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雷斯以南四十余公里的恰特里镇,苏军中亚战区临时指挥部。
“什么?十二步兵师在杨吉尤尔河以北遭遇南华军顽强阻击?”库利克收到电报后惊讶地问了一声,随即快步走到地图前,示意参谋人员把代表安家军的绿色旗帜在杨吉尤尔河的铁路桥位置标上。
“是的,元帅同志。第四集团军司令马季诺夫同志来电说:幸亏重炮和防空武器没有跟随部队南下,否则估计现在已经凶多吉少了!”通讯员恭敬禀报。
库利克沉吟一下:“先让部队试着进攻一下,探探敌人的底细,最好让侦察兵记录下对方的火力强度和火炮的数量。”
“是!”
目送通讯员离去,库利克在地图前细细打量,心里捉摸着这会是敌人的主力吗?
通用机枪对于平地上冲锋的苏军而言,无异于吞噬生命的魔鬼,当这种机枪发出特有的撕裂油布的声音的时候,总会有几名甚至几十名苏军士兵暂时或彻底地告别战场。
由于试探进攻的苏军没有携带重炮等武器,因此利用一切能够利用的遮蔽物进行防御,尽可能发挥出镇子堡垒和巷战的威力,是第二十二摩步师的第一步防守策略。镇子北部边缘地带那一排面对大桥的房屋,不管是厨房、客厅还有卧房,基本上都有安家军将士在向外射击。
在一个由柜子和沙发堆积而成的窗户前,一挺通用机枪每隔一两秒钟就会进行一次连续的射击,地板上早已是一片狼藉,既有对岸苏军士兵通过步枪还击打在墙壁上震落的灰尘和小沙粒,也有安家军将士留下的凌乱脚印,此外还有大量被砸碎的玻璃。
在频繁的射击中,被机枪抛出的子弹壳不断地与地板和地板上的子弹壳接触,发出清脆的“叮叮当当”的声音,悦耳之极。
战斗持续了半个多小时,地上已经有上百颗黄澄澄的弹壳,有些还在缓缓滚动,整个房间里弥漫着浓浓的火药味。
苏军从桥对面看这些面向河流的窗户,只能看到不时喷出火焰的机枪口,以及安家军步兵普遍装备的迷彩色钢盔。
就在这挺通用机枪旁边的一个窗户,两名战士手持半自动步枪,进行精确的射击。他们将肩膀以上或者小半个身体闪到窗前进行瞄准和射击,接着迅速闪到窗户下或者旁边,脑海里浮现对岸的大致清静,随即再次闪到窗户前,进行下一次的瞄准和射击,直到子弹打完装弹。
半自动步枪的射击速度虽然赶不上机枪,但是由于安家军官兵训练有素,在准确度方面能够得到很好的保证。
野战和巷战往往是狙击手和神枪手的天堂,安家军的主力部队,每一个班都配置有一个专门的狙击手,而神枪手的比率更是达到三分之一,在战斗中,苏军的各级军官、通讯员和士兵,遭遇重大打击。
苏军的进攻由于中低级军官频频被射杀而变得散乱起来,最先冲过铁桥的苏军步兵连中,军衔最高的居然只是一个上士排长,而就是这个倒霉的家伙,刚刚接过连队的指挥权,伏在河堤上观察地形以决定突击方向,不想一刻子弹准确地射入他的眉心,随即脑袋就像烂西瓜一样炸开,稀里糊涂地就追随他的长官们而去了。
剩下的二十多名步兵,又惊又怕,在两个中士的带领下,伏在镇子北面的河堤上,与安家军对射起来。
随后冲过铁路桥的一个步兵连,由于路上吃了大量迫击炮弹,接着又遭到通用机枪的疯狂扫射,通过铁路桥到达杨吉尤尔河南岸的时候,只剩下可怜的十几号人和一个排长。
这群斯拉夫战士,倚靠在河堤上,回头看了着自己刚刚经过的地方,每一个人眼中都充满了深深的恐惧。
流速缓慢的杨吉尤尔河水,已经被鲜血染红,两边的河滩和铁路桥上,躺着密密麻麻的尸体,每一秒都有新的阵亡者诞生,大量受伤的士兵痛苦地挣扎和哀嚎着,少量拿着白色旗帜的医护兵,根本来不及对这些伤者进行急救,战况惨不忍睹。
“冲啊,跟中国人拼了!”
一个愤怒的苏军士兵一下子从河堤上站了起来,装若猛虎地向前冲出四五米远,谁想他刚朝正前方一栋喷射着火舌的房子的窗户开了一枪,甚至还来不及拉动枪栓,一颗不知道从何处射来的子弹,便正中他的喉咙。子弹穿透而过,大量鲜血从洞开的窟窿里冒了出来,士兵发出古怪的声音,捂住脖子倒下,鲜血瞬间把沙石地面浸湿,随即在高温下凝固蒸发。
躺倒在铁桥南边出口处的苏军尸体越来越多,整个河堤上,也到处遍布死伤者,后续的苏军,不得不先跨过死去的同伴,才能冲出铁路桥的桥口,在河堤上寻找到一块可以暂时保护自己的掩体。
铁路桥南面这片由五百余栋房子组成、第二十二师部署了三个营把守的镇子,就像是一个巨大的黑洞,不断地吞噬着发起冲锋的苏军官兵的生命。
不过,在基层指挥员和政工干部的率领下,苏军就像是发了疯一般,不断地汇聚在铁路桥的北口,然后不要命地向前冲,铁路桥虽然难过,但到底只有四五十米,在以牺牲生命为代价的攻击中,通过桥的人越来越多
镇子南方三公里的炮兵阵地,第八集团军直属炮兵旅一团在空中S3侦察机的引导下,开始向铁路桥北岸进行炮火压制。
惊天动地的炮鸣,从安家军的炮兵阵地上响起。
几乎是眨眼间,数不清的红色光影,从阵地上勃然升空,带着一道道炫目的光轨,向苏军汇聚的北方桥头以及纵深席卷而去。
如暴雨般倾泻下来的炮弹、火箭弹,在极短的时间内,便将整个大桥北面的公路和两旁的草地,化作一片恐怖的火海。
在如此密度的炮火打击下,又没有战壕可以掩护,以躲避四处激射的弹片,单兵的作用比起蝼蚁也好不了多少。不管信仰的作用有多大,士兵慷慨赴死的决心有多坚决,但在这人力无法抗拒的钢铁打击下,心防迅速崩溃。
官兵们盲目地奔突着,在炮弹的覆盖下,成片成片地倒下,随后被激荡的气流卷起,化为一堆堆血肉模糊的肉块。这个时候,士兵唯一能够起到的作用,似乎就是为那坑坑洼洼的地面添加一小撮毫无意义的炮灰。
虽然只是一个团进行炮击,但四十八门120mm榴弹炮、十二门150mm榴弹炮和十二辆I型24管150mm火箭炮的炮火密度,足以让杨吉尤尔河大桥以北方圆两公里的土地上,每一寸土地都遭受一枚炸弹洗礼。
于是,十分钟炮击结束后,这个世界安静了,大桥北面空荡荡的,连个人影子都没有,更远的北面,许多士兵在溃逃。
而南边桥头那四五百名被炮击吓呆了的苏军,早已迫不及待地打起了白旗——不知道是谁的白衬衫,被顶在步枪的顶部,不停地摇晃着
仅仅过了一小时,库利克就收到前线发来的急报——第十二步兵师遭遇对方密集炮火覆盖,由于没有任何掩体可以躲避,全师遭受灭顶之灾,仅有落在后面的五百余人存活。按照炮火密度分析,对方至少有一个集团军规模的部队在作战。
至此,库利克不再迟疑,对作战参谋下达命令:“传我的命令:按照预定计划,滞留于阿雷斯的三个集团军火速南下。命令马季诺夫,构筑战壕,抢修防空阵地,在炮兵进驻后再开始发起攻击。”
方面军政委梅赫利斯有些担忧地说:“计划中阿雷斯才留下一个师防守,兵力是否薄弱了点儿?”
库利克挥挥手道:“无妨,一个师足够了!很明显,南华军都跑到南边去了。若是他们的主力滞留于北面,肯定不会在杨吉尤尔河一线多做抵抗,我们南下后他们才好在背后搞风搞雨!哼哼,守一个小小的河口都动用如此多的炮兵,这正好证明他们心虚,想把我们抗拒在杨吉尤尔河北岸。
“敌人太天真了,杨吉尤尔河最宽处不过一百米,水深不过五六米,兼之流经的都是沙漠和戈壁地区,我们随时可以在其他地方渡河。不过,我们就是要通过正面的较量击败对手,让他们明白,我们苏维埃红军是不可战胜的!”
梅赫利斯不敢再争辩,转而道:“好吧,我去部队看看。在奇姆肯特和阿雷斯都没有找到我们急需的粮食,虽然从民间搜集了一些,但只是杯水车薪,现在部队依然只能维持一日两餐,我担心士气会受到严重影响。”
库利克点点头:“告诉将士们,先忍一忍,只要打下塔什干就好了。塔什干是敌人兵力集结的地点,肯定囤积有大量粮食物资,只要咱们一鼓作气打过去,敌人转移不及,我们就有粮食了。”
梅赫利斯转身离开,库利克在地图前又站了一会儿,便和收拾完毕的参谋人员一起走出房子,后面几位士兵开始撤除地图和电话线,地上满地都是纸屑,一片狼藉
南华,新京。
送走前来交换国书的玻利维亚和巴西大使,安毅回到办公室,还未喘一口气,秘书梁子华推开门进来,说德国大使到了,现在正在小会议室等候。
安毅有些惊讶,连忙站起,跟着梁子华来到小会议室。
德国大使默克尔恭敬地和安毅握了握手,宾主坐下后,默克尔道:“尊敬的主席先生,我此次前来,是代表我国元首对于贵方把我们双方共同研发的新型武器售予法国人和英国人,表示严重抗议。
“众所周知,自三三年贵我双方加强合作以来,我国向贵方输送了包括发动机、合金、坦克、飞机等许多先进科技,贵方的科研成果,实际上蕴含着德意志帝国的科技结晶。贵方不与我国商议就擅自把许多先进武器售予法国和英国,甚至直接给予研发图纸,给我国国防安全造成严重困扰,若因此而造成双方关系的退化,贵方要负主要责任。”
安毅笑着道:“大使先生,请转达我对希特勒元首的崇高敬意。请您告诉元首,在外贸武器方面,贵方无需多虑,我们售予英法的武器,大多落后于我们所掌握武器两到三代,就算是同代的外贸产品,无论是在装甲和火力配置上,均与我们列装的产品有较大差距。
“军火贸易是正常的国际商贸的一部分,就算没有我们向英法提供武器装备,英法也可以通过与美国贸易获得,而如果英法采用我们的产品的话,贵国除了掌握对手武器的性能外,对于双方战力更有一个清晰的对比,否则谁也不敢保证,美国人会不会把自己最新的武器售予英法。
“我在这里可以负责任地告诉大使先生,如果贵方愿意,同样可以从我们南华采购武器装备。而且不同于销售给英法的,我们将会把我们部队列装的部分先进武器装备向德国进行销售,当然价钱方面可能要贵一点,但即便算上运费,比起贵国自行生产的价格要便宜许多。”
默克尔一听,非常感兴趣,询问了英法采购的武器的大致情况,又问明南华可以向德国提供的武器装备的详情,这才满意而归。
亲自把默克尔送上车,看着轿车消失在道路尽头,安毅眼里带着一丝嘲弄:现在的德国,在英法的夹击下,明显处于劣势,必须要加强武装才能与之对抗。只有欧洲大打特打,南华才能从中渔利,因此军火销售向德国倾斜是不可避免的。但只要德国击败法国,成为欧洲大陆新的霸主,到时候南华恐怕就得改变销售策略了。
一句话,国家与国家之间,没有永恒的朋友,只有永恒的利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