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完刘忻的话,看着她此时的变化,我瞬间想到了很多东西。
她看到的女大学生就是她自己,在生命的最后一刻,她目睹了自己的死亡过程,这种经历十分特殊,我也是第一次听说。
眼前的刘忻已经失去了清纯可爱的面容,原本刚刚发育成熟仿佛蜜桃般的身体,此时也变得畸形,上半身骨骼好似被重物碾压过一般,向内塌陷,被血液浸湿,跟外衣贴在一起。
在静谧的车厢里,刘忻闹出了很大的动静,周围几排座位上的乘客,身体都在轻轻晃动,低垂的脑袋隐约有抬起的意思。
“刘忻,你冷静一下。”老实说身边的女孩突然发生如此巨大的变化,对于我的心理承受能力也是一个巨大的考验。
清纯美女一下子变成了染血女尸,我不断说话安慰她,想让她停止歇斯底里的叫喊,但是收效甚微。
刘忻就像是受到了严重刺激的癫痫患者,声音愈发尖锐,看着她这番痛苦的模样,我感到深深的不安。
“禄先生,你快让她闭嘴啊!再闹下去,要是把一车人都弄醒可就糟了!”冯明龙小半边身体还悬在座位外边,整整齐齐的座位到他这凸出一块,非常的显眼。
我也知道不能任由刘忻闹下去,狠了狠心,伸手捂住她的嘴巴,另一只手将她抱住,压在自己胸口:“都是假的,都是假的。”
仿佛是怀抱着一个玉雕,这种感觉无法言说,冰冷,湿滑,寒气涌入身体,阴脉自动运转起来。
怀中响起低低的啜泣声,等刘忻停止喧闹,我才慢慢松开手。
当她彻底恢复平静后,我再低头一看,怀中的女人已经恢复原貌,一身的鲜血都不见了,额头的伤口也愈合了,只是眼镜斜在鼻梁上,看起来有种别样的可爱。
“恢复了?”我和冯明龙都觉得惊讶,但是女孩自己却没有发觉任何异常。
她把我推开,闷着脸,朝流浪汉那边移了移,脸色看起来比之前更加苍白了。
我怕刺激到女孩引起更多变故,没有再追问下去,看了看自己的外衣,并没有染上血迹,刚才发生的一切就好像幻觉一样。
“刘忻手机上的时间定格在十一点十分,她看到了自己临死时的样子,如此说来,这个时间很有可能是她的死亡时间!人死了,阳间的时间就停留在了那一刻。”这只是我的推测,没有任何依据:“在江城北郊地铁站的时候,我几次留意时间,包括最后等车的时候我还看了一眼,墙上的钟表一直显示的是十一点十一分,这个时间又是谁的死亡时间呢?流浪汉?冯明龙?还是我自己?”
定格的时间似乎预示着死亡的那一刻,想到这里,我拿出自己的手机看了看:“零点十六分。”
数字还在不断变动,我的时间仍在流逝。
“看来在我躲进卫生间的时候,地铁站里的其他人被血狐杀害,而我侥幸躲过一难。”想到这里,我又有一个疑惑:“当时地铁站里有流浪汉和冯明龙两个人存在,十一点十一分代表的是他们两个之中谁的死亡时间?”
我心里更倾向于流浪汉,因为冯明龙这个人虽然便面上表现的十分正常,但是他曾经做过一件让我现在回想起来仍旧不寒而栗的事情。
他曾不声不响的躲在隔间之上,注视着我。要说起来,我的五感多次强化,一个普通人就算再小心,也会被我感知到。但是在厕所里,那一片黑暗当中,我根本没有发现就在自己身边还站着另外一个人。
“也许他那个时候就已经不是人了。”我扫了一眼身边啰啰嗦嗦还在低声抱怨的冯明龙,又有一个疑惑出现:“他为什么会有座位?如果我所料不错,这辆列车上乘坐的应该全都是死人才对,刘忻是出了车祸,流浪汉很可能是被血狐杀死,冯明龙难道也是被血狐杀死的?”
“不对,按照他一开始的说法,在我进入厕所没过多久他就进来检查,看厕所里有没有乘客滞留,在那个时候他就发现了我,然后一直躲在我旁边的隔间偷偷注视着我。如此说来他应该也一直停留在卫生间里并没有出去,如果他离开我应该能听到脚步声才对。”
整个环节其实并不复杂,但是有些地方却出现了逻辑障碍,让我很难想通。
“到底哪里出现了问题?血狐并没有进入厕所,我和冯明龙也一直呆在厕所里没有出去,那他为什么会在这辆列车上有自己的座位?换而言之,他是怎么死的?”我瞥了一眼冯明龙,这个人给我的感觉很一般,刚见面的时候我并没有对它产生任何怀疑,他的表现就是个十分正常的地铁站工作人员。
“刘忻上车后,并没有发现自己已经死亡的事实,她是站在旁观者的角度目睹了自己的死亡。也就是说,人死后一段时间可能会按照生前的记忆和执念行事,如此想来……”我隐约感觉自己捕捉到了什么:“这个冯明龙会不会在我进入地铁站以前就已经死了?”
我被自己的这个想法吓了一跳,要知道我可是拥有判眼在身的,可在我跟他交谈的很长一段时间内,并没有发现出什么不妥当的地方。
“细思极恐啊!冯明龙早就死了,他以鬼魂的身份游荡在地铁站,然后主动找到了我,表现出极大的热心,甚至还在隔间里看了我长达一个小时的时间,他这么做的目的是什么?”距离的越近,越能感觉到那种真实。
冯明龙此时跟我紧挨着,我能清楚感觉到他的恐惧和来到一个完全陌生环境的不安,他表现出的一切都很符合他的身份,这让我有种无从下手的感觉:“明明知道他有问题,但是却不知道该从哪方面思索,找到突破口。”
“你、你老盯着我看干什么?”冯明龙被我看的心里发毛,想要离我远点,但是又因为没有多余的座位,他只好苦着一张脸跟我对视:“每个人都有自己的位置,要不你再去找找?”
“找什么?你先回答我一个问题,你带手机或者手表一类的东西了吗?”刘忻的手机时间定格在十一点十分,这应该是她的死亡时间,如果我能看到冯明龙身上定格的时间,便可以很轻易的证明自己的推断。
“没有,领导要求为防止员工上班期间玩忽职守,手机都锁在了柜子里。”
“扯淡,我怎么没听说地铁站还有这条规定?”
我说着就要去翻冯明龙的口袋,他无奈的抬手阻止:“你这人怎么这么不讲理啊。”
“我是为你好。”我这边还没有找到冯明龙的手机,晃动的列车里又出现了新的变故。
远处黑洞洞的车厢里有一个黑影晃晃悠悠的走了过来,两边是座位,过道很窄,那个身影走几步就停下来左右看看,似乎是在检查车内乘客的数量。
“坏了。”我也顾不上去验明冯明龙的身份,赶紧低头,放松呼吸,摆出跟周围乘客一样的姿势。
看到那条黑影,冯明龙似乎也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他拼命向内挤了挤,算是把小半边身体缩到了座位上,然后低头一句话也不敢多说。
十月二十八号车厢里再无一丝声响,一片死寂之中,那道黑影慢慢逼近。
我低着头听不到脚步声,只能在黑暗里偷偷用余光看向过道中央。
那黑影由远及近,缓缓走来,时间过得越来越慢,汗水止不住的从我脸颊滑落。(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