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GM:《phonenix》(涅槃)S9主题曲)
几架挂着高清摄影机的无人机穿越了风雪,重新将画面穿回给了导播室。
法兰西第一电视台对面那栋大楼的玻璃幕墙已经皲裂成了蛛网的模样,穿着法兰西元帅装的菲利普神将不可思议的逆着地心引力站在蛛网的正中央,而他的脚下正是像猎物般黏在网中央的小丑西斯。
无人机下方的高清摄像机旋转了一下镜头,原本竖着的画面横了过来,于是看上去不太正常的画面变的正常,垂直的玻璃幕墙变成了平地,像根钉子般插在玻璃幕墙上的菲利普神将变成了站立,而被挂在墙壁上的小丑西斯变成了横躺。
不过奇异的是白色的雪花并不是从天而降,而是横过了整个屏幕。
菲利普神将的猩红斗篷在风雪中招展,大风吹落了小丑西斯的红色圣诞帽,那顶帽子像蝴蝶一般在点点雪花中扑棱,沿着玻璃幕墙翩翩起舞。
“震撼!”导演盯着监视器激动到浑身颤抖,“不可思议的画面!十五秒后把画面给我切进去,旋转镜头慢放,先拉伸放大全景,再给近景特写.....”顿了一下导演心急如焚的大喊道,“想办法给我把声音给收集过来!”
一架无人机飞的更近了一些,于是嘶哑的颤音以及喧闹的风声从监听耳机里传了过来。
小丑西斯伸手拨弄了几下有些凌乱的绿色卷发说道:“真糟糕!你害我损失了一顶帽子!神将先生。”
“我真好奇是什么让你变成了现在这幅人不人鬼不鬼的样子,小时候受过严重的心理创伤?有个酗酒的老爸?一个当技女的母亲?或者说是遭受过长辈的X虐待?”菲利普略带怜悯的垂头看着小丑西斯,他的两只军靴踩在小丑西斯的腋下,双脚将小丑西斯的胸腔夹的紧紧的,能够明显的看见红色圣诞老人外套已经破损,露出来的胸膛有些变形。
小丑西斯似乎对疼痛一无所觉,他舔了舔嘴唇,虚着眼睛与菲利普神将对视了一眼说:“我觉得这是电影人对......反派?或者说是我这样的人的一种误解,也许有那么一部分人小时候经历了惨痛的经历,长大了会选择用一些令人不适的手段来报复世界!但那肯定不是我。”小丑西斯晃了下脑袋一脸诚恳的说,“尊敬的神将阁下,你误会我了,尽管我经常向别人撒谎,但我没必要欺骗你,实际上没有父亲,也不知道母亲是谁,但我的童年很幸福,我清楚的记得我度过的每一个圣诞节,在孤儿院里大家伙围在圣诞树旁拆开礼盒,晚上和蔼可亲的院长还会在床头的袜子里塞满糖果.......现在回忆起来那真是一段甜美的时光。我是个讨厌暴力的人,选择这样做,只是遵循内心的真实感受......只是为了让这个麻木不仁的社会多一点爱与同情!让这些被圈养起来的可怜羔羊知道自己的处境.....”
“还真是崇高的理想。”菲利普神将冷笑,“不过你是不是好莱坞的智障电影看多了?还模仿小丑,甚至还给自己犯下的罪行找一个看似正义的动机?”
“模仿?”小丑西斯的面容出现了一刹的扭曲,“怎么定义我,我都无所谓,但我从来没有模仿过谁!不要拿我和一个虚拟的角色相提并论!我才是这个世界上唯一真实存在的喜剧艺术家!我也不需要寻找什么正义还是邪恶的动机,我可不像你们这些道貌岸然的神将,我单纯的就是喜欢这种混乱所带来的真实与公平.....无论那一种立场都有弱点,但我完全的中立,所以我没有弱点。”
“你没有弱点?”菲利普神将冷笑着嘲讽。
“你看.....你就受困于自己‘正义’的立场,即便你很想要一脚踩死我,想踩死一只蚂蚁一样,但你就是不能,你得替你正义的立场考虑,你必须得保护那些可怜的巴黎市民,尽管你认为让巴黎人和我陪葬才是最正确的做法,但你既不敢这么说,也不敢这么做......正义是是多么软弱的东西!”小丑西斯勉强抬起手指着菲利普神将笑的眼泪都掉了下来,“知道我为什么不反抗吗?因为我知道我表现的越软弱,越没有威胁性,你就越无计可施,那些观众们可不在乎我有多大威胁,他们只在乎你完全占据了上峰,怎么能够让我不交出遥控器,他们不会谴责我,自会怪你没有能力!就像刚才那场命运投票!观众们一点也不在乎谁最有才艺,谁的表演最出色!他们只在乎谁最惨,所以毫无疑问获胜的肯定是什么才艺都没有的房产推销员......不信的话,我们两个可以打个赌......”
菲利普神将脸上的耐性已经消失殆尽,他的眼睛里有什么东西在燃烧,像是太阳,他握紧了拳头,似乎随时都会忍耐不住暴揍小丑西斯。
小丑西斯微笑着说:“嘿!神将阁下,你应该看看你现在的样子,真的非常可笑。你得放轻松一点,不要把整个巴黎放在肩上,没必要表现的你很在乎这些人的生命,其实你没有那么在乎......要不你让我把节目继续下去?这样好歹也会有一些人能够获救!哦!对了,我可以邀请你做特邀嘉宾,如果你表现不错的话,我可以考虑少释放一些毒气......”
蓝色电光再次扎进了小丑西斯的身体,随着滋滋的声音他颤抖着的身体冒出了青烟,烧焦的味道弥漫开来,菲利普神将冷冷的说道:“你想要玩游戏?我陪你玩到底.......”
“玩到底?”小丑西斯像是听到了极其好笑的笑话,他笑的浑身发颤体若筛糠,“你不是想救无数受困于毒气的巴黎市民吗?这样好不好,你只要把神将传承给我,我就把遥控器给你,你失去的只是一点点力量,却能救无数的人!这个交易应该很划算吧?”
说完小丑西斯还扭头看了眼不远处悬浮在空中的无人机,玩味的说道:“你看无数的巴黎的人民正期待你的选择!”
菲利普神将知道小丑西斯这样做纯粹就是蛊惑人心,真要把神将传承给小丑西斯,那是把全世界推向深渊,他抬手射出一道蓝色的电光,那架正在拍摄他们的无人机就爆炸成了火花。随后他抬脚,狠狠的踢在小丑西斯的下体中间。小丑西斯如同冲天炮,“哗啦啦”的从玻璃幕墙的中间滑到了大楼的上面,早就裂成蛛网的玻璃在也承受不住,如天女散花般和着雪花往下掉。
小丑西斯在玻璃幕墙上的去势还没有终止,就被快若闪电腾空而来的菲利普神将又一次被一拳击中了面门,身体折成了线,被轰进了大楼内部,像拆家的石锤砸烂了无数的办公桌椅,在大楼的中间停住了去势。
这一层还躲了不少路人,有人尖叫着朝挤成了一团,有人拼命的向其他地方奔逃。
菲利普神将飞了进来,小丑西斯从一片狼藉中坐了起来,双手撑着地面,看向了面无表情的菲利普神将,发出了诡异的笑声说道:“我有时间玩,你可没有时间继续玩下去。你仔细的想看看,我怎么能在欧宇的眼皮子底下在巴黎布置了这么多的毒气装置,都没有被人发现?”
菲利普神将脸上一变,像踢球一样飞起一脚,抡在小丑西斯的头上,瞬间小丑西斯飙出鼻血,身体如火箭般冲了起来,整个人穿过了另一侧的玻璃幕墙,飞出了大楼。
菲利普神将瞬移到了小丑西斯的上方,双手合十砸在小丑西斯的背上,顿时小丑西斯就像流星般直坠地面,在高楼脚下的大理石广场上砸出了一个陨石坑。接着他化身利剑在空气中拉出了红色的尾迹,直插小丑西斯的腹部,将小丑西斯的整个人都踩的凹陷了下去,强悍如载体也承受不了如此大的打击,周身溅出了无数的血液。
小丑西斯嘴里含着血沫还在“呵呵”怪笑,他一边抽搐着身子一边像是痛苦又像是快乐般的呻吟道:“暴力只是软弱的表现,你害怕了......神将先生,你在害怕......作为法兰西的守护神,其实你最大的敌人反倒不是我,而是你要保护的那些人!你看多么可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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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成默说出也不是没有办法时,所有人的眼睛都亮了,齐刷刷的看向了成默。
“什么办法?”白秀秀立刻急声问,她甚至激动到下意识的抬手抓住了成默的手臂,不过很快白秀秀就意识到了不妥,马上就放下了手。
不过这种情况下没有人注意到这些小细节。
“虽然我们不能飞,但是我们可以进入更深的地下。”成默回答道。
“更深的地下?你的意思是强行进地铁站?还是想办法再回到来时的磁悬浮管道?”顾志学皱着眉头问,从过来的路回去这件事他也不是没考虑过,可欧宇的站口可不是想回去就能回去的,至于进入地铁站避难,比找栋摩天大楼避难风险还要大,所以他并不认为成默想出了一个什么好主意。
蔡树峰立刻嗤之以鼻:“回去是不可能回去的!刚才那个电梯井至少二三十米深,我们没有载体也没有外骨骼怎么下去?总不能等到可以激活载体吧?那时候整个公园都被毒气给吞没了。”
成默瞥了蔡树峰一眼淡淡的说道:“我没有那么笨。”
“那你的意思是......”顾志学不解的问。
“十四区的地下墓穴就在卢森堡公园附近。”
“地下墓穴?”众人面面相觑,很明显,这一处历史遗迹并不是人人都了解。
成默点了点头。
白秀秀和成默去过地下墓穴,知道地下墓穴和巴黎的下水道相通,略带着疑惑说:“可广播里不是说毒气装置就在巴黎的下水道里,如今下水道里不仅有毒气还有地雷啊!”
成默低声说道:“地下墓穴的下面还有一个由无数石灰岩采石场和地堡组成的地下城.....不过因为十分危险,这座地下城平时是不允许进入的,也很少人知道。”
众人的眼中都绽放出惊喜的光芒。
顾志学问:“啊!还有这种地方?这座地下城通向勒布尔热机场?”
“从地下城不能到勒布尔热机场。但是能够到塞纳河边,到了塞纳河边,只要能‘借’到一艘游船,我们就可以快速的到达市郊,逃离了巴黎,我们怎去勒布尔热机场都可以......”成默低声回答。
蔡树峰冷笑道:“‘借’?这个字.......”
“蔡树峰!”白秀秀看向了蔡树峰,冷淡的说道:“你先回去,好好冷静一下,想想自己错在哪里。”
被白秀秀直接打断了话,蔡树峰低下了头,他沉默了一下,转身离开。白秀秀目送着蔡树峰走远,又立刻解除了蔡树峰在天选者聊天室里的队伍管理权限,接着看向了成默:“哪里能找到船?”
成默指向了正北方说道:“你们使用载体朝这个方向走,就能到塞纳河岸,这边是有名的观光地带,附近至少有七、八个码头,应该随便就能找到游船。”
白秀秀看向了成默手指的方向,回头之后应了声“行”,几个人又问了成默一些细节,商议好了大致的会面地点,再次听了一下白秀秀手机里的广播,确定了十四区还没有遭受毒气袭击,便回到了队伍中。
时间紧迫,白秀秀也没有耽搁,直接发布了命令,又叮嘱了些团结一心之类的话,便和张左庸、顾志学激活了载体离开了队伍。
成默组织大家做了些简易担架,抬着受伤的学员和激活载体的白秀秀和另外两个教官离开了卢森堡公园,朝着十四区的丹费尔·罗什洛广场跑步前进。卢森堡公园距离丹费尔·罗什洛广场仅有两站路,虽然说十四区尚未曾遭遇毒气攻击,成默也让谢旻韫走在了前面侦查路况,反正谢旻韫并不是那么害怕毒气。
一路上的状况比成默想象的还要混乱,原先他以为圣诞节店铺关门关的早,加上十四区和六区都是观光区,建筑几乎全是些老建筑,没有什么居民,而且通向丹费尔·罗什洛广场的马路又不是主干道,不像卢森堡公园另一侧的N17公路是一条横贯巴黎的主干道,所以场面上应该不会太吓人才对。
但事实并非如此,他们一路目睹了什么叫做世界末日,那些电影中的画面全都出现在了眼前。人们像是失了智的丧尸四处逃窜,汽车开上了人行道,也不管路人,按着喇叭强行超车。甚至有些有色人种戴着帽子和口罩成群结队的砸开了商店的橱窗,玻璃的碎片到处都是,在路灯下泛着透亮的光。不远处的楼宇燃起了大火,浓烟四散空气中满是刺鼻的气味。每个人的脸上都写着不知所措的惊惧,急促的叫声和喇叭声像是恐惧在叫嚣.....
付远卓跟在队伍里小跑,脑子里一片混乱,实际上这些画面都进入不到他的脑海里,他只是一边跑步一边尽量避免呼吸,他总觉得空气中弥漫着一股奇异的味道,像是煤油又像是塑料在燃烧,他抬头死死的盯着前方的谢旻韫,只要谢旻韫开口他就准备屏住呼吸回头跑。
可谢旻韫一直在飘散着黑烟和细雪的街道间前进,这让付远卓的每一次的呼吸都像是在经历一次极大的冒险,他总觉得自己也许会吸入毒气,然后躺在地上死去。心跳变的越来越剧烈,像是要炸穿了胸腔,忽然间付远卓有些后悔自己成为了天选者。
他看向了前面不远处的成默,发现他面无表情,呼吸的节奏平稳的吓人,付远卓为自己的胆怯而惭愧,又想起自己看漫画时总会幻想自己是那个英雄,此时此刻才发现英雄,真不是普通人能够当的,起码他就当不了。
想着乱七八糟的事情时,付远卓竟然忘记了逃避呼吸,但幸运的是什么也发生。他们顺利的抵达了丹费尔·罗什洛广场。一路上像他们这样庞大的队伍绝无仅有,没有人在意他们,最多事不关己的多看几眼,然后刻意的避开他们这一大队外国人迅速的跑开。
队伍在广场边停下来脚步,付远卓不知所以的走到前面,就看见谢旻韫正在翻看一个躺倒在地的妇女的瞳孔,地面散落着各种各样的垃圾,旁边还有两个年纪不大的小女孩坐在雪地里哭,其中一个年纪稍大一点的正抓着手机不停的拨打着求救电话,一边抬着胖乎乎的小手抹眼泪一边哽咽着询问救护车什么时候到。
付远卓放眼望去丹费尔·罗什洛广场的环形道路停了好些车,也许是因为被堵死的缘故,车上早就没有一个人了。地铁入口的卷闸门也已经拉了下来,旁边站着一些人在听收音机,还有人拿着平板在看直播,他的身边站了一圈人,也不知道这些人为什么这么从容不迫。有人点燃了垃圾桶正在取暖,更多的人正拿着工具使劲撬卷闸门。
尽管围在地铁站门口的人不少,但没有人理会两个正在哭泣的女生,也没有人去看那个躺下的女人,除了谢旻韫......
付远卓心中吐槽外国佬的素质也不怎么样,看着谢旻韫检查完躺在地上女人的瞳孔,又迅速的摸了摸脉搏,便对两个小女孩叽里咕噜说了通法语,站的近的一些法国人立刻就围了上来向谢旻韫开始问话。付远卓英文还行,日文也能应付,但法语就抓瞎了,刚准备问旁边的何牧贤懂不懂法语,就听见不远处的顾非凡有些不满的低声说“都自身难保,还要带着人一起跑,我也是服气了”。
付远卓立刻闭上了嘴,马上就听见了学员们议论纷纷,觉得谢旻韫不该多管闲事。不过站在前面的成默只是回头看了一眼,学员们马上就安静了下来,就连顾非凡也不再言语。这叫付远卓有些惊讶,不知不觉中成默竟然有了可以服众的威势。
并不能把这种威势称之为领导力,而是因为他不能质疑的绝对实力让人们不得不服气。付远卓不由自主的感叹:“大腿就是大腿!”
“什么?”何牧贤问。
“没什么!”付远卓摇头,“我只是觉得队伍里有学姐这样的人真好。她连陌生人都不放弃,所以更不会放弃我们这些同学啊!”
付远卓刻意的把话说的很大声,其他学员们脸上那些烦躁不安的表情变的凝固,随后消失不见,甚至还有几个女生主动走了上去帮忙,这其中还包括金子涵。
一行人并没有耽误多久,在谢旻韫好心的告诉了一群外国人他们知道哪里安全之后,一群人全都跟着他们向“巴黎地下墓穴”的入口走了过去。
转了两个弯付远卓就看见了一道绿油漆的铁门紧紧关着,写着“巴黎地下墓穴”的绿色铁皮售票屋的窗口上挂着“close”的标志。
所有人都停下了脚步,先是仰头看向了高耸的铁门,随即都不自觉的把目光投向了成默。
付远卓看到成默走上前,将冻的有些红的手从袖口里伸出来在售票窗口上敲了几下,在冰冷的寂静中,这“哐、哐、哐”的声音有些渗人。
发现无人回应,成默转头看向了谢旻韫,也没有开口,谢旻韫就上前不动声色的用指尖弹出一抹白光,飞过铁门间的缝隙切开了横在铁门上的铁质门栓。
铁门内的灯光亮着,洁白的雪地里还有些未曾消失的足迹,足迹绵延到了地下墓穴的入口处,一群外国人蜂拥而入,如同飞蛾扑火般直冲那燃亮着灯火的入口。
谢旻韫用法语和英语喊了好几句话,但没有人听她的。
付远卓也准备往前冲,没料到成默抬起了手拦住了他们,摇着头说:“让他们先走,地下城之所以叫地下城就是因为它足够大,能够容纳很多人。但广播里并没有提起让市民去地下城避难,是因为地下城本身也不是多安全的地方,地形复杂水道蔓延容易不说,如果上面的下水道有爆炸,很可能会引起下面地下城的塌方。他们乱跑是很容易出事的......”
听到成默的话,太极龙的学员们也就目送着这群外国人进入地下墓穴。倒是两个法兰西小女孩和几个女人还有年纪大的人没有跑,小女孩是想跑也跑不掉,毕竟两个的母亲还被太极龙学员用担架抬着的,至于另外一些人,大概是觉得跟着这群看上去人畜无害的小年轻更安全一些。
等外国人全部通过狭窄的旋转楼梯入口全部进了地下墓穴,成默才让抬着担架的学员先下墓穴,接着是女生,最后才是男生。进入墓**部之后,成默再次调整了队伍的排列顺序,一部分男生走前面,抬担架的人走中间,一部分男生走后面,女生则愿意走哪里都可以,至于那些跟着他们的外国人成默也没有管。
成默和谢旻韫在最前面带路,谷士宁和章鸿钧殿后。付远卓作为新学员被分配在了前面,他还是第一次进入这么惊悚的地下城,两面的墙壁上垒满了白色骨头,昏黄的灯光撒在上面令人毛骨悚然。如果不是人多,付远卓觉得自己一个人来这里估计会被吓的立刻逃走。然而这不过是可怕旅程的开始,在成默的带领下,他们打破了一个被铁丝网拦起来的洞,这个墙壁上的窄洞距离地面还有半人高,和这个洞比起来刚才的地下墓穴简直就是天堂。
圆形的通道勉强只能并肩站立两个人,还没有灯光,只能借助几个外国人手里的手机电筒前进。付远卓也不知道脚下是什么东西,他都不敢朝脚下看,总之脚下的软绵绵的,像是踩在湿哒哒的污泥中,想到自己脚上的Air Yeezy 2 “Red October”,付远卓就锥心刺骨的疼痛,苦着脸低声自言自语:“早知道不穿这双鞋来欧罗巴的!”
“什么鞋?”后面的何牧贤好奇的问。
“耐克红椰!”
“嘿嘿!”何牧贤开心的笑了起来,“幸好我穿的只是北卡蓝.....”
“别提鞋子了好不好......我扔在克里斯钦菲尔德的鞋子全都是绝版。”付远卓痛心疾首的说。
“叫你骚包?”汤小勺道。
付远卓冷笑道:“我看你的箱子比还我大,我就不信你丢的东西比我少。”
“唉!可惜了我的两条LO裙,本来还打算来巴黎在咖啡厅里拍几张照的.....现在别说照相了,就连裙子都没有了!”汤小勺欲哭无泪的说。
“你刚才要在骷髅墙哪里照几张相,绝对比在咖啡厅穿LO裙照相要牛B的多!”付远卓说。
“要不是手机坏了,我肯定拍!”汤小勺顿了一下,像是想起了什么,痛心疾首的说,“妈呀!我手机里的相片不会恢复不了了吧?要恢复不了了,我真的会哭死!”
“里面没啥**吧?”何牧贤嘻嘻笑道。
“艳你妹!本姑娘才不会拍那些照片呢!”
..........
在阴暗潮湿的地下通道里太极龙学员们聊着天,彼此安慰着通过了很长一段距离,便来到一个非常宽敞的空间,这里大约有两层楼高,四周全是涂鸦,上面还用法文写着“城堡”的字眼,里面不仅有灯,还有电视、电脑和音响,“城堡”里已经躲了不少人,绝大多数都坐在电视旁看着直播。
成默将队伍里外国人安置在这里,又要了三台没有信号的手机就准备离开这里,但两个小女生却抓着谢旻韫的手不让她走,谢旻韫为难,成默叫队伍沿着他指定的方向先走,他陪着谢旻韫留在这里安抚两个小女生。
谢旻韫蹲着轻言细语的和守着母亲的两个小女孩说话,成默便走到旁边去看电视直播。直播的内容有些出乎成默的意料,并不灾情现场,而是一个白人男人在哪里哭哭啼啼的做自我介绍,成默正有些纳闷,便听见电视机里传来的小丑西斯的声音“唱歌、跳舞或者背诵一段诗歌.......只要你是所热爱的,你总可以将它表现好,然后在观众中找到共鸣!就像我始终热爱喜剧!一直立志成为一个伟大的喜剧演员......”
小丑西斯那沙哑又抑扬顿挫的声线成默一辈子都忘不掉,就算洞**的电视机声音有些失真,他还是立刻就听了出来。等这个白人男子讲了一个不好笑的笑话,成默就在电视机上看见了小丑西斯,尽管隔着荧幕,成默注视着那张涂满白油漆的脸都浑身起鸡皮疙瘩。
没多久谢旻韫就走了过来,当她看到电视荧幕上小丑西斯那张诡异的面孔时,微微颤抖了一下,就拉着成默离开了洞穴,沿着太极龙学员离去的通道慢跑。刚开始这条通道还很宽敞,地面也像是铺了水泥一般平滑,很快就越来越窄,天花变低,道路也坑坑洼洼,地面的积水也越来越多。
追上先走的太极龙学员时,通道里的水已经没过了大腿,很快就要到腰部,通道里弥漫着一股难闻的水腥气,仔细瞧,还能看见水蜘蛛和老鼠在水面畅游。幸亏光照实在不足,要不然女生们看到这么多可爱的小动物估计会吓的半死。
接着他们又经过了一个满是日式风格壁画涂鸦的洞穴,里面有些嬉皮士正在飞YE子,用老式收音机放着靡靡之音,似乎完全不知道外面发生了什么。穿过这个洞穴的时候。这群嬉皮士还微笑着跟他们打招呼,问他们来自哪里,自然是没有人理会这群嬉皮士的。
又走了一段水没过了肩膀的洞穴,终于他们抵达了塞纳河的岸边,抵达了约定的亚历山大三世桥附近之后,成默跟白秀秀发了消息,很快就收到了回复,一艘白色的观光船从河岸的中心缓缓的向着岸边靠近。
毫无疑问这正是白秀秀他们“借”到的船,冬季的塞纳河水流并不湍急,搭板上船并没有花费多久的时间。等学员们全部上了游船,这艘可以容纳几百人的游船就如同离弦的箭向着前方飙去。
船舱内部开着空调,温暖如春,旁边还码着一些似乎装着防毒面具的盒子,这让成默能够安然的坐在椅子上松一大口气,然而身旁的谢旻韫的却若有所思,眉头紧锁着望着窗外的巴黎夜景。
成默猜到了谢旻韫在想什么,正想劝慰她几句,就收到了白秀秀的信息,叫他来驾驶舱这边。成默起身,看着谢旻韫沉郁的侧脸,犹豫了一下扶着她的肩膀说道:“小进,别担心那么多,巴黎有菲利普神将在,不会出多大的问题。”谢旻韫抬头注视着成默,勉强笑了一下说道:“我知道,希望菲利普神将能尽管收拾小丑西斯.....”
成默点头:“白教官找我。”
“去吧!”
成默“嗯”了一声走出了座位。
“对了!”谢旻韫又拉住了成默的胳膊说,“你刚才要的手机呢?给我用一下......”
成默从裤袋子里掏出从外国人那里要来的手机递给谢旻韫,就快步走出了座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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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0年12月25日,23时41分。
距离圣诞夜结束还有19分钟。
夏悠宫地下掩体第五层。
菲利普神将的专属休息室外,穿着燕尾服的米歇尔大统领正手持着一把发着红光的权杖切割着黑色的合金门。站在旁边的克洛特·盖昂手持IPAD正在收看法兰西第一电视台的直播。
权杖射出来的红光像是一把钝刀,插进了一块紧实的木材之中,移动的十分缓慢。米歇尔大统领的表情看上去十分镇定,没有流露出任何情绪,但言语却有些紧张:“情况怎么样了?盖昂!”
“菲利普神将还在和小丑西斯纠缠,不过小丑西斯仍然没有反抗......”
米歇尔大统领面无表情的说:“小丑西斯知道自己打不过菲利普神将,不如用不反抗的姿态来激怒菲利普神将。”
“菲利普神将没有那么容易上当吧?”
米歇尔大统领摇了摇头说:“这不是上不上当的问题,而是菲利普神将拿小丑西斯这样的人毫无办法,只能在心里堆叠怒气,对付小丑西斯,越是立场正义就越是吃亏。”
“你的意思是如果足够没有下限,就好对付小丑西斯?”
米歇尔大统领笑了一下,淡淡的说道:“邪恶到了小丑西斯这种程度,绝对不是邪恶能够对付的了他的,小丑西斯对付坏人其实更有一手。”
“那按照您的意思是小丑西斯岂不是天下无敌?”
“应该这么说,在世俗的世界中小丑西斯没有对手,只要你有欲望,并且被他抓住的话,他就会利用各种各样的手段从精神上摧毁你,而不是从身体上......光说角斗,小丑西斯远远算不上无敌,我可以稳吃他。但在世俗世界,我会尽量避免和他交战.....”稍作停顿,米歇尔大统领低声说,“不过,今天过后一切就会不一样了!”
克洛德·盖昂没有说话,只是神情有些恍惚的盯着手中的IPAD,上面的画面闪过了人们痛哭流涕瑟瑟发抖的惨状。
米歇尔大统领切割着合金门的同时转头看了克洛德·盖昂一眼,轻声说道:“盖昂,我们筹备了十年就是在等今天,想要推动改革,牺牲总是在所难免的。这个时代的绝大多数需要的只是幻觉和欺骗,他们完全不热衷也不想要掌握真知,可我们不是普通人,我们肩负着改变世界的使命......你也知道,在漫长的中世纪,经院哲学争论的诸多议题中,知识是否应该向普通人传播始终是一大论点。十三世纪有个德国教师叫艾克哈特,当时被人谴责为异端。就是说因为他把一些本来在修院、经院里面研究的、探讨的知识,传递给了普通的教徒,所以被当成异端了。如今,我们就要做反抗世界的异端......”
克洛德·盖昂的表情又重新恢复了坚毅,他沉声说道:“是的!皇帝陛下!”
米歇尔大统领摇了摇头说:“不要这样叫我,我做这一切并不是为了一个位置!”
克洛德·盖昂张嘴刚想说什么,可听到耳机里的声音立刻有些惊慌的说道:“不好,小丑西斯告诉了菲利普神将有人要对付他!”
米歇尔大统领没有说话,催动权杖全力发出红光,艰难的在合金门上画出了一道圆,红色的溶液飞溅,深深的划痕合拢,“哐当”一声沉重的圆形合金砸在了对面的地板上,发出了沉闷的巨响。
克洛德·盖昂看着米歇尔大统领钻进了属于菲利普神将的房间,他却没有动,只是朝里面看了一眼。头发花白的菲利普神将静静的躺在那张简陋的行军床上,面容安详。
“神将其实也只是凡人,害怕犯错的凡人,位置越高的凡人就越不敢犯错,因为一犯错就会给无数普通人带来灾难,因此大多数时候我总是和稀泥,什么都不做!”
菲利普神将的话忽然间在克洛德·盖昂的耳边炸响,他陡然间觉得心被巨大的石块给压住了,沉重到无法呼吸。克洛德·盖昂闭上了眼睛,他想事到如今,已经没有选择了,他已经没有能力阻止眼前这个人了。也许一开始自己就错了,但眼下他只能祈祷自己是对的。
人大概就是这样,总是在做完最艰难的决定之后后悔自己所做的决定,忧虑是不是另一个选择会更好。但我们永远都不可能知道另一个选择会不会更好,只能沿着当下的选择走下去。也许一切如愿,那也是只是一种安慰,因为你会想也许另一种选择更好。也许一切不如意,那就是一场灾难,你会被后悔和懊恼所吞噬。
克洛德·盖昂不敢继续看下去,他转身靠在了旁边的墙壁上,低头盯着IPAD,小丑西斯的声音从耳机里传了过来:“神将阁下,这个世界上最艰难的,绝对不是上帝给你的考验,而是恶魔给你的选择。”
克洛德·盖昂紧张到无法呼吸,IPAD上的菲利普神将还没有化成DNA螺旋,但菲利普神将似乎马上就要选择回归本体了。克洛德·盖昂闭上了眼睛,双手抓紧了IPAD语气慌乱的问:“拿破仑殿下,还.....没有好吗?你得快点了......”
房间内的拿破仑七世撕下了粘在脸上的人皮面具,高举起了他的七星元帅权杖,悬在了沉睡着的菲利普神将的心脏上方,他的脸有些扭曲,手在颤抖,像是害怕,像是激动,又像是兴奋,他长长的吸了口气,颤声说:“不要急,我只是在品尝胜利前的喜悦......”
零点的钟声敲响了。
圣诞夜迎来它最伟大的落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