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渔船的速度不减,依旧极快的向楼船行驶过来,一名楼船士的屯长向前一挥手,大声喊喝道:“放箭!”
随着屯长一声令下,下面的兵卒们或是射出弩箭,或者射出弓箭,就听哚哚哚的声响连成了一片,小渔船在顷刻之间便长出一身的‘黑毛’。
箭矢并不能阻止小渔船的靠近,一大一小两艘船,距离越来越近。小渔船顶着楼船甲板上的箭雨,滑行到楼船近前,就听咚的一声,船头结结实实地撞在船身上。
楼船的船板极厚,小渔船的撞击,对楼船不构成任何杀伤力,反倒是那条小渔船,顷刻之间支离破碎,也就在小渔船散架子的瞬间,船舱里突然蹿出来数条黑影。
这几条黑影,都是手持双匕,跳出小渔船后,如同壁虎似的,将匕首插在船板上,然后迅速往上攀爬。
甲板上的兵卒脸色同是一变,纷纷探出头来,向下观望,但却看不到黑衣人的踪影。
屯长后退两步,大声喝道:“保护陛下!”随着他的喊喝声,有十数名兵卒退至刘秀的四周,端着弩机,紧张地看着四周。
嗖!一条黑影率先跳上甲板,他的双脚还没落地,手中的双匕已先甩了出去。
两名楼船士躲闪不及,被迎面飞来的匕首刺了个正着,二人双双惨叫一声,胸口中刀,仰面而倒。
掷出双匕后,那名黑衣人抽出佩剑,一走一过之间,数名兵卒哀嚎着扑倒在地。
周围的兵卒蜂拥而上,一把把长矛、长戟,向黑衣人的周身要害恶狠狠刺去。
黑衣人震喝一声,弹跳而起,他是把四周刺过来的长矛、长戟全部躲开,但外围的箭手们已对他展开了齐射。
只见一支支的弓箭、弩箭挂着刺耳的呼啸声,向蹿上空中的黑衣人飞去。
黑衣人身在空中,连续挥剑,就听叮叮当当一连串的脆响声,黑衣人的四周乍现出一团团的火星子。
不知道被他挡下了多少箭,当他落回到甲板上的时候,左肩插着一支弩箭,背后还插着一支雕翎箭。
见黑衣人受了箭伤,众兵卒齐齐呐喊一声,端着长戟长矛,再次对黑衣人展开围攻。
黑衣人紧咬着牙关,挥剑与众兵卒战到一起。
他们刚交上手不久,耳轮中就听咔嚓一声脆响,显然,又有一艘急速行驶过来的小渔船撞到楼船上,只不过这艘渔船是从哪冒出来的,甲板上的众人都没有看到。
正在众兵卒围攻黑衣人的时候,嗖嗖嗖,又有数名黑衣人蹿上甲板。
一名刺客就够难对付的了,现在又一下子来了这许多人,屯长脸色难看,伸手护着刘秀,边连连后退,边急声说道:“陛下,快回船舱躲躲!”
刘秀倒也听话,转身快步回到船舱里。花非烟立刻迎上前来,她目不转睛地看着舱门外面的打斗,同时说道:“这些刺客,果真还是来了!”
说话时,花非烟的双手慢慢背于身后,抓紧了别在后腰处的一把短剑。
刘秀眯缝着眼睛,说道:“今晚,我等的就是他们。”如果刺客自己不主动现身,想把他们全都查出来,可太难了。
随着越来越多的黑衣人蹿上甲板,甲板上的打斗也彻底乱成了一团。
众多的楼船士一批接着一批的涌上甲板,源源不断,而众黑衣人也是武艺高强,将冲杀上来的楼船士杀倒一片又一片。
有三名黑衣人上到甲板后,借助同伴们的掩护,直奔船舱方向突进过来。
十数名兵卒纷纷断喝一声,端着长矛,向他们三人奔跑过去,到了近前,十数支长矛齐出,狠狠向三名黑衣人刺去。
这三名黑衣人,当真是静如处子,动如脱兔。他们冲向船舱的速度并不是很快,可随着众多长矛刺来,三人非但没有避让,反而突然向前加速,与此同时,三人齐齐挥剑。
咔咔咔!在一连串的脆响声中,刺向他们的十多支长矛全部折断,弹飞起来的半截长矛还没有落地,三人已闪现到十几名兵卒近前,一走一过之间,血光喷射,十几名兵卒,无一人幸免,要么脖颈被划开,要么胸口中剑,全部倒在血泊当中。
“放箭——”守在船舱门口的屯长抽出佩剑,指向对面的三名黑衣人。他周围的兵卒们纷纷端起弩机,一同放箭。三名黑衣人纷纷一甩腿,地上的三具尸体被他们踢飞出去,挡住弩箭的同时,尸体飞撞进兵卒的人群中,就听哗啦一声,手持弩机的兵卒们,被三具同伴的尸体撞到一大片人。
人们七荤八素的刚从地上爬起来,那三名黑衣人已到了他们的近前,只见电光在空中不停的乍现,每一道电光闪过,总会伴随着人们的哀嚎声和惨叫声。
数十名兵卒,只是眨眼的工夫,已全部扑倒在血泊当中。屯长脸色顿变,下意识地看了看自己的四周,在他的附近,已连一名还能站立的兵卒都没有了。
他脸色煞白,身子哆嗦得厉害,但却没有逃走,他硬着头皮,断喝一声,持剑向三人冲去。三名黑衣人冷哼出声,其中一人跨前一步,只随意的向外一挥剑。
就听当啷一声,屯长劈砍向他的佩剑脱手而飞,紧接着,黑衣人将手中剑向前一递,直取屯长的胸口。
太快了,快到屯长完全做不出闪避的动作,当他看清楚对方的剑招时,人家的剑锋,已经到了他的胸前。
完了!屯长暗叫一声,他都要闭眼睛等死了,可就在这时,他感觉后腰带突的一紧,整个人向后倒飞了出去。
原本站在船舱口的屯长,直接飞进了船舱里,落地后,他又一连串的翻滚,身子才算停下来。
他慌慌张张地从地上坐起,举目一瞧,原来刘秀已经取代了他刚才的位置,堵在船舱的门前。
不用问,刚才在生死关头把他甩出去的人,必是陛下!屯长双目湿红,挣扎着还要站起,有一人摁住他的肩膀,说道:“待在这里别动,你不是他们的对手。”
摁住屯长的人,正是花非烟,她一边向船舱外走去,一边将后腰的短剑拔出来。
船舱外,看到刘秀现身,三名黑衣人的眼睛同是一亮,其中一人抢先出剑,剑锋直取刘秀的喉咙。刘秀向外挥剑。
当啷,刺来的剑锋被弹开,紧接着,在刘秀的左右两侧,又各刺过来一剑。
刘秀不与对方力敌,抽身而退,从船舱外,直接退回到船舱内,三名黑衣人纷纷一跺脚,如影随形般跟了进来,三把剑,上下翻飞,剑剑不离刘秀的要害。刘秀一边持剑格挡,一边后退。对方三人,一口气连续攻出三十余剑,刘秀也整整后退出十大步。
就在这时,斜侧里冲出一人,直奔一名黑衣人蹿去,与此同时,一道电光闪向黑衣人的面门。
那名黑衣人反应也快,急忙向旁侧头,剑锋贴着他的脸颊掠过,将他面部系着的黑色面巾挑了下来。
黑衣人露出一张狭长的马脸,细眉毛,小眼睛,鹰钩鼻,厚嘴唇,看年纪,已有四十开外。
突然冲来的这位,正是花非烟。黑衣人被花非烟的一剑刺出真容,勃然大怒。
要知道四阿的人之所以神秘,之所以难以查找,正是因为没人知道他们长什么样子,自然也就无从查起了。
现在他的真容暴露出来,也就等于他以后不可能再留在洛阳,甚至都有可能无法再离开蜀地,他心里能不急,能不气吗?
黑衣人冲着花非烟咬牙切齿地说道:“你该死!”说着话,他不再理会刘秀,转而向花非烟攻过去。
花非烟是会些武艺,身手还不错,但也仅仅是不错而已,对付三五个寻常大汉,她绰绰有余,但要和四阿里的高手对决,她可是要差上好大一截。
随着黑衣人对她展开凶狠的抢攻,花非烟觉得自己的眼睛都快不够用了,她无力抵挡黑衣人的快剑,被对方逼得连连后退,险象环生。
这时候,那名被摔得七荤八素的屯长从地上爬起,从一旁抄起一张小方桌,直奔黑衣人冲了过去,到了黑衣人近前,他一桌子砸了下去,猛拍对方的脑袋。
黑衣人身子向后一退,紧接着由下而上的挑出一剑。
咔嚓!屯长砸向他的小方桌,被一挑两半。屯长一手抓着一条桌子腿,左右开弓,一半的桌子砸向黑衣人的左太阳穴,一半的桌子砸对方的右太阳穴。
见状,黑衣人冷哼一声,脑袋向后一仰,轻松躲开屯长的重击。就听‘啪’‘咔嚓’连续两声,两半的桌子没有砸中黑衣人,倒是结结实实地碰撞到一起。
这个碰撞,使得两半的桌子支离破碎,木屑横飞,其中有部分木屑打在黑衣人的脸上,也落入他的眼中。
这是黑衣人万万没想到,他忍不住怪叫一声,下意识地抬手去揉眼睛。
花非烟哪会放过这个机会?她使出全力,一口气攻出七八剑。黑衣人听闻恶风不善,急忙抽身而退,他退得够快,但也未能完全躲过花非烟的快攻。
随着沙沙两声,黑衣人的小腹和右肋,各被刺中了一剑,只不过都没有刺得太深,但即便如此,这两剑也足以让黑衣人的武技大打折扣的了。
花非烟和黑衣人在这边打斗,刘秀和另两名黑衣人,在那边打斗。
刘秀和两名黑衣人的打斗异常激烈,双方都是以快打快,只见空中刀光剑影,分不清个数,叮叮当当的铁器碰撞声,此起彼伏,不绝于耳。
双方打了十多个回合,出招的速度非但没有慢下来,反而更快了。
两名黑衣人一心要置刘秀于死地,楼船里的敌军数量太多,而且楼船的两边还各有一艘护卫楼船,时间拖得越久,赶来增援的敌军数量就会越多,他们得手的可能性也就越小,所以,两名黑衣人心里都很清楚,此战必须得速战速决。
刘秀比他俩更想速战速决。这两人,都只是四阿中的普通成员,而非阮修。如果自己连这两人都对付不了,等阮修来了,自己岂不是更难以招架?!
为了全力对付阮修,刘秀必须得尽快解决掉面前的这两名刺客。
可以说刘秀和两名黑衣人都想到一起去了,双方都想尽快结束战斗,出招也是越来越快,渐渐的,三人交战的现场,只能看到剑光来回闪烁,而他们三人的身影则是变得越来越模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