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下高明。”她不忘阿谀奉承一句。
婢女立在他身后,静静的,好像也是一株梅花。末香想,连婢女都培养得这样有气质,这太子一定不是桐岚眼中的那么不务正业。
天渐渐暗了下来,末香输了最末一盘棋,起身行礼:“殿下恕罪,天色已晚,末香要回去了。”
“好,孤送你。”他微微一笑,揽衣起身。
“殿下,到了应该向娘娘行礼的时候了。”婢女于一边提醒。
“没事。孤且先送末香回去。你且去同母后讲一声。”他轻轻一说,婢女便听话地去惠妃那里了。
末香很不好意思,忙说:“太子殿下,妾自己能走,太子殿下误了娘娘的行礼可不成。”
“母后没那么不讲理的。你一个女孩子家,雪天路又滑的,孤送送你,天经地易。”他坚持道。
没办法,只好让他送了回来。
一路上,宫女纷纷向太子行礼,都用异样的眼光看着末香。末香觉得自己一下子成了众人的焦点。
合上门后,她静坐于案前,手上拿了一支笔,眼睛却望着窗外。
下笔,不自觉地在宣纸上写上了太子的名姓:李明曦。
她嘴角微抿,脸红了。
雪下得很大,隆冬了。医馆里一片忙碌,在末香的命令下在煮雪燕膏。
雪絮从窗外扑进来,末香站在窗前,脸上被雪袭得湿湿的。
“小姐,雪燕膏已炖好。”锦儿上前说。
“那我们走吧。”末香说着,又想起了什么,问,“那封信,交给我父亲了么?”
“回小姐,已经给了。”锦儿答道。
末香叹了口气,说:“父亲与二姨娘一定很怪我,是么?”
锦儿呆着不出声。
末香说:“墨云尸体运到桐府的时候,我便想写一封书信给父亲。可是,我实在不知要怎么写。是我不好,低估了宫里的险恶,以致于……”
“小姐,少公子已离逝,也请小姐节哀顺变。”锦儿淡淡地说。
末香的眼睛忽然射出狠厉的目光,她咬了咬唇,说:“放心,墨云,不出几日,我便可以为你报仇了!”
“小姐,只要今日娘娘肯将王妈的女儿雪儿赐给你,此计就一定会成功。”锦儿于一边说道。
末香点点头,说:“那我们走吧。”拢了拢披风,踏入了雪中。
玉流苏轻轻摆动,惠妃娇弱的身体歪躺在榻上。末香跪着上前,亲自捧着血燕膏递上去。
榻边的玉涵将末香的血燕膏接过,用试毒针放入试过后,便端给惠妃。
“娘娘,此血燕膏采自纯新血燕,与未落地的雪水相融煮成,可为娘娘保胎养颜。”末香低着头,恭敬地说。
几天前,查出惠妃中年腹中又有了两个月的胎象。
惠妃脸上面带惭愧之色,抬起眼皮看了看末香,说:“末香哪,难得你这么忠心,还亲自将这血燕膏送来。上次你弟弟的事,唉,你不怪本宫吧?”
末香低头不语。
“本宫也是无奈。本宫的身体只能给皇上一个男人看,任何看过的男人都不能与皇上共存。本宫实在是别无他法。”惠妃颇为诚恳地道歉。
末香说:“回娘娘,末香知道。末香若是怪娘娘,也不会亲自炖了上好的补汤来给娘娘了。”
心里却在说:“我会报仇的,你放心好了。”
“嗯,也难为你了。本宫会好好赏赐你的。”惠妃边说,边慵懒地打了个哈欠。
末香趁机说:“禀娘娘,奴婢向娘娘请求一件事。”
“哦?你但说无妨。”惠妃随口说道。
“奴婢馆内还差些人手,奴婢听说王妈的女儿雪儿略懂医学,特请娘娘将雪儿赐给奴婢为婢。”
惠妃还未回答,玉涵便接了说:“娘娘,雪儿是奴婢的婢女,是奴婢精心培养的。奴婢不愿将雪儿给了外人。”
末香微微抬头,正对上玉涵嚣张的脸,她心里暗笑,就再让你嚣张几天吧。
“娘娘,如今天寒,宫内疾病增多,如人手不够,怕是会有所耽误。玉涵想必并不缺一个雪儿的。”末香平静地说。
玉涵还要说什么,惠妃先开了口:“玉涵,末香想要雪儿,你就给她吧。天气这么冷,宫里的医馆可不能缺少人手。”
“是,娘娘。”玉涵咬着牙,狠狠地瞪了末香一眼。
“好了,你们都退下吧。本宫想休息了。”惠妃说着,慵懒地翻了个身。
末香与玉涵一起退去,玉涵冷冷地说:“你不要以为,可以将我的人带走,是你的胜利,我有的是人,雪儿就当是我让给你的。”
末香轻轻一笑,说:“那怕是多谢玉涵你了。”说着,转身离开。
玉涵哼了一声,拂袖而去。
末香边走,嘴角弯出了明显的笑意。
玉涵哪玉涵,你是有的是人,可是那些都不是重要的人。有时候,你让了一颗棋子,你便会满盘皆输了。
想到这里,末香对身后跟着的锦儿说:“一切按照原先计划行事。”
阴沉沉的屋子里,雪儿双手绑在柱子上,嘴被塞住。
“啪!”门紧紧锁上了,末香对锦儿说:“锦儿,可要好生看住她,不可让她跑了。她如今是我的婢女,我有处罚她的自由。没有人会来搜查的。就怕她自己跑了。”
末香阴着脸走了,她现在只想着报仇,也只能暂时委屈下雪儿与王妈了。
她来到大厅内,朝锦儿使了个眼色,锦儿会意到,出门去了。
不一会儿,锦儿带着王妈来了。
“桐药师,您找老奴?”经过上次见识了末香的厉害,王妈说话的声音都低了三分。
末香用茶盏上的盖子轻轻拂了拂茶汤,吹了一口气,目光瞥了王妈一眼,说:“王妈,你可有几日没见到你的女儿了?”
“回桐药师,正是。老奴都急死了。”王妈看了末香一眼,手忽然发抖起来。
末香没有说话,故意让空气沉默下来。
王妈有些急了,先就稳不住了,说:“桐药师,求你放过我女儿,真不是老奴干的!真不是哪!”
“我知道。”末香呷了口茶,将茶碗搁在案上,站了起来,说:“王妈,如今,你的女儿的生命,掌握在你的手中。你知道么?”
“老奴不明白药师的意思。”王妈苍黄的脸上显得有些憔悴。
末香看了眼锦儿,锦儿会意,开口说道:“如今雪儿在小姐手上,我们小姐只求王妈答应小姐一件事,如若事成了,马上放了雪儿,还重重有赏,如若事不成,则雪儿与王妈则……”故意停下了话。
王妈听了,“扑通”一声,双膝一软跪了下去,说:“药师,老奴什么都答应您,老奴什么都答应!”
末香看了锦儿一眼,锦儿得意一笑,末香只是静静笑了一下。
“王妈,玉涵常亲自下厨给娘娘炖汤喝,只是这厨房重地,平日里只有王妈比较熟悉,进得去。只是劳烦王妈每次在玉涵炖的汤里,放进这个,”末香说着,从怀中拿出一包药末晃了晃,“半个月之后,玉涵必死。则,雪儿我必会放还于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