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少华没有想到,主任居然把他调到技术团队去,和车间的技术人员一块负责环保卫生的改进工作。这的确颇有点令他受宠若惊的!要知道,他来这里才只有一周的时间,而且现在也才只是对整个车间的生产流程稍微熟悉。没想到,只这么短短的时间,他竟然就被调去技术团队了,开始一项新的挑战和新的任务。而且,他知道这项任务将更加艰巨,所遇到的困难也更加此起彼伏。
不过,他又转念一项,或许,这样的调动,也更加契合他目前的打算。因为,自从和黄师傅聊了关于丁师傅的病情之后,他便下定决心,打算开始这方面的研究了;而正好在此时,主任就将他调去技术团队,这恰恰符合了他的心意,也符合他目前的安排。
看来,环保问题,工友的工作环境问题,已经变得越来越严峻,才使得主任如此大费周章,甚至大动肝火,也要想办法来解决。或许,主任也是在知晓了丁师傅的情况之后,才会突然幡然醒悟,觉得这个问题必须严重对待才行,不然很可能将成为整个车间乃至水泥厂的定时炸弹,说不定哪天就将整个厂彻底推往万劫不复的深渊。
主任离开之后,郑少华便跟着这几名技术人员来到了他们所工作的办公室。这其实就是一间比较狭小的房间,三面墙上分别摆放着六张桌椅,估计应该就是他们六人平时办公的地方吧!另外,门对面的一堵墙,摆放着一张桌子和一个书架。桌子上摆放着一些杂七杂八的工作用品,如一些维修机器设备的工具之类的;书架上放置着各种关于水泥制造方面的书籍,不过主要还是以水泥烧成的书籍为主。看来,技术人员的确应该博览群书才是,既要做到专业,又要力求做到全面。
刚到这间办公室,就听到其中一名三十来岁的技术人员埋怨道:
“这让我们怎么弄吗?……完全不在一个领域,也并非我们的擅长……”
“算了,还是按照主任的意思,尽量寻找解决问题的办法吧!……只有三个月的时间啊!说短也不短,说长也不长!总之还是力求尽快完成吧!”
另外一名三十出头、戴着眼镜的技术人员说道。
“少强,你先坐坐……主任让你来咱们技术组,我作为这里的组长,向你表示欢迎!另外,这里有一些相关的专业书籍,你平时没事的时候可以拿来翻翻!不用客气!”
那位资历最老的黄老进屋后说道,谈吐得体,显得也比较平易近人。
“好的,谢谢黄老!”郑少华表示感谢道。
接下来,黄老挨个给郑少强介绍了其他五名技术人员。
其中,那名三十出头、戴着眼镜的技术人员,名叫张峰,主要负责熟料煅烧前的技术工作,是大专学历的技术人才;另外一名比张峰年长几岁,差不多三十来岁的技术人员,名叫李刚,当然不是“我爸是李刚”那个李刚,而是烧成车间的李刚,不过,工友们经常拿此来开玩笑,和张峰一样,是搭档,也是负责熟料煅烧前的技术工作。从职称上来讲,张峰是李刚的助理,不过他们没有这种上下级之分,再加上年龄也差不了多少,所以,经常便已搭档和朋友的身份一起工作,有说有笑的,显得十分融洽。
负责熟料煅烧过程中的技术人员,主要是黄老和那名四十岁出头、在会上极力赞同黄老看法的员工。黄老,名叫黄一炳,是整个烧成车间的技术骨干,也是整个技术团队的主要负责人和带头人,年龄大概在五十岁左右的样子,论资历是整个车间最老的,显得老成持重,而且在整个水泥厂也是元老级别的技术骨干。那个四十岁出头的技术人员,名叫秦鹏,算是黄老的助理,平时似乎特别喜欢拍黄老的马屁,只要黄老说一,他绝对不敢说二,没有什么主见,只是按部就班地在自己岗位上工作着,没有什么创新性和建设性的意见和建议,一般都是跟在黄老的屁股后头,仿佛觉得跟着这样一个元老级别的骨干做事,自己的身份和能力也得到彰显了似的。
负责熟料煅烧后期技术工作的是一名四十五岁左右的员工和一名四十来岁的员工。那名四十五岁左右的技术人员,名叫邱振林,长着一副国字脸,名字显得比较威武霸气,他在车间的资历仅次于黄老,性格比较沉稳,所提的意见和建议比较中肯,也比较有主见和思想,就是之前在开会中发言的那个脸庞宽阔、轮廓分明、目光有神、梳着平头的技术人员。当他助理的技术人员,名叫余文中,性格比较豪爽和仗义,和邱振林可谓是莫逆之交。他们的年龄相差不大,之前读的是同一所专职学校,毕业后又同时来到这家水泥厂,一干就快有二十年了。
黄老将技术团队的成员一一介绍过后,差不多也快到中午吃饭的时间了。本来,他还打算让各个小组带郑少华去熟悉下各种机器设备的使用,了解其操作和运转原理;但是,看样子只能改天有空的时候,再让人给他讲解其中的原理了。
“少强,走,跟大家一块去吃饭吧!”黄老看了看墙上的时间说道。
“好,谢谢黄老的悉心指点!”郑少华感激地说道。
“哈哈,没什么,不用这么客气!既然你已经是我们团队的一份子,这些自然是应该的嘛!”看郑少华这么实诚,黄老顿时眉开眼笑地说道。
之后,郑少华便跟随着大家一块向食堂走去,和大家有说有笑的,很快便和大家打成一片,仿佛并没有因为踏入了新岗位和陌生的环境而感到拘束似的。
和烧成车间的技术人员一块吃过午饭之后,郑少华便回到了生料车间,准备开始下午在生料车间的工作。最近,国庆节临近,工作也比较繁忙,破碎机的超负荷运转,时不时地会出现一些故障和病症,这都需要郑少华一个人来进行检修。
回到生料车间之后,郑少华马上就去找他的两个好兄弟。他知道,他们仍旧会在那个偏僻而凉快的小角落休息。于是,他便径直去了之前他们经常一块闲聊,一块休息的这个小角落。
果然不出所料,他们两人仍旧呆在那里,蒋大伟仍旧在不停地抽着烟,而雷恩泽则坐在旁边,一声不吭,眉头紧锁,仿佛在想什么事情似的,没有像往常那样躺下休息。在水泥厂这种地方工作,生活便仿佛早已固定死了,哪个时间干什么,哪个时间在哪里,没办法随意更换和改变。
“兄弟们,我回来了……”等稍微走近之后,郑少华便开口说道。
“哦,大哥,你总算回来了啊……”蒋大伟抽着烟,望着郑少华说道。
“怎么呢?几天中午没回来休息,你们想我了……”郑少华开着玩笑说道。
“大哥,你没事吧?在那边呆了几天,什么时候也学会开玩笑了!”蒋大伟说道。
“没有,我是真想你们了,说的是老实话……”郑少华说道。
看一旁的雷恩泽一声不吭,表情有些悲伤,郑少华便有些焦急地询问道:
“恩泽,你怎么呢?怎么愁眉不展的?发生什么事情呢?”
“他爸生病住院了……现在正在镇上的医院抢救,而且,病情还很严重……”蒋大伟也忧伤地说道。
“那你还坐在这里干什么?还不快去医院!咱们一起去吧!”郑少华焦急而担心地说道。
“我们刚从医院回来……医生让赶快交手术费,不然就不给做手术……”看雷恩泽一直沉默不语,蒋大伟便说道。
此时此刻,雷恩泽的心里真是悲痛万分,真是心乱如麻,已经顾不上和兄弟说话了,整个人已经完全沉浸在自己的痛苦之中,难以自拔,仿佛快被压垮了似的。
“手术费要多少钱?”郑少华连忙询问道。
“暂时还不清楚,不过医生说无论如何得先交一些,不然是没办法安排抢救和治疗的……”蒋大伟继续说道。
“那咱们赶紧凑钱啊?光坐在这里有什么用?”郑少华说道。
此时,雷恩泽一下子从座位上跳了起来,使出全身力气,用拳头狠狠地往墙壁上捶打着,鲜血顿时从手上滴了下来,直直地滴在地上,将地面上的灰尘溅开了一个小洞。而鲜血也很快被尘土染黑了,甚至看不清是血,还是一块小黑点。
“我没用!……我没用!……我真的太没用了!……我一点用都没有!……”
雷恩泽一边捶打着墙壁,一边不停地失声痛苦着,甚至还用头来撞墙,仿佛失去理智了似的。
见雷恩泽这样自残,郑少华和蒋大伟马上跑了过去,拦住了他,阻止他继续这样靠伤害自己来发泄。
“恩泽,你先冷静下!你这样伤害自己,也不能解决问题啊!当务之急,我们得尽快筹到钱,让你爸早点接受治疗!而不是在这里无谓地生气和宣泄……”郑少华大声地劝慰道,希望雷恩泽能够尽快清醒过来。
听了郑少华的话,雷恩泽渐渐平息了自己的气愤,不过精神仍旧显得有些不振,没办法来进行思考和判断,也没办法想出解决问题的方法似的,只顾抱着自己的头,蹲在地上再次失声痛哭着。
郑少华和蒋大伟一边安慰着失去理智、情绪失控的雷恩泽,一边商量着解决的办法。
“恩泽,现在是最需要你的时候,你必须保持理智,在这个时候悲痛是无济于事的,必须想办法解决问题……”郑少华一边劝慰道,一边说着,“要不,我先去预支三个月的工资,先垫着,之后再想其他办法……现在,最重要的是先动手术,先进行治疗,其他的稍后再说。你们看呢?”
听了郑少华的话,雷恩泽渐渐恢复了理智,站了起来,擦掉脸上的泪水,对郑少华感激涕零地说道:
“少强,真的太谢谢你了!……但是,你不用去了,还是我去吧!我先去预支几个月的工资,先应付着再说……”
“没事的,咱们一块去吧!多一个人,多一些钱应急嘛!”看雷恩泽终于站了起来,郑少华不禁欢喜地说道。
“再加上我的一份,我也一块去,万一钱实在不够,也好用嘛!”蒋大伟也跟着一块说道。
看到自己的两个兄弟如此仗义,如此慷慨,雷恩泽破哭为笑,咬紧牙关,搂了搂他们的肩膀,十分感动地说道:
“谢谢你们!……”
“别说废话了,我们现在就去找主任,看能不能提前预支两三个月的工资!”郑少华说道,正准备去主任办公室。
于是,雷恩泽用手擦了擦脸上的泪水,和自己的两个兄弟相拥着,便往主任办公室走去。(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