汪城的叔叔给我们的是一个熟悉的地址,我觉得要是我没有记错的话,这个地址应该就是苏景南死亡的屋子,也就是汪城的家里。
我和张子昂打头阵,樊振和其他人跟在后面,为了不暴露行踪阴气汪城叔叔的怀疑,他们尽可能地不从显眼的地方进入居民楼,等我和张子昂站在他家门口敲门的时候,樊振他们已经藏在了门两边和走廊边上,只等他开门就把他制服。
但是出乎意料的是我敲了好久的门都没有人应,我心上的忐忑开始加重起来,因为这样长久的沉默并不是因为我们带了人来引起了他的警觉,而是很可能他也像之前的那些人一样遇害了。
于是我看向樊振,樊振给了待命的人员一个命令,于是我和张子昂让开一些,由两个警员上前打算把门给踢开,因为这是老式的居民楼,门并不是防盗的那种,还是能踢开的。
门被踢开之后,他们持枪立刻冲进里面,然后将整个屋子都找了一遍,什么都没有。既没有我想象中的血腥场面,也没有他藏身于某个地方的场景。
我说:“没有人。”
樊振接过我的话头说:“他可能已经察觉到了不对劲所以逃走了。”
正说着的时候,我忽然接到了汪城叔叔的来电,我接起电话,只听见他在电话那头说:“何阳,我忘记和你说了,我想了想还是觉得我亲自到警局来更好一些,所以我就自己来了,现在我在警局里面,可是这边并没有说我可以领取汪城的尸体。”
在接听电话的时候我就按了免提,所以他说的话在场的人所有人都能听得清清楚楚,樊振给我做手势示意我怎么回答,我于是和他说:“那你在警局等我,我现在就过来和你交接手续。”
他倒是也没有说别的,就说他等着,然后电话就挂了。
我悬着的一颗心算是稍稍平复了一些,但同时不禁感叹汪城叔叔的老奸巨猾,接着樊振迅速给警局去了电话,让那边把他人给扣下来,不要轻易放他走,直到我们过去。
我们赶回警局的时候汪城叔叔还留在警局里,看他的样子似乎是真的在等我们回来,在看见他这样老实巴交的等我们之后,我之前的一些念头就开始有些动摇了,因为他的这些做法让人很不能理解,同时心上也是暗暗一惊,我在想要是他真就是那个行凶的人,在这样的场景下还能淡然自若,那他倒底还有什么后招?
于是之后的谈话我们就变得很谨慎,他看了我们进来这么多人的阵仗,最后说他想和我单独谈谈,这么多人他有些不习惯。我看向樊振,争取他的意思,樊振于是带着其他人就出去了,只留下我和他两个人在办公室。
毕竟他还只是一个疑似杀人犯,我们并没有切实的证据,所以不能对他进行羁押审讯,只能用这样的方式。
只剩下我们两个人的时候,他已经彻底脱下了伪装,直接切入主题和我说:“何阳,你想过自己的亲生父母是谁吗?”
听见他这样说,基本上可以确认他已经默认了自己的身份,而且他对我的了解也很透彻,甚至都知道我和父母完全没有血缘关系。
我于是问他:“是他让你这样和我说的是不是?”
汪城叔叔反问我一句:“他?”
我说:“就是和我长得一模一样的那个人,你不可能不知道他。”
他点点头说:“我的确认识他,不过我可以解答你的疑惑,你以为他才是你‘父母’真正的儿子,可是你想过没有,既然你和他们都没有任何血缘关系,他和你又长的一模一样,他和你‘父母’可不可能有血缘关系?”
我听见他的这一声问彻底就明白了,这的确是我没有想到的地方,于是顺着他的意思我继续问:“那么你是在说我和他有血缘关系?”
我看见汪城叔叔微微地摇了摇头,然后说:“你们之间没有任何关系。”
我还想要继续问下去,但是他显然已经不耐烦这样的问题,而且他要和我单独谈的也显然不是这个问题,他于是说:“我要和你说的是另一件事。”
我问:“什么事?”
他说:“如果我承认自己做过什么,我很清楚国内的刑罚会怎样给我判刑,我绝对会被判处死刑,而且无法缓刑,这就是我为什么会在这里的原因。”
我知道他想说什么,于是说道:“你不想死。”
他听见我这样说却笑起来,换了一种说辞和我说:“我不是不想死,而是不愿意被判处死刑。”
我觉得他的这两个说辞并没有什么分别,他则继续说:“我可以给你一份认罪书,但是有一个条件。”
我问:“什么条件。”
他说:“我知道你可以说动你们的头,我认罪但你们不公开审判判刑,我可以进监狱,但是不能被判处死刑。”
这个我的确没有把握说动樊振,因为司法上的事很多时候并没有情理可言,而他却和我说:“他可以的,因为他曾经开过这样的先例,虽然这个人最后还是死了。”
我知道他说的是谁,于是说:“你说的是彭家开?”
他没有任何表示,只是看着我,说道:“你现在可以把我的条件和他说,否则你知道我的结果,你见过了很多,就像——菠萝。”
听见菠萝两个字我浑身猛地一抖,因为现在这两个已经完全不是我所认识的那种东西,它已经彻底变成了死亡和变态血腥的代名词,我虽然不知道他的意图是什么,但是我知道他说的都是实话,并不是危言耸听。
我于是说:“我只能尽力一试,但不能保证樊队会答应。”
他没有说话只是点点头,我就出了来,但是为了防止有万一,还是让人进去看着他,确保万无一失。而我私下和樊振说了这个问题,樊振听见的时候略有些惊讶,我听见他和我说:“这是只有我们内部才知道的司法秘密,他是怎么知道的。”
的确能够秘密审判判刑,这个我之前都不知道,要不是现在听他提到这一茬,我根本不可能知道我们的司法体系里还有这样一个隐秘和特权。
樊振没有和我解释这种隐秘特权的缘由,他只是说这个他做不了主,他需要和上级做一个汇报,至于能不能批准他也不能确定,毕竟汪城叔叔的这个要求有些太高。
我问多长时间能得到答复,樊振说马上就可以。然后我就看见他到了一个封闭的办公室里独自打了一个电话,至于说了什么我不得而知,也不可能知道,因为樊振避开我们打电话,就是为了不让我们听到任何一句交谈。
几分钟之后樊振就出了来,他和我说:“你和他说,可以,但是他这一辈子都会在监狱度过,而且没有减刑,直到他死亡。”
我进去和汪城叔叔传达了樊振的意思,他听了之后并没有什么表情,只是看着我说:“这正是我要的,我就说过,只要你去说,他会答应的。”
说到这一截的时候他忽然笑了一下,不知道为什么我觉得他的这一笑带了无穷无尽的阴谋一样,让我整个人猛地这么一哆嗦,心中竟有些莫名的害怕起来。
随着这股子恐惧在心底冒腾出来,同时一句话也在耳边开始回响开来:“记得让他做两份认罪书,一份真的,一份假的,真的自己留下,假的交上去,你会知道这样做是对的。”(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