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突然沉默了?你还没说行不行呢!”张天翼看到安毅一脸萧瑟,知道他想起了黄埔的岁月,想起了逝去的师兄弟们,不由追问了一句。
安毅猛醒过来,对自己的多愁善感觉得有些好笑,点点头道:“由我来安排吧,这次争取把声势造大点儿,你负责通知孙嘉奇和李乐忠两个,让他俩尽量联系当年咱们工兵二区队的弟兄们,争取下个月十一号齐聚叙府,出席我们的第二届中国西南商品博览会,最好把老婆孩子一起带来。
“滇南的珍禽猛兽已经运抵叙府动物园,那一天将正式对外界开放,就当是度个假吧。嘉奇如今已是晋绥军的师长,自己能安排时间,乐忠在西安十七路军司令部教导团当团副,此时正是围剿红军的关键时刻,请假估计有点儿悬,其他师兄弟是死是活都没消息,他们找你我容易,我们找他们难啊!我看还是由你来安排一切吧,当年大家都把你当成老大哥看,你登高一呼比我有号召力。”
张天翼指着安毅笑骂:“胡说八道,说威信谁比得过你啊?你那点儿鬼心思我还不知道?你如今已是全国最大的军阀头子了,弟兄们很可能脸皮薄不敢来找你,我找他们应该好说话些。”
安毅嘿嘿直笑,这时刘卿从门口走了进来,报告完毕快步走到安毅身边:“司令,宋夫人一行已从昭通机场起飞,属下按照保密要求,做出了妥善安排,司令是否稍微准备一下?这会儿杨司令和夏军长他们已经到了前院了。”
“好!我们这就去迎接,接完人直接带到这儿,安排宋夫人一行就住在这地方,我搬到西院去就行了。”
安毅站起来转向杜易和张天翼:“一起去机场吧,反正你们也要赶回叙府,运输机还在等着你们。”
张天翼想了想说道:“我就不见他们了,到了机场就走,省得大家见面一阵寒暄耽误时间,家里事情可落下不少。”
“我也一样,能不见最好不见。”杜易也笑着说道。
安毅点了点头,与杜易并肩而出:“随你们,走吧!对了,江西那边有什么消息吗?”
“还没有,道门的师傅一直在帮忙寻找,范围也逐渐缩小,估计快了。”杜易低声回答。
……下午四点十分,空三团的AN5型运输机平稳降落在思茅机场,安毅和新任滇南绥靖公署主任杨斌站在一群将校中间,看到飞机缓缓停下,舱门打开,连忙快步迎上前去。
“师母辛苦了!”
安毅绕过第一个下飞机的宋子文,上前殷勤地搀扶走下旋梯的宋美龄,还没忘抬起头向站在舱门口的宋霭龄亲切打招呼:“干妈,您越来越年轻漂亮了!”
众人哈哈大笑,宋霭龄高兴地骂了一声“油嘴滑舌一点儿没变”,快步下来和杨斌等将校亲切握手,相互问候。
彼此见面完毕,安毅乐呵呵地望向宋子文,宋子文哈哈一笑望向天空,背着手走到杨斌身边做了个请的手势,一同走向汽车,不时愉快地交谈。
宋美龄微微摇头:“小毅,你和宋主任怎么像狗和猫似的?”
安毅连忙嘘了一声:“师母,轻点儿,说我安毅是小猫没关系,说宋主任是小狗他可要生气的,他生气起来,龇牙咧嘴很吓人的!”
众人实在忍不住,畅声大笑起来。宋霭龄给了安毅的手臂一巴掌,随即笑得不行,宋美龄也笑得花枝招展,眼泪都笑出来了,看来很久没这么开心了,好一会儿才说了安毅几句,在众将校的簇拥下漫步走向整齐停放的军车,边走边感叹思茅机场的巨大规模和优美环境。
宋霭龄四处张望,高耸的指挥塔、宽阔笔直的混凝土跑道、满目的翠绿与草地上星星点点的野花,看得宋霭龄目不暇接,连声惊叹,惊呼南京机场都没有这么宽阔美丽。
安毅恭送宋氏姐妹进入车厢安坐,上前把开车的侍卫轰下来,钻进驾驶室关上车门,乐呵呵地给宋氏姐妹当司机,把坐在副座上的沈凤道也给逗乐了。
“小毅,你现在经常自己开车吗?”
宋美龄等车子启动走出一段,温和地询问。
安毅恭敬回答:“比原来少多了,偶尔吧!不过这段时间倒是开了七个多小时的新式战机,最远飞到了安南北部上空,估计法国人要是发现的话,这两天就会致函我们的河内商务联络处询问缘由。”
宋霭龄吓了一跳:“我的天!你小子还这么野啊?都是国家和军队的领导人了,也不懂得珍惜自己,以后可不许这么干。”
“没事的,干妈,我们的新战机飞得快飞得高,很安全,而且是双座机,有照应。再说了,我这个司令要是连麾下将士们的新装备都不熟悉,怎么能说得过去呢?”安毅笑答。
宋美龄幽幽一叹:“看来,你校长的命令对你已经没用了!”
这下轮到安毅吓了一大跳:“师母可千万别这么说,学生谨记校长的训示,只是新战机要比以前的战机安全很多,而且有助手协同,学生才敢飞的,以后定会严格要求自己,哈哈……师母、干妈,你们从叙府乘火车到昭通,一路上感觉如何?觉得川滇铁路修得怎么样啊……”
好一会儿没有听到答复,安毅连忙望向车内后视镜,发现宋美龄靠在宋霭龄身上,两人惊讶地望着窗外美丽的景致,已经顾不上回答安毅的问话了。宋氏姐妹的惊叹声不时传出,一个说好大的树啊,一个连说真没想到思茅如此繁华。安毅和沈凤道相视一笑,心里充满了自豪和骄傲。
车队开进城里,直接来到洗马河畔的司令部停下,安毅将宋氏姐妹请下车,晃眼看到宋子文仰望头顶四十余米高的大树冠,张开的嘴迟迟没有合上。
“师母请,走一段就到下榻的地方,学生没有惊动本地政府官员,生怕消息传出去引起外界胡思乱想,就擅自做主低调行事,请师母见谅!”安毅低声致歉。
宋美龄与姐姐搀扶着前行,对安毅的安排非常满意:“这样最好,我们是来视察灾民安置的,宋主任是来视察经济工作的,而且对外公开视察范围仅限于川南地区,要是外界得知我们飞到了滇南,不只要生出多少是非来,你的安排很好,很稳妥……这院子太漂亮了,非常别致优雅,极富民族特色,没想到滇南如此富裕繁华,做梦都想不到啊……”
安毅再次紧张地劝道:“师母说小声些,收税的就走在咱们身后,要是被他听到,学生就麻烦了!”
宋美龄微微一愣,随即停下步子哈哈大笑。
宋霭龄转过头,发现宋子文对着安毅怒目而视,安毅却望向一旁的小花圃神色自然,仿佛什么也没说一样,顿时把宋霭龄逗得开怀大笑,笑得差点儿直不起腰来。
是夜,在思茅近郊一座摆夷族山寨举行的、仅限于少数人参加的篝火晚宴隆重举行,身着各民族盛装的民政官员和摆夷族的俊男靓女,让宋家三人和随从看得目不暇接,感叹安毅的政府开明豁达,真正做到了民族和睦共融,这是任何时期的中央政权都不敢想象的事情。
……第二天清晨,晨风将高耸的茂盛树冠吹得悠悠作响,石阶下的美人蕉挂着晶莹的露珠,快乐的鸟儿展开美丽的缤纷翅膀,尽情欢唱。
天边的第一道霞光无声洒下,宽阔的洗马河上波光粼粼,到处都飘散着令人陶醉的芬芳气息。
宋美龄在女秘书的陪伴下,信步走出院子侧门,遥望天边的朝霞,尽情欣赏洗马河两岸秀美的风光,贪婪地呼吸着沁人心脾的清新空气,目光随着一群自由飞翔的鹭鸟游走。
“小妹,你怎么不多休息一会儿?这么早就出来散步了。”宋霭龄的声音传来。
宋美龄回过头等候姐姐,伸出手拉着宋霭龄的手,并肩而行:“这里可真美啊!还有昨晚我们去做客的那个摆夷山寨,晚餐精美丰盛清爽独特,更可贵的是民风淳朴,真挚热情,看到他们脸上的笑容,就像看到清澈的河水一样动人,令人感动啊!”
“我倒是觉得这里琳琅满目的水果更为诱人,那个甜美滋味啊,想起来就让人馋涎欲滴,呵呵……对了,昨晚那个漂亮的朱蕴跳舞跳得太好了,和一群摆夷族姑娘小伙围着篝火载歌载舞,令人耳目一新,难以忘怀。没想到小毅这家伙也会跳,姑娘们邀请他上场,他就大大方方的上去了,那些姑娘望着小毅的眼神可不得了,火辣辣的勾人心魄……嗯,我得提醒他一下别犯错误,对不起我的楚儿我可不答应,特别是那个朱蕴,媚眼像长了钩子似的,好在小毅还能把持得住。”宋霭龄的思绪也够跳跃的。
宋美龄笑道:“美人爱英雄嘛,这是很正常的事情,再者说了,朱蕴是公署民政局局长,和小毅熟悉一些那是自然的,如今全国的女孩子有几个人不希望和小毅在一起的?要是都怀疑啊,脑袋早就炸啰!”
宋霭龄仰起头:“这可不好说,凡事都得小心为上,你看中央政府那帮老家伙,平时都是一副道貌岸然的夫子形象,可背地里何等不堪?女秘书女下属请示工作都请示到床上去了。”
宋美龄捂嘴一笑,抬起头就看到对岸两个熟悉的影子,在朝阳下并肩漫步,悠然而行,就像是一对亲密的好友,又像两个日日相处的和睦兄弟,不由得呆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