陌离听了,叹了口气,说:“不瞒妹妹,我这宫内,怕真的有奸细。我这剪子,原来好好的,昨晚我如往日一样,拿了这剪子绞指甲,谁想这剪子就出问题了,刀头一转,差点将我的手指割断。而这剪子平日里放的地方,也只有宫中几个丫头知道。”
末香听了,沉吟片刻说:“那姐姐何不叫这几个丫头来,好好审问一番?”
“人是审判过了,可是个个都说不知道。我能怎么办?平日里都是亲得很的几个丫头,我总不能全部都给她们贴上奸细的标签吧?”
末香说:“其实如若想查出是谁,倒也不难,只要……”
末香附耳陌离轻轻说出办法来。
陌离连连点头,说:“那就这样办好了。妹妹真是聪明,我不如也!”
于是,末香与陌离故意在那几个丫头聚集的地方,高高晃着手上的绣帕。末香大声说:“姐姐,你有了这帕子,不必绣自然也是一举夺魁呀!”
陌离得意地应道:“那群不知好歹的女人,以为弄伤了我的手指,我就拿不出好的帕子来了,却不知我早就绣好梅花应急了!”
末香又高声说道:“那姐姐,我们且将这帕子好好藏起来,到时候,姐姐你只要拿出它,皇上一定会高兴地封你为梅妃的!”
边说边与陌离走入房内,故意不关房门,在众位丫头面前将这帕子放入一个抽屉中,上了锁。
然后二人相视会心一笑,末香便离开了。
末香前脚刚踏进王府,后脚就有人急急跑来报,一看原来是陌离宫里的人。末香屏退左右,他报:“主子说奸细已落网了,还请王妃一同去定夺。”
末香说:“如何落网的?你且先说来听听。”
那人说:“主子在那绣帕上,按照王妃您的吩咐,在上面涂了一种胶水。结果那奸细过来偷那帕子时,当下手便粘在了那帕子上。而那帕子又是与柜子胶在一起的。那奸细无法脱身,当场抓获了。”
末香听了轻轻一笑,果然那奸细中计了。这胶可是末香根据前世的经验制作的万能胶,那个奸细的手在碰上那帕子之时,就被紧紧胶在了帕子之上。
而那帕子又是与柜子紧紧胶住的。那奸细纵然再大的本事,也无法将手从柜子里抽出来了。
“既然抓到了,你家主人好好处置她便是了。我去不去,并无多大关系。”末香说着喝了口茶,冷眼看了那人一眼。
那人听了,便懂了她的意思,便说:“那小的就去回话了,说您在忙,抽不出时间去了。”
末香笑笑:“你且叫你家主人狠狠处置那奸细就好。”
那人听令便下去了。
末香倒吸了一口气。
她帮助陌离,也只是想用她而已。那奸细也不知道是何人派来指使的,她若过去与陌离一同处置她,往后若是那指使者要报复,她不是平白要被扯进这场纠纷了?
末香是个聪明人,她自然是不会去凑这个热闹了。
她现在只要安心等待着那个奸细的出场,自己则坐山观虎斗,来个鹬蚌相争渔翁得利就好了。
聪明的人,是不必自己出场,就能将人给控制住的。
她轻轻抿嘴一笑,想不到前世一直受气的孤儿,到了今生,这勾心斗角的宫里,看事情却能看得这样透,也能运用机智为自己逢凶化吉。
这自然要归功于桐岚这个义父小时候对她的谆谆教诲了。
过了几天,听人说,陌离抓到这个奸细后,带着这奸细来到皇上面前,指认幕后主使者是淑妃。有凭有证,淑妃无法抵赖,只好认罪。皇上大怒,当下罢去淑妃之职,只让她当了个昭仪。
淑妃原名叫若兰,一下子从二品皇妃降到三品昭仪,栽了个大跟头,她恨透了陌离。
而陌离则因早已准备好的绣帕,获得皇上的青睐。
云妃娘娘趁机向皇上进言,说:“陌离妹妹为了给皇上您绣这梅花,惨遭奸人相害,这手指指不定哪日才能好呢!皇上您不赏赐下陌离妹妹,安慰安慰她么?”
皇上忙说:“朕怎么会忘了赏赐这样合朕口味的美人呢?”边说边搂了陌离的腰,于她脸上温热吐气着。
陌离于是得宠,成了梅妃。而若兰则成了昭仪,官在陌离之下。
云妃得意地点了点头,她一心帮着伊晖的女儿,就是想向伊晖讨功。而今,伊晖的二女儿却成了她的敌人,是时候要向伊晖进言,由他出面来劝劝这个不明事理的二女儿了。
想不到淑妃成了云妃弃掉的棋子。当初淑妃是多么帮助着云妃与紫灵的。
也许淑妃是不希望比自己年轻漂亮的陌离步步得宠,可是她没想到,就凭她一个小小的妃子,又如何敌得了伊晖与云妃庞大的人际网络?
这淑妃也挺可怜的。
不过这陌离上位的话,伊晖怕是又获高权了。而今,要想办法让伊晖与云妃斗起来。
末香趴在窗前,出神地想着。
最好的办法,其实就是帮助明曦,将若风打压下去,这样就能顺利处理伊晖这个仇人了。
可是与若风交流过,若风是死也不愿意放弃这样努力到手的太子之位的。那么,如果她选择帮助明曦,有一天,若风将会被她害死。
她开始纠结了。
过去她一直抱着希望,希望若风会退出,希望明曦一定会放过若风一命的。可是现在想来,因为自己一味地想要报仇,使得这一切变得非常扑朔迷离,不是你死,便是我死了。
手中还拿着柳芳送来的信。柳芳不忘半月一次地送信来,提醒她不要忘记打倒李若风与伊晖,为父母亲报仇。
她伸出中指与食指,轻轻挤压着太阳穴。
她好累。在这场复仇之路中,她若是赢了,报了仇,可是却输了爱人。若是不报仇,她已入了这个局,怕是现在已是骑虎难下,想退出也不行了。
所以现在最好的方法,便是挑起若风与伊晖之间的战斗,让他们不再联合。这样,最多若风输了皇位,却不至于会死。
至少,她与若风会站在同一战线上了,不至于一个帮伊晖,一个反伊晖,而成为仇敌。
想到这里,她微微蹙眉,轻轻喝了一口水,计上心来。
若兰从原来堂皇富丽的宫中搬出,移到波平宛。没有人来看她,处处都是奚落的声音。旧时交好的妃子,一个也没有过来看望她,指不定人家现在幸灾乐祸高兴得很呢。怎么又会有空来看她?
连婢女都似乎也看不起她了,做事故意磨磨赠赠的,丝毫没将她放在眼里。
她虽只是降为昭仪而已,但皇上却不再来宠她了。对于一个失宠的皇妃而言,就算是位尊为皇后,在宫里也是没什么权威的。更何况她仅是一个小小的昭仪。
因为这权威,是皇上给的。皇上要收回来,随时都可以收回来。
末香去找若兰昭仪时,若兰宫里的梧桐叶落满了一地,发黄的叶脉颓软而无水分,空气中弥漫着苦涩的气味。
若兰半支着身子,坐在房间阴暗一角,屋内很暗,她的脸看不清楚,显得格外迷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