末香完全听明白了惠妃的意思,这也正符合末香的心意。末香就是想在选秀第一关过了后,得惠妃的举荐,不必参加皇上的亲自推选,而直接晋升为女官。这样,便不会有被皇上选为妃子的机会了。
这时,太子李明曦走了进来,见惠妃拉着末香的手,聊得很投机,便揖了一揖说:“母后,身体可好些了?”
惠妃正高兴着,见明曦来了,便说:“明曦,末香这丫头年纪小,可是人却聪明乖巧,实在难得哪。本宫哪,倒真舍不得她去选秀呢!”
明曦听了,淡淡一笑,跪下来说:“母后,其实,孩儿也有一事想告诉母后。”
“哦?曦儿何事哪?”惠妃慵懒地靠在牡丹绣靠枕上,斜着眼睛看明曦。
“母后,上次您问儿臣,退了伊晖的婚事,是否有中意的人选。儿臣当时还没有,只是,现在儿臣有了。”明曦神采飞扬地说。
“是何人家的女儿,被本宫的儿看上了?”惠妃也颇为惊喜。
“回母后,正是母后身边这位小姐,桐末香。”
话音刚落,末香就怔了一怔,她万万想不到李明曦会如此大胆,如此直接,也如此快速便喜欢上了她。她微微侧头瞟了下惠妃,只见她脸上带笑,似乎并没有反对的意思。
“嗯,末香是桐大人的女儿,桐大人也是当朝三品廷医,这门亲事,确是可行的。”惠妃一边赏玩着自己的丹寇指,一边说,“只是,按理说,你得先考虑将王妃娶进门,将将末香纳为侧室,这于礼才妥当呀。”
又是侧室!
末香知道,依她的门第,要嫁给皇子,也只能做侧室。哪怕皇子还没有王妃进门,也轮不到她做正室妃子。
她当下有些失落,只见李时曦福了福身子,说:“母后,您错了,儿臣不是想纳末香为侧室,而是要娶末香为王妃。”
这话一出,惠妃惊了一惊,差点将嵌上去的假的指甲给弄脱落了。
“什么?这可成何体统!”
李明曦一脸坚定地说:“母后,儿臣断不会娶伊晖的女儿为妃的。伊晖这奸贼贪污成灾,结党于朝,儿臣断不会与此人为伍!而桐大人则是开国功臣,末香又是儿臣极为喜爱。儿臣此话并不是开玩笑。”
惠妃气得挥挥袖,示意末香先行离开。
末香说:“启禀娘娘,太子殿下,奴婢断不值得令娘娘与太子殿下为之争论。奴婢只要能服侍娘娘便心满意足了,并不求多少荣华富贵。”
“末香……”明曦不解地望着她,似乎想看出她愿意与不愿意。
“知道了,末香。本宫知道你的忠诚。”惠妃浮上笑容,脸上的痘痘便全挤到一起了,要有多恶心便有多恶心。末香低下头不看她,免得吐掉。
她福了福身,便缓缓走去,走到明曦身边,明曦一双眼睛深深地望着她。她低着头快步走了出去。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怎么一下子,她倒成了香饽饽了?二皇子与太子竟然都争着想娶她?
二皇子接近她,必是为了争取桐岚的帮助的,太子接近她,也是同理。她这样想,便觉得自己不能轻易相信这两个男人的爱。
王宫里,是没有真爱的!
她不能相信任何人!尤其还是宫院深深的地方的人!
正想着,她煮的茶汤已开始沸腾。
煮茶要三沸,她刚才想得太出神,一时没听到已过了几沸,只道是已煮过了头,便要端起来倒了喝。
“且慢,这茶还只有一沸。还需两沸。”
淡雅的声音,从门外传过来,门口,站了一个同样淡雅的人。
是太子明曦!
他什么时候又来了!
“见过太子殿下。”她忙起身行礼。
他却将目光移到茶锅上,说:“煮茶有三沸。一沸,‘沸如鱼目,微微有声’;二沸,‘边缘如涌泉连珠‘;三沸’腾波鼓浪‘。而今只听微微有声,沸泡不够大,便只是为一沸。‘一沸水’,太嫩,冲茶劲力不够。‘三沸水’又太老。‘二沸水’为最佳,也就是开得象涌泉连珠,但又不是腾波鼓浪时的水。”
说着,他轻轻置平锅盖,与她对视一眼,说:“马上便到二沸水了,便可马上冲茶。水沸就要冲,不然水一老,便失了水劲了。”
水第二次沸腾起来,他连忙举起锅内水倒入茶杯。茶叶冲开,肥绿的叶片舒展开来,在水里跳舞。
她看得痴了,想不到这茶道,他是如此运用自然,动作优美。
“请。”他满了一杯茶,手腕轻转茶杯,动作优美地递到她掌心。她喝了,如一仙露入口,甘冽无比。
她抬起眼睛看他,用了赞赏与崇拜的眼神。他笑笑,与她对坐,喝了几口茶,说:“末香,孤想要娶你为妃,你不会不愿意吧?”
他如此直接,她怔了一怔。
他是好的,完美的,她并不是不喜欢,只是,她天生那层不安全感阻止了她去完全放心地接受他的爱。她默默低下了头,不知如何回答是好。
“不回答便是默认了哦?”他笑道,眼神带着探究地望着她。
她咬了咬唇,说:“回太子殿下,只怕是娘娘与皇上都不会同意。”
“这个无妨。只要你同意,母后与父皇终归会被孤说服。”他一脸自信,阳光般的笑容荡漾开来,令人心醉。
她都有些缴械投降了,可是忽然想到了今年太子都有二十五岁了,不可能还没有正妻的,她说:“回殿下,奴婢还不怎么了解殿下……”
他爽朗地笑了起来,说:“你想知道些什么?”
她低了头,脸红了。
他站了起来,在房内来回走了几步,立定于窗前,说:“末香,其实不瞒你说,第一眼看见你,当看到你喜欢那株梅花时,孤便喜欢上了你。因为,孤的前任王妃,也喜欢那株梅花。”
前任王妃?这是什么意思?
他停了一会儿,叹了口气,继续说道:“孤与她成亲三年,她忽然发病而去,孤一直不纳妃不纳妾,怕也是为了她。本以为,这一生都不会再对别的女子动心,可是却不经意间遇到了你。你也与她一样,喜欢那株梅花。”
她凝视着他的背影,说:“既如此,殿下是将奴婢当作王妃的代替。”
“不是不是!”明曦连忙转身,焦急说道,“第一眼的时候也许是,后来不是。你与她完全不一样。你知道,孤与她,也都是过去了的事了,再说了,她也已离开有五年了。”
末香低下了头,明曦怕她不相信似的,说:“末香,孤与她,也是过去的事了,真的。这些日子的相处,你真的特别吸引着孤。你就算那梅花一般,浑身散发着独特的气质,有一抹冷不可挡,更有几丝淡雅之气。反正,孤现在真的是被你紧紧吸引住了。一天没看到你都不行。”
他的手,不自觉握紧了她的手。
这手是那样温暖,那样宽大,正好包住了她那双冰冷的小手。她那颗冰一样的心,都要被他融化了,照穿了。
可是不能,不能!她忽然想到,他是太子,以后是要做皇帝的。她不能嫁给皇帝,她不能忍受与别人共享一个夫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