仇恨这种东西,在很多自诩心境豁达高远,有度量的人嘴皮子上,似乎不屑一顾,再如诸多所谓得道高人所讲的那些心灵鸡汤什么的,动辄放下,放不下便是与自己过不去……
不能否认确实有这样宽宏大量,境界高远豁达的高人存在,但,对于寻常社会上的平民百姓来讲,这种人才是真正的凤毛麟角。
所以,他们的境界和思想,对于现实来讲,嗯,都是些废话。
而诸多社会上的“寻常人”,之所以也会追求并宣扬这些思想境界,说简单点儿是“吃灯草灰,放轻巧屁。”,说得严重点儿,那就是在“变相地纵容包庇作恶。”
或者是……
自我宽慰,苦中作乐的一种无奈谎言。
如若给了他足够的权力,和报复的机会,有几人能放过曾经欺辱过自己母亲、殴打过自己孩子的仇敌?
几乎没人能做到。
所以李琴这样的人,就更做不到了。
只不过迫于各种无奈,为了孩子着想,她才不得不担忧、恐惧,悲屈地选择忍让、放下。然而当自己的儿子告诉她,绝对会为她出这一口恶气,而且她也绝对相信儿子,说到做到,有能力做到时,李琴的内心里,就开始充满了希冀。
她希望能够看到那个曾经欺骗过自己全部的家当,还让自己背上了债务,从而让自己这个寡妇,带着儿子受苦很多年的骗子,受到最大的惩罚,甚至看到他被判死刑。
也因此,从听了儿子的那一番话之后,她心里就无法安定下来,恨不得早点儿得到证实的消息,那个姓迟的骗子,倒了大霉。
于是,胡志强就受累了。
隔三差五的,就会被小姨或暗示或明确吩咐,去龙泉粮油批发市场做采办考察,顺便看看那个姓迟的骗子,还有没有在市场上摆摊,如果能打听一下姓迟的生活情况,更好。
……
“小姨,那姓迟的没出摊,听说他生了病,在家休养呢。”
……
“小姨,那姓迟的还没出摊,据市场里的人说,他上次好像不是生病,而是从楼梯上摔下来,浑身都是伤,还摔坏了脑袋,他家的邻居们每天都能听到他在家里发疯的嘶嚎、吵闹。”
……
“小姨,今天看见那姓迟的了,但没有摆摊,而是在市场里转悠,看那眼神儿,不像个正常人,而且市场里的人看到他都有些害怕,都躲着他呢,说他是个神经病。”
……
“小姨,听说姓迟的自杀了,从市场那边的二楼房顶上跳下来,结果没摔死,两条腿都折了。”
……
胡志强不敢透漏那天在市场里,表弟温朔在迟宝忠、穆增民以及一众人的面前,说出的那么一番令所有人心惊胆颤的话语,但,小姨的吩咐,他还是要尽全力去做好。
而隔三差五传回的消息,虽然令李琴心里颇有些恶人有恶报的欣慰、甚至可以说是幸灾乐祸,但,总觉得有些不足。
毕竟,在她看来姓迟的倒霉,似乎和儿子无关。
仇恨泄愤这种行为,如果不是自己亲手,或者确实与自己有关的报复行动,那么,确实很不解气。
在李琴得知这些消息的同时,温朔也已然知道了。
经历过市场那次之后,本来对表弟就极为钦佩和敬重的胡志强,如今对表弟更多了浓重的敬畏。所以小姨安排他做的这些事情,不敢对表弟有丝毫隐瞒。
虽然,表弟本来就不知道这件小事,也没有过问。
而温朔对此,也不怎么在意,他对胡志强说:“表哥,我妈说什么,你照做就好。”
这让胡志强本来还有些为难、悬着的心,终于放下。
时间在温朔这里似乎过得很快。
转眼便是一个月过去了。
但对于迟宝忠来讲,时间过得太缓慢了,他恨不得时光真的能如流星般一闪而逝,让他走向生命的尽头,死了算了。
这世上,没有几个不怕死的人。
也没有几个,真正想要自杀的人。
更遑论,并没有什么抑郁症,没有什么承受了不死不行的压力,并且还有着本该幸福、轻松美好生活的迟宝忠他没有那份胆量去寻死,往往在最为痛苦,实在是受不了时,才会想到死。
可对于死亡的恐惧,对于生命的不舍,让他总是能在极度的痛苦和折磨中,选择硬撑着,希冀着。
京城大学内。
已然开始渐渐地浮起些许伤感的氛围。
本科四年的光阴已然走到了尽头,再过些日子,在一起求学四年的同学们,就要各奔东西,天涯海角路漫漫,此生还能有多少机会再重逢?此生,再没有机会,在校园的宿舍里发生各种或记忆犹新,或平淡无奇的生活琐事。
在这般伤感氛围的弥漫下,还有众多同学每日里奔波着找工作,再求学,或者思索未来的背影。
未来会怎样?
有太多人,并不知道。
温朔已然接到了好多同学厚着脸皮,或直接毛遂自荐,或不好意思明说便亲自递来,甚至托人递来的求职信。
这让他很为难。
以他个人的心性来讲,这种事儿根本就不需要犹豫和考虑,直接拒绝便是。但,四年的大学生涯,四年的京城生活熏陶、阅历,让他的心性和对社会、社交的认知,增长了太多,也改变了太多。
京大尽是娇娇学子,谁又知道,谁将来会是什么样子?
其实在当今时代,从另一个角度来讲,京大学子能够如此这般选择朔远,毛遂自荐地递来简历,其实也是看得起朔远!
且不说会否在无意中招惹下一个将来的成功人士,可能会给自己带来些麻烦,单说这放到了手边的人才,就这样让他轻易地流逝而去……就让秉性吝啬抠门儿的胖子,心疼不已。
这个周末的下午。
温朔坐在办公室里慢慢喝着茶,一边将手里一沓夹在文件夹中的简历扔到办公桌上,轻轻叹了一口气,道:“很为难。”
“唔,让他们到公司面试,我拒绝便是。”彦云微笑道。
温朔笑着点点头,却没有说什么,心想如果只是拒绝的话,我自己也做得到。
黄芩芷翘着的玉腿轻轻晃悠着,手里端着咖啡杯,道:“我手里也有些,确实挺为难的。坦率地说,如果我们有足够的实力,有足够的工作职位,我恨不得将所有人都招到公司,毕竟,都是京大的学生,他们看似求职难,其实最主要的,还是因为他们的眼界高,要求高……在外面,有很多企业可以供他们选择的。”
“所以这就是现实啊,两难。”温朔叹了口气。
如果朔远控股公司、朔远网络技术培训学校、朔远软件开发公司不是他创建的,目前这般规模,还不至于引来京大娇娇学子们这般主动的追求说起来似乎有些不切实际的可笑,但却真真实实地出于这些娇子们的内心想法。
所有人都是看着朔远,在温朔的带领下,用了短短不足四年的时间,便走到了如今这般规模。
再给予更多的时间,朔远会发展到什么高度?!
温朔的为人处事,大家也都有所耳闻,抠是抠了些,但仗义,最早跟着他创业的学长、学姐们,现在哪一个不是身价数百万,甚至过千万,最高如林波……
越是优秀的人才,其目光看得越长远。
而且,朔远公司都在京城,距离京大又不远,有需要继续学业的人,便可以更为轻松地一边工作,一边学习。
“前些日子,你们还曾说过要招人,各公司员工不足,职务部门需要进一步发展完善,现在就是机会了。”温朔犹豫一番后,终于做出了重大的决定,道:“这些毛遂自荐的学生,虽然很多,但,嗯,毕竟都是京大出来的高材生,谁手里还没两把刷子?和林波、以及曲燕、唐海勇他们开个会,商量一下,所有有意向进我们公司的人,都要面试,咱们可以把标准定得高一些,薪金方面也不用太高,谁乐意留,也附和我们的标准了,就留下来试用……”
“这不大好吧?”彦云皱眉道:“董事长,您手里加上黄总手里的,总计近三十份资料了,我们暂时用不到这么多人。”
“随后还得有。”温朔道:“林波给我打了几次电话,说要加人,都被你和芩芷否决了,唔,我不是说你们这样做不对,我的意思是,现在机会不错。”
彦云看了眼黄芩芷。
黄芩芷道:“先是专业对口吧,温朔说得对,我们的标准定高一些,在这个前提下,尽量多留吧。”
“好的。”彦云点头应下。
温朔还想要再说些什么,敲门声响起,旋即刘芳走了进来,道:“董事长,外面有人找您,没有预约。”
“谁?”温朔微皱眉。
他现在虽然颇有身份,而且公司实力也足够,但事实上……平时根本没什么董事长的架子,也从来不摆谱,更没有什么繁忙的公司事务,找他的人也都是熟人,直接电话联系了。
不打电话找到公司来的,肯定不熟。
“姓穆,说是龙泉粮油批发市场的一位商人,和您见过一次。”刘芳将前台在电话中做出的介绍,一字不差地讲了一遍。
“不见。”温朔摆了摆手。
“好的。”刘芳转身就往外走。
温朔突然又改变了主意,道:“等等,让他到会客室等一下。”
“好的。”刘芳应声离开,顺手将办公室的门关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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