承德机场,随着不断有战机在平坦的跑道上着陆,辽阔的草原上摆满了五颜六色的攻击机、轰炸机和侦察机,数以百计的日军飞行员和空勤人员神色惨淡,一点儿也没有以往完成任务后的那种意气风发,一个个没精打采的来到指挥塔旁边一栋二层简易木楼的底层大厅里,休息喝水,等候地勤人员送上食物。
日本陆军航空兵承德机场基地司令官中村俊二中佐一脸的严肃,他已经从降落的飞行员脸上的神情隐约猜出发生了什么事情,对空军以绝对的数量优势竟然会遭受失败感到不可理解,但却知道现在不是问问题的时候,当下把一切疑问闷在心里,立即吩咐属下张罗吃的,然后派出加油车给战机加油。
忙完这些,中村中佐看到自己的好友——担任飞行第二大队三中队中队长、驻地便在承德机场的安藤亨少佐巡视完战机回来,连忙把安藤拉到自己的办公室,急声问道:“山田君,支那空军究竟施展了什么魔法,导致我帝国空军竟然又失败了?”
安藤亨一脸不堪回首的表情,对于中村的不解人意感到有些恼火,但看到中村一脸急切的模样,心中不忍,便将今日空战的结果原原本本告之,最后道:
“我们中队现在只剩下四架战斗机,从这个你就知道情况有多么惨烈了唉,谁也没想到,支那飞行员竟然如此狡猾,在战机下降过程中突然上升,导致我军出现大量非战斗减员!我想经历此次磨难后,大本营一定会制定严格的飞行条例,来杜绝这一情况的发生。中村君,你离开熟悉的驾驶舱,选择当一名地勤官员是一个明智的决定,支那空军的实力远在我们预计之上,我估计现在帝国高层也在头疼了。”
中村中佐语气低沉:“这么说,短时间内帝国航空兵很难再给予支那空军以沉重打击了?”
“谁说不是呢?”
安藤亨痛苦地摇摇头:“这次大本营为了一劳永逸地解决支那空军,同时削弱中**队中声名显著的安家军的实力,特意设下此圈套,没想到最后竟会出现如此变故。不过,围歼支那军队第五军团的计划已经展开,就算是没有我们航空兵助阵,想必也会取得成功”
说到这里,安藤亨突然抬起头来:“中村君,你听,是什么声音?”
中村中佐听了一下,有些不解地问:“这是战机降落时的声音啊,我每天不知道要听多少遍,很正常”他话音未落,耳边已传来“哒哒哒”的声音。
中村中佐脸色大变,和安藤亨一起冲出房子,只见机场上空,许多银灰色的战机正在俯冲而下,向停放在草场上的战机进行密集的射击,20毫米双联机关炮和航空机枪,肆无忌惮地喷吐着火舌,把地面一架架战机打得四分五裂,歪倒在跑道上。
终于,机关炮射中了一辆正在规避的加油车,激起的烈焰顿时弥漫开来,火苗顺着地上四处横溢的燃油,向一架架战机逼去,很快剧烈的爆炸声接踵传来,受到烈火包围的战机先后解体,带着烈焰的残片四处飞舞,引来更大规模的爆炸。
不少日军飞行员醒悟过来,向自己的战机跑去,但被天空中战机的航空机枪无情地射杀。设置在机场四角的防空机枪阵地也开始发出愤怒的咆哮,但在数架银灰色战机的夹击下,迅速哑了火。
安藤亨和中村俊一,顺着墙角来到停靠在机场指挥塔后面的两架中岛九七式战斗机跟前,分别跳上驾驶舱,立即启动引擎,摇摇摆摆地向空中飞去,可是才升到五百米高度,就被银灰色战机发现,一连串机炮和航空机枪射来,两架战机顿时凌空爆炸,飞溅的火焰落到了下面成片的木楼上,大火迅速蔓延,顿时把藏身其中的数百名飞行员和机场地勤服务人员驱赶了出来,在毫无遮掩的草原上,再次沦为20毫米机炮和航空机枪捕杀的目标。
等到把整个承德机场掀了个底朝天,到处都是熊熊燃烧的大火,地面上再无一个站着的人,宫鹤鸣才心满意足地带着一干弟兄离开
黑龙江。位于松花江下游南岸、三江平原腹地的富锦镇。
救**第五师代理师长胡继鞅小心翼翼地趴在西平码头后面的草坡上,拿着望远镜冷静地观察松花江上的情形。胡继鞅祖籍湖北沔阳,父母早亡,从小跟随世代经商的伯父,国内诸省几乎走了个遍,随后又在德国、法国、意大利、英国等国生活了十几年,先后考取各**校,但由于居无定所,均没有念完。伯父死后,胡继鞅孤身一人回国,于滇南思茅城南的梅子湖畔结庐,研读各国政治经济著作,探寻救国真理。
三四年万寿宫于思茅城南的南屏山下落成后,劳守道也迁居梅子湖畔,与胡继鞅不期而遇,多次交谈后觉得这个年轻人才华横溢,若是就此终老荒野未免可惜,便推荐其至滇南警备司令部任职。刚好此时胡继鞅注意到川南和滇南日新月异的变化,对安家军的施政方针很感兴趣,于是欣然应允。
是金子在哪儿都要发光,胡继鞅工作不到两个月,便提出了数项关于警备司令部后勤补给改进的方案,实施后效果良好,胡继鞅也很快得到了警备司令部司令代正良少将的青睐,调入军需处,辅助处长尤利敏上校开展工作。
胡继鞅在工作中表现出非同一般的能力,至去年年底已经官至少校副处长。随后胡继鞅被选派进入叙府士官学校深造,再后来就军衔上调两级,派到东北来充实救**的队伍。
望远镜里,松花江江面上不时可以看到船头膏药旗猎猎飘荡的巡逻艇交错而过,完全没有任何渡江的机会。
由于日军在关内投入太多兵力,东北各地现在防守极为空虚,为此伪满殖民政府加大了对松花江、牡丹江一线的封锁力度,江面上炮艇来回穿梭不停,看到可疑的船只立即扑上去,叫其停船检查,对拒绝配合的一律击沉,力图把救**堵在三江平原,使之不能“祸害四方”。
上午第六师在代理师长夏宇凌上校的带领下,用炮火封锁渡江地点的两边江面,然后利用工兵部队忙碌一夜做成的数百支木筏,组织强渡,但被闻讯赶来的日军炮艇拦截,双方在北城子一线展开激烈的炮战,随后日军驻防汤原县城的一个独立步兵联队迅速开到,利用大口径火炮,对准江面狂轰滥炸,数百支木筏全部被炮火摧毁,强渡随之失败。
此役折损官兵五百余人,损毁迫击炮十二门,曾经是安毅铁卫之一、又在特种部队服役三年随后进入士官学校深造的夏宇凌师长,初次表演就演砸了,只好退位让贤,由另一位师长候选人——进入士官学校前在四十四师师直属炮兵团当副团长的何毅飞上校来继续想办法。
胡继鞅可不想自己也只当半天师长便下课,一边仔细观察日军舰艇的巡逻规律,一边细细思考,权衡各种渡江方法的利弊。
“师长,第七师于温春一线强渡牡丹江成功目前第七师已击溃驻守宁安县城的日军一个大队,留下一个团发动民众,建立抗日民主政权,捣毁日军设立不久的屯民村,分田分地,主力则向西越过海浪河,进入张广才岭,向松嫩平原进军。第四师则在金洪默师长带领下,由镜泊湖一线渡过牡丹江,现在四师已向额穆县城(今蛟河市)进发。”师作战科长唐问中校摸到胡继鞅身后,小声汇报。
“哦?”胡继鞅回过头,感兴趣地问道:“知道第七师董金明师长是用什么方法渡过牡丹江的吗?”
唐问扶了扶眼睛,秀气的脸上闪过一丝笑容:“董师长不愧是特种作战教官出身,他竟然化装成一部溃逃的日军,向江上经过的日军巡逻艇求救,结果日本人听到董师长那一口地道的关东腔,果然中计,巡逻艇一靠岸就让咱们的人给收拾了,随后董师长又利用这艘巡逻艇,装作引擎故障,向过往的日军巡逻艇求助,结果来一艘接收一艘,没半天功夫,那一片江段的炮艇全让第七师给拿下了,然后董师长有条不紊组织渡江,最后还利用缴获的八艘巡逻艇,乔装成日军,从宁安码头堂而皇之进入县城,里应外合,一下子就把县城给拿下来了。估计那个日军守备大队长到死也没明白是怎么回事。”
“董师长真乃大才!”
胡继鞅赞叹起来,随即眉头一皱:“老唐,我有个主意,咱们俩好好合计一下,力争做到万无一失,咱们五师可不能被七师给比下去了。”
唐问微微一笑:“师长,你是不是想采取声东击西之计啊?”
胡继鞅指向唐问,笑道:“知我者明理(唐问字)兄也!我是这么想的,等夜幕降临的时候,咱们同时在富锦上游二十里的松花村和下游二十里的山河村发起佯渡,我们多扎一些木筏,利用枪炮掩护,做出一副挥师渡江的架势。有夜色作掩护,日军不知哪一处渡江点是真,必调集周边江段的炮艇,全力以赴应对,我师在岸上以大量迫击炮与其对抗,采取打两炮换一个地方再发炮的策略,使得日军摸不清我部之虚实。等两边吸引日军的注意力后,我师大队万筏齐发,由西平码头渡江,争取用半个小时到一个小时时间渡过去,然后兵分两路,一路攻向绥东镇,一路攻向绥滨镇,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拿下日军设置在两镇中的江防要塞,封锁松花江江面。只要这两镇落入我师掌控,则我东路全盘皆活,进退自如。”
唐问笑着道:“为了使我左右两路的佯渡逼真点,可以扎一些草人立于木筏之上,黑夜之中,日军看不清楚,恐慌之下必阵脚大乱,则我师又可平添几分胜算。”
“好,说干就干!”
胡继鞅精神大振,双手一推,迅速滑下草坡,站起来拍了拍身上的草屑,招呼道:“老唐,咱们这就去安排,力争平安渡江,一举把战火燃向日军的腹心地带。”
唐问扶扶眼镜,笑着跟上。这一刻,两人对前途充满了希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