阵地连续开火,与此同时,二营的一个排,在团直属炮兵营营长李昶川上尉指挥下,将缴获的五门野战榴弹炮掉转炮口,向东坡坡顶猛烈开火,直到把阵地上能够找到的150mm炮弹全部射光为止。
山地四团的八门75mm山炮、八门70mm步兵炮、二十门八一迫击炮也在西坡以北区域集结,这些火炮与通用机枪相互配合,轻易压制了东坡上暹罗人的马克沁机枪。
猛烈的炮击之后,二营和三营同时向东坡坡顶发起猛烈冲锋,暹罗军顽强抵抗,没有一个人逃跑——也许是因为他们意识到,人腿终归无法和子弹比较速度。
一场激烈的短兵相接后,土坡上横倒了一大片尸体,让人感到惊讶的是,由始至终都没有一个暹罗人投降。
驻守在清湄村里的暹罗军一个连和辎重部队,依旧保持了高昂的斗志,没有选择主动撤退,他们依托房屋和仓促构筑的路障作掩护,击退了二营的一次冲击,六连连长陈擎宇上尉中弹身亡。
“这些暹罗人倒是有些骨气,不管从哪方面看,他们都应该知道这里守不住吧?换做法国人,这个时候已经举手投降了。”
参加过对法属安南作战的安少辉驻马西坡,对身边的政委安若琦感叹道。
安若琦点点头:“西方人所受的教育不一样,他们允许在兵力不如对手、部队陷入绝境时投降,并不以此为耻辱。相较而言,苏联人和日本人则算是比较顽强的,战至最后一兵一卒的情况屡见不鲜。苏联人是信仰使然,而日本则是武士道和神道教综合的作用,暹罗人以日本为师,有此顽强的表现不足为奇。”
安少辉皱着眉头:“说起来,我们同时和日本、苏联为敌,现在又加上个暹罗,每一个都是难啃的骨头。”
“暹罗人算不上!”
安若琦宽慰道:“暹罗人没有自己的工业基地,无法自行生产枪支弹药和枪炮,装备落后,战术素养较差。团长,你说今天这场战斗,换作我们的人来防守,能如此轻易便突上高地吗?”
“这倒是不假!”
安少辉笑了:“换作我们安家军,小日本或者是暹罗军,没有三个团以上的兵力,休想啃动阵地分毫。”说到这里,他指了指坡下:“三道战壕修建得一点都不专业,虽然做到了犬牙交错,但深度不够,没有设置机枪掩体,很容易被炮火压制。战壕之间没有设置交通沟,所以西坡被突破后,东坡无法及时组织救援,导致全局被动。”
“这就是差距了!”
安若琦道:“我们的火力比暹罗人强,战术比暹罗人先进,再加上官兵们刻苦的训练,单兵素质远在敌人之上,暹罗人根本不是我们的对手。另外,团长,你不要忘记了,我们还有两个集团军群没有动用,若是一并投入暹罗,暹罗人崩溃是迟早的事情。”
安少辉信心大增,昂着头,唤来炮兵营长李昶川上尉:“李营长,我现在要你用大炮把那个村子给轰平。”
李昶川有些迟疑,想了想道:“团长,炮弹数量有限接下去我们可能会在清湄村后面的湄山与敌人遭遇,有必要留下炮弹以防万一”
“这样,把东坡那几门缴获的大炮的炮弹打完,然后再用我们的火炮攻击,至少要把每一幢房子点燃。”
“这好办!”
李昶川高兴地敬了个礼,立即骑上马,去招呼炮手们。
过了五分钟,密集的弹雨覆盖了整个清湄村,村子里每一间木屋都燃起了熊熊大火,村中的的一座佛寺因为挡住了炮兵的视线,遭到炮火一轮齐射,很快便倒塌了。
炮击停止后,一营和三营分别从西北和东北两个方向发起了攻击,在村子里与残余的暹罗军一阵混战,最终只抓获了二十一名俘虏。
安少辉、安若琦一起,率领团部人员进入村中,时至中午,团部的炊事员在村子南边的一片空地上架起了锅灶,开始做饭,团部警卫排的一个班被派去收集柴薪,大家很自然地从正在燃烧的房屋中抽出破碎的木板凑过去。
其中一名士兵拖着一个巨大的佛龛走过政委安若琦身边,被他给叫住了。
“这东西是从哪里来的?”安若琦严肃地问道。
“那儿捡的”士兵指着还在冒出浓烟的寺庙旧址回答。
安若琦挥挥手:“忘记我们的士兵准则是怎么说的?要尊重别人的信仰,马上把这东西放回去。”
士兵稍微犹豫了一下,但还是遵照命令去做了。
安少辉正好在旁边,看到那名士兵把一个巨大的佛龛拖来拖去,便走了过来询问。
“那是寺庙里的东西,按照规定,我们应该放回去才对。”安若琦轻声解释。
安少辉微微一笑:“寺庙在哪儿?”
“已经毁掉了,现在只剩下了这个佛龛。”安若琦有些莫名其妙。
“那就该把这个佛龛一起烧掉,好毁尸灭迹嘛。”安少辉笑着说完,便又吩咐那个士兵,让他把佛龛拉到锅灶旁边去。
“这——”
安若琦不由摇头苦笑。
安少辉道:“若是觉得过意不去,以后咱们向上级请求,以尊重民族信仰为由,在原址修建一座佛寺即可,但现在不行。现在整个村子已经毁掉了,若是那些村民回来,看到这个佛龛,说不一定会受到刺激,与咱们作对。相反,若是他们回来看到一切都毁掉了,肯定想不到其他的,等到时候咱们建造一个寺庙给他们,他们会对咱们的政府感恩戴德,这样收拢民心会很快。”
安若琦不由恍然,这才发现,原来实际工作经验真的很重要。虽然自己和安少辉都是士官学校同期毕业,但由于分配到的部队不同,导致眼界不同,不知觉间,自己落后安少辉已经太多。他不由暗暗打定主意,多向安少辉学习,迅速提高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