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盈在心里暗笑,这紫灵,现在除了会要挟别人,别的什么也不会了。
紫灵让兵士退到一边,放他进去,并对侍卫们说:“小心不要让李若风跑了,看好他们。”
杨盈走进去后,发现若风一个人背对着门站在窗前,窗帘是浅灰色的,透着老死的气息,若风一身玄黑色袍子,紫黑色发带挂下来,看起来阴森极了。
听到有人进来,李若风似乎并不关心是谁来了,兀自站着,凝视着窗外的天空。
杨盈坐了下来,揽衣将一只脚勾起来挂在另一只脚上面,提起桌上的茶壶,给自己倒了杯水。
若风还是没有转过头来,却对着清风吟诵起诗来。
“问君能有几多愁,恰似一江春水向东流。”他的声音冷淡,透着苦涩和悲伤。好像看透一切一般。
杨盈听了,手指在茶沿上移动着,冷笑道:“想不到末香喜欢的人,生生念念牵挂着的人,竟是这样一个容易被挫折打败的人。”
若风听了,脸一颤,微微转过头来,凝视着他,冷冷地说:“你来做什么?”
杨盈喝了一口水,笑道:“你可能不知道吧,我现在可比你自由得多了。这儿,我想来便可以来,想走便可以走,但是,你能么?”
若风哼了一声,眼中闪过一丝清冷:“你来就是为了挑衅我?”
杨盈细长的的手指点了下杯子上的梅花喷墨图,说:“你也太高估你自己了吧,我可没空专程来挑衅你。”
若风掉过头去,不再理他,继续凝视窗外。
杨盈说:“如果我是你,我一定会好好珍惜末香为你争取过来的生命,因为,这是末香用心碎给你争取得来的。”
若风微微偏过头来,有些不解:“你说什么?”
杨盈说:“你该不会真的相信末香骗你的那些话,真的认为,末香是在利用你,末香的善良都是装出来的,她心狠手辣到要杀害一个无辜的婢女吧?”
若风转过身来,上前一步,说:“我到现在还是不相信,难道你知道真相?”
杨盈冷笑道:“可惜呀可惜,末香为你付出这么多,你竟然会笨到猜不到她的良苦用心。”
若风呆住了,想了一会儿,他剑眉微拧,眼中流下痛苦的泪水:“我其实早就猜到了,她果真是为了我。她是被逼的,是么?是紫灵逼她的,是么?”
杨盈走到他身边,压低了声音说:“紫灵逼她,让她想办法使你不再爱末香,于是末香为了你能保住生命,为了你能安然复国,于是选择了离开你。”
若风心蓦然痛得径阮一般,他闭上眼睛,泪水从眼中滚落,手紧紧握着剑,“我真没用,还要她付出那么多,来保护我。我真没用!”
杨盈说:“你知道就好。如果你当真爱末香,你现在就给我振作起来,其实,这个地方只要你真正想走,并不能关住你的。你说是么?”
若风回头不解地凝视着他。
杨盈说:“武力离开不成,凭你的智慧,这么一个地方,怎么能困得住你呢?”
若风转过身来,目光炯炯,说:“你说得对。末香还在等着我。我要好好振作起来。我要离开这里。”
杨盈叹了口气:“真不知道我为何要帮你。你现在是我的情敌,以后必会成为我们水国的敌国。可惜我竟傻到过来帮你,劝你振作,而不是一剑劈了你。”
若风目光清冷,说:“你放心,我李若风不是忘恩负义之辈,他日便得复国,云水两国,我云国必不主动侵犯。”
“好大的口气!”杨盈冷笑道,“说这话的人,有谁会知道,竟是出自一个落魄的阶下囚之口!”
若风也冷笑道:“当年齐垣公也曾为阶下囚,辗转落魄多年,最后也终于成功,成为一代明君。”
“有志气!”杨盈说,“现在的你,才像末香喜欢的英雄!”
杨盈走后,见到末香,将这事告诉了末香,末香听了,生气地说:“你不应该全都告诉他,他应该爱上紫灵的。”
杨盈说:“就算我不告诉他,他也总会猜出来的,他依然爱着你。”
末香听了,嘴角微微扯出一抹微笑,她还是开心的,若风竟然这样相信她,就算她这样坏他还是相信她,还是爱她。
杨盈说:“好了,我且要去打听下玉盘的消息了。”
这天,秋风起,云飞扬,末香四下散步着,忽然走到一处冷清的花园,花园里没有人,一片断垣残壁,花木也多是凋零,一点生机也没有。和别的宫院相比大相径庭。
衰败的草木里,有一座高台,这高台却像是新铸的,台面是用上好的桐木打造的,镶了一圈金边。
台面不高,可是台上却很整洁,好像天天都会有人打扫一般。
台上放了一些枯干的梅花,一簇簇的横摆在台上,应该已做成了标本了。
末香不由得一惊,摆这么多梅花标本做什么?
这时,走来一个老人,一身黑色布衣,白发苍苍,可是面容却也颇为威仪。
他手中拿着一把扫帚,看来他是过来打扫的。
他看到她站在这儿发呆,只是淡漠地瞥了她一眼,便不再看她,沿着木梯走上高台,挥着扫帚在上面打扫着。
末香很奇怪,这高台之上,不但没有脏东西,连灰尘都没有,他到底在打扫着什么?
只见他挥着扫帚将高台之上拂了一遍,然后从怀里拿出一条湿毛巾,俯下身子,将鞋子脱掉,扔在草地上。然后,用这条毛巾一点点地,从高台最里面擦起,一直擦到这边,将高台擦了个干干净净,光光滑滑。
高台都能映出天空来,亮堂堂的。
他擦完之后,便从怀中拿出一条干毛巾来,换条毛巾开始将梅花标本一一擦拭过。擦拭完,这才走了下来
高台顿时变得很是清爽,梅花花瓣上一尘不染,还飘散着淡淡的带点苦味的清香。
末香见他下来,便问:“老伯伯,您为何这样清洗这个没有人关注的高台?”
老伯伯似乎有些耳背,看她在对自己说话,却没听清楚,于是指了指自己的耳朵,“啊啊”地说了几声。
末香于是凑近他耳朵大声说道:“老伯伯,您为何这样清洗这个没人关注的高台呢?”
这回,他可是听清楚了。他似乎很生气,满脸的皱纹都皱了起来:“这个高台叫望香台,怎么会没有人关注?只要老夫在世一天,就会过来清洗一天,未曾懈怠过!”
末香更加奇怪了,“老伯伯,这个高台是何人所铸?为何您如此在意它?它不就是一个普通至极的台面么?”
那老伯举着扫帚凶巴巴的说:“什么普通的台面?你一个女人家懂什么?这可是前太子陛下所铸造,专门用来凝望桐末香王妃的!”
什么?
桐末香?
不就是自己么?
前太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