杰书死了!
他的亲信也被砍了脑袋,那些当惯了奴才,没有任何人敢反抗,毕竟,他是太子!
奴才又怎么敢反叛主子呢?
就这样波无浪的,他就接收了兵权。
但是在夺了兵权之后,胤却陷入了沉思中。
接下来怎么办?
尽管在此之前他就考虑过这个问题,但是那个时候他更多的是考虑怎么样自保。现在这个问题却是无法回避的。
当初离开京城的时候,皇阿玛曾连下几道密旨,要他与杰书汇合后,全力以赴地支援靖南,但是却不准擅自行动,以免贻误战机。
现在,杀了杰书,夺了兵权。
接下来呢?
接下来怎么办?
是在这里等着皇阿玛的旨意,像计划中那样去驰援靖南,配合守军,围歼明军。还是……
皇阿玛要是知道了杰书的死讯,又会如何?
皇阿玛肯定会恼羞成怒。
想到这里,胤不禁打了个寒战。他能够想象得到皇阿玛的愤怒,毕竟对于皇阿玛来说,相比于她死去的杰书,无疑更适合领兵打仗。
对于这一点他并不否认。但是与此同时,他的心里同样涌起一阵不满。
“皇阿玛,难道在你的心里,儿臣就是那么不堪一用吗?居然如此对待儿臣,你可知道,你那么做,等于把儿臣的脑袋送到杰书的手里啊!”
之所以会痛下杀手,是因为他很清楚,如果她不杀杰书的话。那么将来有一天自己必定会死在杰书的手中。
为了保住自己的性命,也就只有痛下杀手了。
但是皇阿玛肯定不会理解他的。对于皇马来说,现在最重要的是大清的天下,而不是一个儿子。
自言自语中,胤喃喃道。
“儿臣若是不杀他,恐怕他也会杀儿臣啊,皇阿玛……”
就在胤神情恍惚的自言自语的时候,忽然,他的心里冒出一个念头。
为什么一定要救援靖南呢?
如果我也像杰书一样,拥兵自重,或者按他们的建议,一路杀往莫卧儿,又岂不强过在这里坐以待毙?
待在这里又会有什么好处呢?
即便是皇阿玛不追究此事,即便是皇阿玛,会因为自己的果断,对自己倍加欣赏。但是最终明军还是会打到这里。
呆在这儿不过只是坐以待毙罢了。
身在皇家,见过太多的阴谋诡计之后,对于出卖皇阿玛,胤没有丝毫的心理负担,他甚至觉得,是皇阿玛先出卖的他,所以现在,这么做自然是理所当然的。
只是……还有一个人啊!
想到那个人。他的目光变得越发冰冷。现在这个时候,对于他来说,所思所想的不再只是大清国的天下,而是自己,没有什么比保住自己的性命更为重要的事情了。
其他的一切都不重要。
恰好在这时,夜风送来了一阵的萧声。静夜中那远处的萧声隐约可闻,胤静静听了片刻,然后问道。
“是谁在吹萧?”
一旁的侍卫连忙上前禀报道。
“回主子,这是明珠。”
“哦,是他啊……”
胤一边自言自语地说着,一边信步走了出去,杰书留下的衙门并不大,出了门之后,不过只走一小会,就到了后院,在星月下的光亮下,可以看到明珠一个人坐在走廊边吹着萧。
胤走了过去。
“哦,是明珠啊,没想到你居然会吹萧。”
听到太子的话声,转过身的明珠连忙跪下叩头道。
“奴才明珠,叩见太子殿下……”
“哎,你这人礼太多,按辈份,你可是本殿的长辈,不用这么多礼。起来吧!”
明珠又磕了个头,然后才站起身来。
胤打量着明珠。这些天,他可是没少辛苦,杰书麾下的将领,大都是他出去去笼络的,要是没有他在一旁帮衬着,不知会出多少乱子。
“明珠,这些天,可多亏你了,要是没有你,本殿可真不知道如何办是好啊!”
太子的话,让明珠连忙又跪下答道。
“太子民政,这都是奴才的本份,奴才寻思着,他们都是我大清国的忠臣,所以出面安抚他们,让他们继续给殿下,给大清效力,这样才能驰援靖南,不负皇上的重托啊。”
这句话,正碰到胤心中忧虑之事,他盯着明珠,反问道。
“明珠,你觉得,现在咱们非得驰援靖南吗?”
尽管先前犹豫不决,但是现在,面对明珠的直接,胤反倒不高兴了,别人这么说也就罢了,难道你明珠不知道本殿的想法,不知道一旦解围,皇阿玛会怎么对本殿吗?所以他才会如此质问明珠,
太子的反问,让明珠的心里“咯噔”一声,他立即猜出了太子的想法。
“殿下,当初离京,皇上是有旨意的!”
“哼哼,难道本殿的令旨就不是旨吗?你想抗旨不成?”
“奴才不敢,奴才不敢!”
明珠急忙再次跪下磕头道。
“可,可是主子那边有旨意,若,若是不驰援靖南,那,那主子怎么办?”
一句主子怎么办,让胤陷入沉默,他盯着明珠好一会才问道。
“那依你说,这非得派兵去靖南了。”
“确、确实如此,否、否则,只恐怕军心不稳。”
明珠看着太子,轻声说道。
“毕竟,杀杰书的罪名也是他拥兵自重,要是不驰援靖南,只恐怕军心有变。”
胤略点下头,这同样也是他担心的。
“嗯,你说下去。”
“是。请殿下想想,现在看似咱们把杰书的兵权给收了过来,可是杰书在南边经营这么多年,这十几万大军中难免有他的亲信,咱们是以拥兵自重、坐视靖南被围的名义杀的他,可要是殿下不派兵,那必定有人说三道四,万一激起的兵乱,可就麻烦了!……况且主子于奴才有大恩,奴才又岂能坐视主子困于靖南,所以,这必须立即发兵救援靖南……”
明珠哽哽咽咽地说完,一个头磕了下去。
此刻,面对跪在地上的明珠,胤可谓是心潮起伏。明珠说的不无道理,这靖南必须要救啊!如果不救的话,军中上下会如何看他?到时候,万一惹出乱子,又该怎么办?到时候,怎么收拾?
沉思片刻,胤的心中已经有了打算,明珠说的没错,靖南必须要去救,只是……救了靖南,到时候,自己该怎么办?等着皇阿玛的雷霆之怒吗?
胤又不便把心中的担心说出来,便长叹了口气说。
“唉,明珠啊,你说,眼下,这又如何是好呢?”
“回太子话,现在各地驻防兵正在调回,可调回总需要时间,而且救兵如救火,可等不得啊,以奴才之见,可以先命一部分去救援靖南,待到大军汇集后,再挥师北上救援……”
明珠的话落进胤的耳中,只让他的眼前一亮,然后说道。
“你的意思是……”
不过随后,他又把眉头一锁,诧异道。
“那该派何人统领大军北上呢?”
随后他像是想通什么似的,看着跪在那里的明珠说道。
“看来,适合担此重任的,除了王将军外,就再无他人了……”
说完,胤径自转身离开了。
跪在地上的明珠并没有起身,他只是跪在那里,待他抬头看时,胤已经走远了,暗月昏星之下,这衙门后院只有他孤零零地跪在那里。
跪在地上的他,就是那样跪着,他的脸上没有丝毫的表情,他的心却是平静的,静得没有丝毫波澜。
他知道一切都结束了!
终于结束了!
在太子做出这个决定的时候,所有的一切都结束了。
摇晃着身子,站起来的时候,明珠听到身后有脚步声传了过来,他回过头去,借着月光,看到一个人神情愕然的看着他,是王玉坤,他愕然的看着明珠,手指着他喃喃道。
“你,你为什么不劝太子!”
王玉坤睁大眼睛,盯着明珠,想要听他的解释。
“让王化行领兵北上,但凡是个人都能看出来,这肯定是太子在借刀杀人,王将军,要是没有王将军的话,太子将来南下,又靠谁去打天下?”
“能劝得动吗?”
明珠冷眼瞧着他王玉坤反问道。
“你、你……”
王玉坤一时居然说不出话来。
“你应该去劝阻太子的,为什么一言不发,难道,难道,你、你……”
突然,王玉坤像是想通什么似的,他睁大眼睛盯着明珠喃喃道。
“你,你,我、我……你这奸贼,是你,是你让老夫上了你的当!”
盯着明珠,王玉坤的目中带着怒气。
“礼亲王……”
瞬间,王玉坤似乎想通了一切,他似乎明白了,当初为什么轻而易举的就说服了明珠,为什么明珠会有意无意的把提到礼亲王,什么礼亲王是不会南下,总之,只是为了告诉他礼亲王会碍事,所以必须要除掉他!
当时王玉坤以为,明珠是为了太子,可那曾想到,明珠根本就是暗藏祸心!
可,他为什么要这么做?
“你、你为什么要这么害太子!”
王玉坤的质问传入耳中,明珠只是故作不解的反问道。
“你这是什么意思?什么害太子?”
“你真以为老夫不知道吗?以你明珠的聪明,又岂不知道,一但太子令王将军领兵北上,到时候,必定会军心散乱,所有人都会明白,这是太子在借刀杀人,没有了礼亲王,要是王化行再身死沙场,到时候,这大军自然就归太子了,可是如此一来,谁还敢再信太子?恐怕到那时,军心纷乱,官卒必定四散逃亡……”
王玉坤越说脸色越白,他似乎看到了太子走向末路的一天,官卒逃溃,十万大军不战而溃,到那时,那里还有什么将来,能够保住一条命,怕都是老天保佑了。
“你,你明珠世受国恩,为什么要如此坑害太子,如此对待大清!”
王玉坤怎么也想不明白明珠为什么要这么做,没有道理啊。
“没道理啊,没道理啊,别人会降、会叛,可你明珠为什么会这样?”
无论他怎么想也想不明白,毕竟明珠的身份和其他人不一样。传起来他也算是皇亲国戚。他压根儿就没有理由去背叛大清才是,可是他现在做的事情却是实实在在的背叛了大清。
他为什么要这么干?
摇着头,百思不得其解的王玉坤,最后还是放弃了探究,他盯着明珠,慌不择言的说道。
“不行,我得把这事告诉太子,以免太子酿下大错……”
说出这番话后,王玉坤刚一转身,眼见自己的计划要被人打破的明珠就毫不犹豫的提起手中的铜萧,直接冲着他的脑袋砸了过去。
“嗵”的一声,王玉坤甚至都没有来得急发出一声惨叫,人就直接倒在了地上。
杀人就是这么简单。
对于明珠来说。绝不会容忍任何人在这个时候坏他的大事儿。
“别怪我心狠,要怪就怪你的话太多了。”
看着在血泊中挣扎着的王玉坤。明珠随口说道。在说话的时候,她又一次扬起了手中的铜箫,朝着王玉坤的脑袋上狠狠地砸了过去。
当一切都结束之后。明珠看着地上的尸体。他的脸上没有丝毫的表情。片刻后,他又有些懊恼地说道。
“唉,现在可是有些麻烦了。你说你不好好的睡一觉,大半夜地非往后花园来干什么?干什么?你这么干。是给我找麻烦嘛,明天我还要跟太子去解释。”
怎么和太子解释呢?
太子对王玉坤是极为相信的,如果没有一个合适的理由的话。到时候肯定会惹出很多的麻烦。对于正急于收尾的明珠来说,她自然不能让这一切发生。
沉思片刻。明珠又看了一眼地上的尸体,然后自言自语的。
“罢了,罢了,还是让你当一次汉人吧,现在都到了这份上了,你肯定会想方设法的保自己的性命,肯定会想办法活下去,你肯定会背叛大清的,毕竟你是汉人哪。”
随后明珠又长叹了口气。他吵着一旁的花房看过去。然后他又走进花房,从花房中取出了一个铁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