凿刻刀痕的方向出现一致,而且是由下向上的斜度,且不说巧合,至少说明这些基石是在堆砌之前,凿刻好的。
墓台的表面,凿刻得平整光滑,不明显的纹路没有丝毫规律。
那么可以试想下,数百年前一个人,或者几个,甚至十几人在凿刻石块、堆砌石块时的场景。
这些石块目前来看都是长度近一米,宽度五十公分,厚也有五十多公分。
这么大的石块,凿刻的时候,必然是凿刻一面,然后在不动的情况下,凿刻好旁边的四面,再翻过来凿刻平整这一面,然后堆砌到墓室下方作为墓台的基石。
那么,最先的那一面,也就是埋在下方的那一面上,肯定凿刻了什么东西,否则再蠢的人也不会做这种脱裤子放屁的事儿。
说到底,这也是个大工程啊。
即便是以现代的科技水平,有各种先进的设备机械,那也得多花费很多钱,更不要说数百年前的宋朝了,建造这座古墓的人肯定会想办法节省气力的。
根据以上分析,基本可以断定,这些基石下方的那一面,肯定凿刻了什么东西。
温朔直起腰来,轻轻扭动着腰肢,一边点了支烟,深深地吸了一口,喷吐着烟雾神色轻松地把自己的发现和推断说了一边,继而说道:“所以,老师您现在可以找他们,把这座古墓的墓台基石,全都挖出来,看看下面到底有什么东西,另外,记得一定要标号,省得基石挖了出来,我们却摆不出之前的安放位置。”
杨景斌不敢大意,仔细查看一番后点点头道:“只要你有把握了,那就好。”
从墓坑中上去,杨景斌立刻和考古工作组的负责人联系,讲述了“他的发现和推测”
虽然杨景斌如今依然是全国考古界一线的专家教授,但他的意见,下面的考古专家和考古工作组,考虑到费用等等诸多问题,也不可能完全就听从他的意见和吩咐。
而且,大家心里自然而然地会生出些许的不满。
本来都已经要结束的考古发掘工作,因为你杨景斌来了,提出点儿意见,就再次发掘?
一来,需要多花钱,最终没有结果那岂不是浪费?
二来,是否真的会有发现不重要,重要的是,万一真有了发现,那我们这些人的面子往哪儿放?
九点多钟,几位专家和当地考古单位的负责人,都来到了现场,听取杨景斌的意见和推测依据,并展开讨论,是否有必要将诺大的墓台基石全部挖掘并反过来考察。
专业的考古人员,听完杨景斌的分析之后,当然愿意立刻把基石挖出来,看看下面是否有符文。
可是,考古单位的负责人就不那么乐意了。
“杨教授,虽然你说得很有道理,但你希望马上动工,这不切实际。”那位负责人面露无奈,但很显然有些不耐烦,道:“这个地方的工程建设原本就已经被古墓的发掘耽误了很长时间,承建商做出了巨大的利益牺牲,我们也要为他们着想嘛。再说了,考古经费严重不足,现在又要加增考古施工,这需要向上级部门再申请经费,至少三天内是无法动工的,而且我们以什么样的理由再申请经费?仅仅是您的推测,说不过去嘛……如果没有结果的话,谁来承担这项责任?”
其中一位专家摇摇头说道:“杨教授,恕我直言,您的推测说服力不足啊,从来没有过这样的先例,考古文献和历史典籍的记录中,也没有关于这方面哪怕点滴的记载。”
“是啊是啊,墓台基石表面没有任何可参考的雕刻,却把符文、图案雕刻到下面埋入土中,这,这怎么可能?”
“还是算了吧,毕竟经费有限,此次考古已经临近结束,经费都用完了……”
……
听着这些地方单位的负责人、专家们的推脱之语,只是以学生身份跟随杨教授前来的温朔禁不住撇嘴。
刚才这些专家还附和杨教授的意见,并兴致勃勃地想要一探究竟呢。
结果负责人一开口谈到经费,谈到责任,便立刻掉转了口风。
然而这也怨不得他们,毕竟涉及到切身的利益问题,大家比不得杨景斌,京城大学的教授、国家级考古单位的专家,到哪里考古发掘时,经费那叫一个绰绰有余,而且有身份在那儿摆着的,什么承担责任不责任的,考古哪儿有绝对的成功?
做买卖还有亏本的时候呢。
可地方不同啊。
如今社会经济在飞速提升,全国各行各业发展迅猛,大家都在以经济为先,谁有那个心思往考古方面加大力度?!
考古,那是国家层面的事儿。
地方考虑那些没有切实意义、不能迅速带来经济利益的东西做什么?
杨景斌却不会如温朔那般,想到诸多的现实问题,他也不理解这些人为什么不支持自己,反而还要拖后腿。
考古工作功在千秋,他们怎么就扣索经费的问题呢?
简直是无可救药!
简直是丢考古人的脸面!
杨景斌板着脸说道:“我负责!”
得!
有他这句话,几位专业的考古人员当即松了口气,神色间的愉悦之色都掩饰不住了。
他们都想按照杨景斌的想法,把墓台全部挖出来。
现在又有杨教授担责任,那岂不是完美?!
不过,考古单位的那位领导却皱眉道:“那好吧,我这就回去写申请报告,一会儿还请杨教授也写一份报告并签字,向上级申请经费,我们现在已经一分钱没有了。”
“没问题。”杨景斌满口答应,道:“需要多久?”
“快的话三五天,慢的话……”
温朔已然不耐烦了,谁有那闲工夫在这里耽搁?他皱眉插嘴说道:“就这点破事儿还申请,还得耽误好几天,值当吗?”
“呵,这位同学倒是大方。”那位领导冷哼道:“任何经费的申报都需要走审核的程序,否则还不得乱了套啊?纳税人的钱,是不能乱花的,懂不懂?”
“我们没那么多时间。”温朔皱眉道:“咱们工作组是不是可以先垫付出来,等申请下来补上不就行了嘛。”
“垫付?”领导笑道:“你来垫付?”
温朔心里这个火啊,当即一瞪眼,道:“成,我垫付,说罢,能花多少钱?!”
所有人都愣住了。
好嘛,杨景斌教授带着的这个白白胖胖的学生,很有钱嘛。
口气好大!
杨景斌心里也颇为痛快,当即说道:“李主任,您大概预算下需要多少钱,我的学生先垫付出来,咱们抓紧时间发掘,等经费申请下来后,还给他就好。”
这位李主任被温朔将了军,顿时愈发不快,却又不好发作,只得冷笑着说道:“根据我们平时考古工作组的经费用度,平均每天大概是八千元左右。如果发掘墓台基石的话,需要用到大型器械,以及雇佣至少五位民工……这次发掘和接下来的清理,至少需要两天时间。如果后期还要把这些基石运走,放置在某个地方保存研究的话……”
温朔有些发懵了。
需要这么多钱?!
李主任继续说道:“算了,后期的再说,先垫付两天的经费用度,两万五应该差不多。”
“这,这也太贵了吧?”温朔忍不住问道。
“贵?”李主任差点儿笑场。
几个专家和杨景斌一时间也有些困惑——他们平时参与现场考古发掘时,只是一门心思地工作,何曾考虑过花多少钱?
李主任说道:“吃饭、住宿,每位工作人员的补贴,都需要钱的!”
惊讶不已的温朔稍稍想了想,便明白了考古发掘的经费消耗确实不会低,而且这还是一个小小的古墓发掘,如果换成大型古墓的发掘工作,所需要的经费会更多。
感情考古也是在烧钱啊!
温朔挠了挠头,他很想说,咱们可以节省钱的,比如把考古工作组解散,人员和专家们都请走,如此补贴、食宿就能省下一大笔钱,但这种话实在是说不出口,也不切实际。
好在,这些钱总会还给他的。
于是胖子肉疼地嘟囔着说道:“好吧,我,我去取钱……李主任,您记得赶紧申请经费,尽早把钱还给我。”
他银行里的钱并不多,只有六万多元。
这,还是抠门儿的胖子平时勤俭节约不乱花,扣扣搜搜辛苦攒下来的工资钱。
李主任怔了怔,他没想到这个大学生,真的能马上拿出这么多的钱。
“好,那我这就安排下去。”李主任转身唤来一名司机,陪同温朔去银行取钱。
随即,李主任又吩咐安排下去,发掘工作马上展开。
因为被温朔这个学生将了军,再者到底是京城来的杨景斌教授,这份面子也得给足了。
所以经费有了着落,考古工作组的效率相当之高。
等温朔取了钱回到考古现场时,发现已经调来了一辆吊车,还有五名随同吊车一起来的工人。
考古工作组的所有人员也都已经就位。
而古墓所在工地的承建商万成河,原本也计划着今天来现场和考古工作组沟通后,就把古墓填埋,然后赶紧动工建设的,结果听闻了从京城来的杨教授和学生,还要继续发掘时,顿时心里就一阵肉疼……耽误一天,那得耽误多少钱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