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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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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范姜颐终于开完冗长的会议回来,何曼侬也恰懊将自己打理完毕。

所谓的打理完毕,当然不是随便洗一个战斗澡就可以作数的,洗过泡泡澡之后,还有美乏的吹整服务,美容师帮她做脸,最后是挑捡合适的衣着搭配。全部完成时,正好花了三小时。

这三小时里,还发生一段小插曲——由于她耗在房里的时间实在是太长了,两个小女生在外头等得不耐烦,趁“大人”都出去开会没人管的空档溜了进来,冷不防看到正在敷脸的她,吓得哇哇大叫,见鬼似的。何曼侬被“鬼鬼鬼”叫得脸上敷的鱼子醒肤泥差点龟裂进开,好化为暗器向她们射去。结果在她的指示下,两名小女生也给抓来一同“有鬼同当”了。

当她从头到脚都美美的呈现时,范姜颐进来了。他看到了一个容光焕发的大美人,以及两只被困在床上不能动弹的黑脸小表。

这样的景象不在他的预期内,他看向何曼侬,发现她也正在看他,嘴边噙着淡笑,像是清楚他的沉默来自于这种不在计算内的错愕。

她是知道他的…

他突然有这样的认知。

她或许还不算很了解他,可是她有足够的灵慧去分析他一个眼神、一个蹙眉所代表的意思。她能体会他的体会,关注到他当下心情的微微波动从何而来。这算…知心吗?他从来就不是个容易了解的人,他自己是知道的,如果她能轻易抓住他心绪的波动,可见这半年多来,她对他是十分用心的,只是,他没看到。

以前怎么会认为她呆板而肤浅?就算追逐流行时尚、重视外表修饰是她的乐趣与兴趣,也不代表她是个完全不具灵性聪慧的女人。如果他愿意去注意,愿意多加挖掘,就不会只对她有着那样的定论,然后轻易放弃。

在感情上,他以为天真无伪的性情才是他所需要,因为那同时也代表着那位女性对他的喜爱没有其它附加条件,如果行,他会轻易看见。

而他以为,能够不将他的好条件、好身家当一回事,且不把他当成理想对象加以曲意迎合的那个女性一定就是他最想要的人。但事实上,并不。

价值观完全不同、生活环境截然两样的人,共处在一起,是彼此的灾难。

如果连吃一顿饭都不能达成共识,又哪来的机会去培养知情知心的机会?

她急欲分享的美味,他不认同;他带她领略的精致美食,她只觉浪费。三句不离非洲饥民、饥饿三十的个人见解…同餐共食总是灾难收场。很挫折的领略到;朴实的人不代表能知心,性情单纯反而无法知性。

他想…他走错路了,在感情上。

而或许必须有过这样的定错,才会晓得自己忽略、错过了什么,才能以全新的眼光去审视自己的感情,以及对曼侬的心情。

然后,懂得珍惜;然后,学着付出。

“喂!范姜颐!你快叫她们放了我们啦!我们不敢再对何小姐鬼叫了啦!我们不要在脸上涂泥巴啦!”床上的徐微莲哇哇大叫,希望范姜颐可以救她俩于水火之中。

范姜颐只是微笑,不作其它表示,难得亲眼看到这样的风景,可怕之余,还真是颇为新奇。他问何曼侬:“这就是你们女性美丽的秘诀?浸在泥巴里?”

嘲笑吗?哼!她才不在乎他的嘲笑不嘲笑呢。

“可不是。”她假笑应,开始找她的皮包,打算走人了。

“喂喂喂!范姜颐,你有没有听到我说的呀!快救我们啦!”

范姜颐伸手抓紧何曼侬的手臂,不让她趁机离开,一边对床上两只可怜的小家伙道:“你们好好享受吧。”说完,带何曼侬走人。

“哇!怎么这样啦!”

休弦里的两人还在哇哇大叫,不过她们的救星已经弃她们而去了。所谓见色忘义,大概就是这么一回事了。

****

她没想到他会带她回到这里——他们当初同居的地方。

原本范姜颐想在办公室的休弦里好好与她谈的,可是多了那两只造乱的小女生,耳根哪有清静的机会?只好另寻个安静的地点来谈。这儿最近,又不怕有人打搅,没有比这里更好的选择了。

他们上楼时,从他家里赶过来的四个佣人已经将餐点备妥了,等范姜颐点头确定没其它吩咐后才离开。

这里,令她意外的,居然保持着有人打理的干凈模样,彷佛还有人住。她不以为范姜颐会住在这里,当初会住在这里是为了方便两人的恋情,他并不是特别喜欢住外边的——因为他这个超挑嘴的美食主义者相当中意家中重金挖来的厨师,待在家里永远是他的第一选择。她离开这里后,他应该也不会再踏进这里才是。既然不住了,也就不会对这地方花心思关注的呀,不是吗?

当然,那些被她砸坏的小饰品被清掉了,她的私人用品也拿走了,闻不出她曾经住饼的味道。但这里很干凈,干凈得像个样品屋。她以为这里理当荒废掉了,一如她的恋情一般下场。但并不,并不。

没想到他还会记得叫人定期来这里打扫。一股奇怪的感觉自心底升起,但她选择忽略不理。

“你应该也饿了,来吃吧。”餐桌那边,范姜颐对她说着。

中餐没吃,下午又一连串的忙,到现在下午四点多了,肚皮确实相当的空虚。她不太情愿的走向餐桌,没想到这辈子还会有回到这里与他一同吃饭的一天,感觉好怪。

走到餐桌前,差点习惯性的为他盛饭夹菜,幸好及时定住,但还没来得及暗自松口气,就被他的动作惊得瞠目——他!他他他!居然在帮她添饭!

“这样够吗?我记得你只吃半碗的。”范姜颐将饭放到她位子前,含笑问着。对她的震惊视而不见。

“坐。”他道,差点就要走过来教她“坐”这个动作怎么分解进行,省得她一径只会呆站。幸好她已经赶紧坐下了。

“你带我来这里,就为吃饭?”她捧着碗,没有办法学他那样自在。事实上她浑身不自在;在这个地方,有着他与她所有的回忆,那些当初感到很愉快,现在却只想遗忘的种种。

他抬头看她一眼,顺手夹了一筷干贝炒蛋到她前面的餐盘里。这动作又让她吓坏了!他!他!他!竟然为她夹菜!

“吃呀。”他道。

她连忙吃了一口,不敢不从。只不时偷觑着他,怀疑他不是范姜颐,而是一个穿著“范姜颐”外衣的外星人,再不然就是电影里的“变脸”剧情在现实生活中上演了!

这也不是不可能呀!毕竟范姜颐是“长富金控”的末来继承人,个人资产十数亿,家族私有财产数百亿,公司资产数千亿,这样的阵仗够教人觊觎的了,他…被变脸了吗?被外星人附身了吗?

“看什么?”径自添了第二碗饭,顺带睐了她一眼。

“你…真的是范姜颐?”她问出来之后,才发现自己说了什么,啊!

范姜颐浓眉高扬,眼光对上她惊骇不已的表情,很是兴味的将碗搁在一边,起身向她走来——“怎么?这么快就对我感到陌生啦?我们分开有那么久吗?久到让你对我的一切都不确定了起来,居然还要出口问我是谁?”无视她对他接近所产生的紧张表情,他不只接近她,还有更恶劣的呢!他双手往她两边的扶手一放,弯着腰,整个人居高临下的看她。

“你…靠那么近…做什么!你吃饭时一向都很专心的!惫…还…不坐回去!没、没规炬。”这是他以前训过她的话,在她试图坐在他腿上喂他吃饭来培养情趣时,被他冷脸峻斥了一顿。后来她再也不敢造次了,每次吃饭时都乖乖静静的不敢乱来。

享用美食是他少数个人兴趣之一,他不容人破坏的。

可他现在、现在…居然自己违规,都不会感到不好意思吗?

“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我总得让你能看清楚我、记得我,我怕你今天忘了戴隐形眼镜出门,又再度“识人不明”而不自知。”

他含笑的眼神紧攫着她的水灵美目,而他的这番话也成功勾起她以前一段很糗的回忆——刚开始交往时,她总想把自己打扮成天仙绝色,教他每次约会都眼睛一亮,被她迷得再也没力气去看别的女人,所以常常花一整天的力气在打扮自己,致使约会永远都会迟到。他没对她的迟到有任何批评,可是她很快的察觉到他逐渐的冷淡,立即做了修正。也就是说,她还是每天花五个小时在准备约会,可是她会提早起床准备,绝对不敢再有迟到这样的情况出现。

面对她的改变,范姜颐没说什么;可是没多久,他就对她提出了同居的建议,可见他对她的“陋习能改”是相当满意的。他痛恨没有时间观念的人。

在同居之前,她常常为了不要迟到而跟时间赛跑,有一天,范姜颐约了她午餐,她从半夜三点开始起来准备,不幸的是她睡着了,也睡晚了,只来得及在一个小时之内化好妆′好衣服,然后,冲!

她忘了一件重要的事:她忘了给她那有着四百度近视的大眼睛戴上隐形眼镜!结果被他派来的司机载到了他公司门口放下后,她因为时间已经到了而死命往楼上冲去;那时范姜颐的办公室门外有王秘书以及两、三名特助,反正一群人就是不知道为什么都杵在外边就是了,她没空理会,直接往里面冲——里面没人,她没看到人,立即又冲出来,以为范姜颐人已经走了,对迟到的她彻底放弃了,她着慌的赶紧就近抓住一个人问:“先生,请问你,你们总经理呢?他走多久了?”一双大眼睛病俺闪教跸阜欤上Щ故强床磺宄庑┞啡思滓冶难玻还庑┒疾恢匾病?br>

她着急的四下看着,并没有兴趣去仔细端详自己抓住的人是圆是扁。

“他有说要去哪里吗?还是你不知道?怎么不说话呀?”得不到响应,她气得跺脚,决定自力救济,自己找人去。对了,打手机!她低头要找手机,却发现手袋好象忘在车上了,真是讨厌!她跑到王秘书的桌边,忘了左手上还抓着一个路人甲,就这么把人拖着一同移动。对王秘书道:“电话借我一下,我找你们总经理。”

“…请。”向来反应精敏的王秘书有些楞楞的。

不管她,打电话要紧!电话打通了——

但吵人的手机铃声同时很没公德心的在她身边扬起。怎么这样呀?很吵耶!这样她怎么能好好与范姜颐通话呀?

铃铃铃铃铃——铃个不停,还不见有人接,太过分了!

“谁的电话哪?有电话就快接呀!”她叫,转头想瞪人,发现电话声很近,就在她身边而已,她这才发现是自己紧抓着这位路人甲兄,让他不方便接电话的样子。吐了吐舌头,马上将人放开,笑笑的抬头想要道歉,可是眼光还没往上挪到路人甲脸上,电话就接通了,吸引开她所有注意力——“范姜,你在哪里?”好甜好美好娇的声音,完全让对方听不出来自己此刻正像一只无头苍蝇般的荒乱暴走中。

“我在这里。”声音很近,又很远。

远,来自于电话;近,来自于身边,很近很近的身边,还带着笑。

她身形一僵,糊成一团的脑袋终于有了一些清醒,不会…吧?

他他他!路人甲!他他他…

一只有力而熟悉的手臂从她身后环住她纤腰,证明了她的猜测。

没错,他一直都在,在她身边,看着她抓着他却又找着他的大演一场迷糊戏。

…真是不堪回首的往事!那件事已经被她列为“生命中绝对不愿再回想起”的大糗事之榜首。

他!他现在又提起是什么意思!不知道这会让她很想找个洞去钻吗!

她红着脸,就要推开他。而,好一个巧合,就在她极力想忘掉那件糗糗的手机往事时,她皮包里的手机居然在这时候响起了——

有多久没见你,以为你在哪里。原来就住在我心底…

是“心动”是汪洋打来的!呀,快接!

“有、有电话,你放开我!”她没法从椅子中起身,因为他还包围着她。

“手机会唱歌?是汪洋打的?”范姜颐没动,让女歌手的歌声继续在电话里沙哑,“不错的新玩意。看她唱得这般卖力,何不让她唱完?”

有多远的距离,以为闻不到你的气息,谁知道你的背影那么长,回头就看见你…

“这是电话铃声,不是设来当音乐听的!汪洋找我,你——”

“心动。谁的心动?”说着歌名,身躯更向她压近,吓得她马上噤口。

饼去就让它过去…

“唱得好。他是你的过去,你明白就好。”

如果不能永远在一起——

奥止!铃声因太久无人接听而停止。

“当然不能。你是我的。”

她只能瞪他,不敢多说什么别的,很清楚以目前的情况来说,她还是识时务一点来明哲保身的好。

他笑,直起身躯,没对她多加为难,她以为他会坐回他的位子上继续吃饭,可是出乎她意料外的,他居然定向沙发那边,拿起她的皮包…

“你拿我的皮包做什么!”她脸色突然一僵,无比戒慎的看着他的动作。

他动作停顿了下,看向她,又笑了——

“你知道的,又何必问?”

这人!这人真的是要查她在自己的电话中给他的来电铃声设了什么音乐吗?他兴起这种好奇心,会不会好奇得太无聊了点?他耶!一个公事至上的工作狂耶!又不是她这一类无所事事、成天只会努力创造台湾经济奇迹的败家女,他干嘛好奇这种事呀?

“我没有特别为你的来电设铃声啦!”她叫。在他又看了她一眼时,她倔着性子加强说明:“你又不是重要的人,我没再把你设为拒听来电就很不错了。”上回他到“仙客来”还她手机时,就逼着她把所有的手机都重新设定过,不许再将他列为拒听户。她不敢不从,因为他的嘴巴离她的好近,一副威胁的样子。

他已将她的手机拿在手上,一边忙着,还能一边响应她——

“你没有?那你为什么不敢过来?”

经他提醒,她立即从椅子上起身,但不是走向他好方便抢手机,而是跑到离他最远的地方。然后还假假的耸肩道:“没有不敢过去呀,我只是突然想站在这里欣赏这一幅画。”

那边没再说话,想必已经在打手机了,她不时偷瞄着他动作进行到哪里,一边装作若无其事,然后,冷汗偷偷给它冒。

几秒钟后,卡列拉斯的男高音轰轰轰登场!

Catari——Catari——

“卡塔莉?”乍听之下还以为是哪首摇篮曲,但并不是,唱的也不是英文。只模模糊糊听到他在唱着一个人名。

她双手背在身后,下巴高扬的睨他——

“我这几天都在上声乐课,欣赏了很多歌曲,这首歌曲我很喜欢,又适合你的高格调,就配给你用了,你是贵公子嘛,又在英国读书,拿歌配你就不搭了。”意大利文你不懂吧,嘿嘿!

范姜颐没多说什么,勾起一边嘴角,像是颇能接受她的安排。她心底偷偷松了一口气,缩得小小的胆子又缓缓长了回来。

“过来坐。”他听完了一遍,关掉手机,向她招手。

“哦…”她声音拖得长长的,就要举步,但…

“我其它电话也是相同的设定吗?”他突然将他的公文包拿过来打开,掏出里面的另一支私人专线,也想拿来试试看。

她猛地煞住,然后又退后了两步,后背直接跟墙壁做最亲密的贴合。

“呃,我里面只有你两支电话号码。”

“我猜这应该是你输入的第二支号码。”很快拨通,猜得非常神准,号码一打完她的手机就响了,然后——这次没有人唱歌,纯粹是世界名曲欣赏。范姜颐怔了一下,很快闭上眼,身子往沙发椅背里靠去,像是很享受的样子。

“少女的祈祷?”他说出曲名,眼睛仍是闭着,“很优美的旋律。”

“是∏呀!”她吁出一口气,陪笑道:“你喜欢就好。”

他按掉手机铃声后,居然还顺带把她的手机关机,她看了很快跑过去叫道:“怎么可以关机!我还要回电话给汪洋呢,手机还我!”没抢着手机,两只小手反倒被他擒个正着,而手机早被他拋到一边去了。

“哎!你做什么!”她感到危险,想挣脱——

但已经来不及了!他抓住她,脸上温温的带着笑,那笑无害得可比最纯真的婴孩,可没想到就在她高悬的心正要放下时,他猛地一施力,教她一下子天旋地转的跌落在沙发上,在他的身下!

“你说说,方才那首意大利歌曲,唱的内容是什么?”

吓!他知道那是意大利文?他没说过他懂意大利文呀!“我那知道!?”她摇摇头,先装无辜比较重要。“我又没学过英文以外的外文。如果你知道,或许该由你来告诉我。”

“我不太懂意大利文。”他道。

吁!幸好!

“可是我听过这首歌。歌名好象就叫…”

她屏息,甚至希望自己有足够的勇气把眼睛闭起来…呜…好可怕!

“你不好奇吗?”他扬着眉,像是不太满意她的不合作,让他一个人表演得好无聊。

“好、好奇呀…”她只好奇着今天这个范姜大少到底有没有被外星人附身?有没有被变脸?

“负心的人。”他缓缓说着歌名,腾出一手轻轻抚着她姣美的容貌,喜欢她柔嫩细致得不可思议的触感。“虽然歌曲里说的负心人是卡塔莉这名女子,但我想,重点是歌名吧?负心的人,嗯?”

“是这样吗?”她装作好讶异的样子。“我不知道居然是这种歌名。”她就是故意的,怎样!?谁叫他要强迫她不可以把他列为拒听户!她就不能稍作报复吗!

“还有,“少女的祈祷”以前的垃圾车专用曲。所以,我是你归类到以前的回忆垃圾,是吗?”

这个人,一定要这么聪明吗?反应一定要这么快吗?他就不能偶尔脑袋打结一下吗?人家再厉害的计算机有时也会给它当机一下的,他这样精明犀利是什么意思!

最过分的是——他这个大少爷怎么会知道“少女的祈祷”对台湾环保的伟大贡献?他几乎可以说是在国外长大的呀!就连她,也还是在七朵花的说明之下才知道这件秘密的。

“曼侬,要不要改个设定呢?”他并没有生气,或许是有些不愉快,但没有到生气的地步。他生气时,向来是懒得理人的。可她看不出来此刻的他,心情是好或坏,只知道他…压着她,不放开她。

“改什么?”她觉得危险,只想先改变现下这样很容易擦枪走火的姿势。“你先…放开我,别压着我,我不舒服,而且…你会害我好不容易吹好的头发又乱掉了。”她胡乱找借口,只希望不要谈到什么正经的,而又让她再度难过的话…

但,怎么可能?他与她之间,从来就不是她在主导的呀!就像跳舞,旋转得最美丽耀眼的是她,可是主宰她舞步绚烂的人是他。

“曼侬,你怨我,仍怨我,心里还是有我。”他不肯放开她,知道这一放,她就走了;一如她的心,正在摆荡,他手一松,就是永远的失去。

他不愿失去。她是他的,只要她还在对他的爱恨里挣扎,她就是他的。这段感情还来得及重新来过。说是不爱了,怨却如此重,偷偷把报复施在电话上。这么的孩子气,这么的好笑,这么的…可爱!

“我讨厌你!才不是心里有你!”她对他的厚脸皮感到震惊。

“你有的,你有的。”他说得好笃定,还附着吻,从她光洁的额头开始了旅程,一路放肆往下,往下,往下,攻得她毫无招架之力。

“你胡说些什么?不要吻我…唔!我说…哦!你这个色狼!我们分手了!分手了!分手了!”被吻得心火直冒,他不会永远得逞的!不会!在他大意放开对她双手的箝制时,她十根青葱玉指恨恨的插入他浓密的松间,一揪!把他那颗狼头冷不防揪离她丰满的胸口——

“滚开!我们分手了!你不许再碰我!”

他眸心深处燃着熊熊烈火,狂放气息方兴末艾,她阻止不了,他自己也阻止不了!

“分手了?”他笑。

“对!分手了!”她回得斩钉截铁,但是急烈的心跳声在她胸口撞击得她直发抖!她的身子在擅抖,心跳也在抖,血液急窜湍奔在四肢百骸间,太快了,也是抖着的…

她不知道自己想对抗的是眼前的他,还是自己内心那莫名汹涌起来的爱恨,而那恨,也不知道是在恨他的回头还是在恨自己的没种…

“不,我们不分手。”他没急着去挽救自己的头发,伸手,只为拭去她不知何时又流出来的泪水。

“我们分手了…”她又说。

“嘘,不分手,我后悔了,我回来了,我想爱你,学着爱你。”

“我们分手了!”她双手没空,只好腾出一脚来踹他。

他挨了一脚,同时顺势抵进她的腿间,让她懊恼的体会何谓一“失足”成千古恨!这下子,肢体的纠缠更是扯不清了!她完全的感受到他的炙热,那种迫不及待的**…

天!她抽一口气,险险因为太刺激而厥了过去。

“对不起,曼侬,对不起,对不起,我的错…”他吻她,又吻她…

他在吻她引他在道歉!

她不知道哪一件比较让她震惊,她不是抓扯着他头松了吗?为什么他还可以对她吻得这般放肆自如!?

难道他戴的是假发?难道他其实是光头?这样荒谬的想法在脑海里一闪而过,让她差点笑出来。她以为她笑了,但其实却是泪流得更多了。他在道歉,他对她道歉了,这样心高气傲的他,居然有对人屈膝的一天!他在对她说抱歉!

不!不!不!太迟了!她不需要,她也不会领情的!不会的!

“我不要…”她哽声叫。

“我要的,我要你。”

“我不要…”她又叫,一声一声的,可怜兮兮的。

“曼侬,我的曼侬…”他吻她,双手与她十指交缠,握得好紧,紧到像是今生的承诺,永远不分开一般。

“你不要我…你说你爱上别人,你说我只是你挑中的一个门当户对的对象…你说你…爱上了别人…爱上了别人…”

“我错了,我没有爱上别人,我搞错了…”他解释,坦承他的错误,只要她不哭,他都说的。“曼侬,我只是迷路了,我没有爱上别人。”

她抽抽噎噎看他。哭泣与炙热,让她神智有些迷糊了,没力气将疑问问出口,只能呆呆看着他,被他黑眸紧紧攫住,心也…一样。

范姜颐只是吻她,一直吻她,不想在她这么昏茫时说那些会让她更迷糊的话。一个吻带着一个请求,他不犊旎断的呢喃道:“让我们重新来过,让我爱上你…也让我用心体会你的爱…”

懊不好?好不好?好不好?

他一直这么低吟着、这么温柔又狂烈的吻着…

不好!不好!不好!

她心中在怒吼,拚命摇头,告诉自己绝不能让他称心如意!他以为他是谁?又当她是什么?想爱就爱,不想爱就随便丢!

别想别想他别想!

她不要爱他了!不要!不要!

就算他将她抱得这样紧,两具躯体交缠得这样激烈,又能代表什么地久天长?她不要再傻一次了!不要了!

她绝不回头,绝不再给他有机会当她的面说出这种话——

我不要你,我爱上别个女人了,你只是我床上的过客,你走吧。

绝不!他今生再没机会对她这么说了!

就算…就算…她,是这么的爱他!这么的恨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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