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子昂这一早上给我的震惊,足以让我昏厥几次过去又被震惊醒过来。
我只是失声喊出来:“什么!”
但是很快理智就开始占据了大脑,我在短暂地回想了孙遥遇难的经过之后,又与张子昂的行踪做了对比,于是说:“不可能,做这事的不是你。”
张子昂却说:“事情的答案往往出乎你我的意料,看似不可能的事却是正常的结果,看似合情合理的事,却又是最不可能发生的事,这就是我们的困局。”
我说:“既然是你杀了孙遥的话,那么那晚上的出现在房间里的女孩,以及之后孙遥的失踪,让我到那里去的电话,都是你做的吗?”
张子昂却摇头,他说:“这些事,我甚至都不知道他们会发生。”
这些都是造成孙遥死亡的直接因素,而这些事完全和张子昂无关,那么他又是怎么将孙遥杀死的,我实在是想不透。
张子昂却说:“事情的果总有一个个因,当所有的因都碰撞在一起的时候,就会变成一个结果,你所说的那些,是人谋,抑或是巧合都无关紧要,重要的是孙遥的死,我既然告诉你,那么这就是事实,你怀疑是因为你不愿相信,还是觉得不可思议,可是结果往往就是让人匪夷所思,我与你说的那些人和事完全没有任何关系,可是最后却是我杀了他,他们只是作为一个旁观者,拉上了你一起旁观。”
我不和他扯这些问题,我也说不过他,因为这里面的一些逻辑关系和哲学理论听得我头疼,我只是问他:“可是你为什么要杀孙遥?”
张子昂却说:“这就要回到我们最初的问题,你想知道的问题答案。”
我说:“那两套衣服。”
张子昂点头,然后问我:“现在你可以重新考虑一次,这个答案你是要知道还是不知道。”
张子昂的这句话很有深意,我没有立刻回答,而是沉默了,也不算是沉默,应该说是在思考,在思考张子昂为什么要说这样的话。
在我沉默的时间里,张子安说:“答案,也是一种选择。”
我沉默了数十秒,忽然看着他说:“我如果知道了答案,你会杀了我,就像孙遥一样。”
但是说出这句话的时候,我就像是意识到了什么,因为说到这里,我已经进入到了一个死循环当中,可一说一只脚已经踏进了死亡的阴影之中,想要抽身,却发现这只脚已经被套牢了。
张子昂说:“你虽然有极好的天赋,可是却始终看不到现象的本质,你做出选择,我给你选择的答案。”
我深吸一口气说:“我要知道那两套衣服的秘密。”
我似乎忘了一个很重要的东西,就是现在张子昂需要我帮他毁掉这半具菠萝尸,而作为交换条件,我自然可以知道这两套衣服的秘密,这与孙遥的死是不一样的,因为张子昂并没有杀我的理由。
张子昂说:“你听说过兵与贼的故事吗?”
我摇头说:“没有听过。”
张子昂说:“贼因为做了鸡鸣狗盗之事,兵被派去捉贼,两人斗智斗勇,几日后贼被兵杀死,兵自己回来了,告诉他的上司贼被杀死了,上司将信将疑,却也没有说什么,既没有赏也没有罚。你听出来了什么?”
我完全傻掉了,因为我什么都没有听出来。但我还是认真地却分析,我不想这个故事会这么短,而且竟然就这样结尾了,只是看似寻常的故事里面,却有很多耐人寻味的细节。第一是贼只是偷了东西,罪不至死,但是兵为什么要杀了贼?第二则是,为什么上司疑惑却什么也不问,最后是既不赏也不罚?
而我觉得这两个疑点就是张子昂要告诉我的意思,张子昂问我:“你知道了吗?”
我沉默了几秒钟,最后看着张子昂终于点了点头,然后张子昂说:“那天在天台上,你听见了我和他之间的对话。”
我说:“你知道我躲在那里?”
张子昂说:“不知道,但是最后你忽然冒出来才知道的,因为你似乎是忽然从水箱后面出来的,太突兀,也就是说你可能一直在水箱背后,但是因为害怕一直没有露面。”
我不得不佩服张子昂的心细,我刚打算说话,可是张子昂却朝我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他说:“你既然知道了两套衣服的秘密,自己放在心里就可以了,不是每件事都需要说出来的,因为说出来和不说出来是两种截然不同的结果。”
我明白了张子昂的暗示,于是说:“其实你说的兵与贼的故事并没有完。”
张子昂说:“那后续是怎样呢?”
我说:“后来这个兵杀了另外的人,这些人都是他曾经的同僚,越是亲密的同僚,越是死的最快,只是他的上司明知道他杀了同僚,却并没有追究,直到有一天,那个被他杀死的贼却没有死,回了来。”
张子昂听了之后笑出声来,笑完他说:“看来你是彻底明白了,那么你来猜这个兵和贼最后谁会活下来。”
我说:“我不知道。”
张子昂问说:“那么这半具菠萝尸你打算怎么处理掉?”
我说:“能瞒过樊队的法子不外乎是把做过的事再做一遍。”
张子昂就没有说话了,他说:“我相信你。”
但是我却并没有因为张子昂的这句话而显得安心,反而觉得有种寒意直逼心头,我说:“但我还想知道一个问题。”
张子昂回答说:“这个问题我已经回答过你了。”
我看着他,却说:“但是我对那个答案并不满意。”
张子昂说:“你想知道的答案已经越过了边界,你会让我很为难。”
我说:“所以你也会困扰,如果是一般人的话,你完全可以告知答案,然后再根据实际情况作出选择,而不会用这样遮掩的方法来避开最坏的结果,因为你不想杀我。”
张子昂没有说话,他说:“我本来就不是杀手,杀人对我来说并不是本能,我只是出于自保,所以对于能不杀的人,我选择不杀。”
我说:“罢了,问题的答案我也猜到了七八分,我就当是我所想这样吧。”
说完我找了一套床单来,将尸体用床单罩住,然后包裹起来,又找了一个箱子把尸体放进里面,用胶带封起来,因为尸体只剩下了半具,又塌成了软肉,倒也不是很占空间,我弄好之后,张子昂和我说:“相同的手法不要用两次,同样,相同的地方不要再去,否则总是要出事的。”
我说:“我知道了。”
只是做完这些之后,张子昂却并没有要离开的意思,他反而让我先将装有尸体的箱子放一放,他说:“说了那么多,我们还没有切入正题。”
我问:“那么你所说的正题是什么?”
张子昂说:“我来并不是为了这具尸体,而是为另一件事来。”
我问:“是什么事?”
他说:“我的手机在你家里,我想拿回去。”
我看着他,好一阵才回过神来,我问他:“你怎么就确定在我家里?”
张子昂说:“一个猜测。”
我看着他:“可是事实往往是需要证据的,你的猜测并不能作为一个肯定的结果。”
张子昂说:“这并不是破案,手机就放在你房间书桌的抽屉里,你只需要打开抽屉看一看就能知道我说的是不是真的,还是说,经过这一短短的谈话,你已经彻底不信任我了?”(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