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关淑荷得知左临川想要她搞臭罗清进而使之彻底丧失在罗氏集团中地位的时候,她有些不知所措,而且左临川的话完全挑明,他只是一个传话的人,这是罗家内部的决定,而目前在一盘散沙的罗家,有这个权力和魄力的人,呼之欲出。
关淑荷需要时间考虑,左临川也不想直面为难,罗清就像是凭空出现的障碍,让之前几个月两人相处的融洽一去不复返,但是左临川很冷静地告诉她,他是想与她长久下去,而非一朝一夕,这句话深深地刺痛了关淑荷。
三天后,关淑荷去找罗清。
罗清看她的眼神已经说明了一切,纯粹的欲望之外别无其它,这令关淑荷感到绝望,当下就做出了她自己都难以置信的手段,就在罗清的卧室、就在罗家宅院的核心,她使出了一个女人的浑身解数,使罗清渐渐迷失、难以自持。
就在罗清邪火升腾的时候,关淑荷拿出了一份清单,递给罗清。
罗清疑惑地接过,看了几眼,却见上面罗列了大约有7、8个工程项目,都是罗家近期拿下的重点,其中半数以上已经开工,还有个别项目进展到了中期。
“这是什么意思?”罗清把清单放在一边。
关淑荷娇笑着说道,“你说呢?我们之间虽说不上什么交易,但你也不能亏待了我吧?这些项目我都感兴趣,而且我们都有能力来完成,我的要求不高,给我一半。”
“你疯了吧?”罗清瞪大了眼睛,就像是在看着一个完全陌生的人,不禁连连冷笑,“这些项目都是我们罗氏的核心项目,单个工程量都不下于20万方,我还真没想到,你有这么大的胃口!别说是你们这个小小的施工班组,就算是举四建公司之力,也吞不下一半!你这是什么?简直就是痴人说梦!”
关淑荷咯咯笑了起来,“你是真糊涂还是装糊涂?一建也好、四建也好,七建、八建都无所谓,最关键的是,工程在谁的手里。只要你让我拿到工程,哪家的名义都没关系,让谁做也没关系,这对你、对罗氏能有什么影响呢?”
罗清眉头紧锁,很明显,关淑荷在偷换概念,她列出的工程都是政府项目范畴,罗氏是总包商,而且罗氏在建筑领域确实更多当担着“掮客”的角色,只要质量过关,谁做都是一样。
关淑荷见他意动,又下了一剂猛药,“你把工程给我,其实就是给你自己。”
罗清的浓眉一挑,问道,“你是说,你想脱离四建单干?”
关淑荷轻笑着摇头,“我们本来就只是挂靠的,四建对我有什么约束?况且现在这个时代,谁手里攥着业务谁就是大爷,只要我拿下这些项目,四建的董事长照样会来巴结我,这是事实,不可辩驳的事实。”
罗清暗暗点头。
关淑荷接着说,“你说错了,不是我单干,而是我们单干。你借助罗氏的实力拿政府的工程管理,我借助你的影响控制施工环节,说白了,就是我们俩在罗氏与承建单位之间抽成,其中几乎没有任何风险,只要事情做得严密,不会有人知道你从中获益。”
关淑荷所说的套路,是左临川告诉她的,这么多年来,左临川就是这么做的,而他的高明之处就是滴水不漏,而且他的抽成全部来自承建单位,出于种种利益驱使,谁都不会轻易打破这种默契。
罗清虽然年轻,但是对于这个套路还是有些了解,他试探着问道,“你抽成的比例怎么样?”
关淑荷笑了,拿手指在他脑门上轻轻一点,“我知道你在担心什么,你放心吧,我抽的点绝对不超过普通工程的管理费,绝对不至于让下家必须偷工减料才能保证利润,我很知足,也知进退。这算是你我的合作,而且你七我三,如何?”
罗清稍稍安心,至少眼前这个女人不像是贪得无厌的人,要说财富这东西对于大家族出身的他是否有诱惑,其实倒不如说是有多大的诱惑。这里的工程随便拿一个出来都有10个亿,按抽成比例至少有几千万可以进入他的私人账户,这种感觉与他即便手握百亿资金也无法比拟,家族的毕竟是家族的,而且就目前罗氏风雨飘摇的形势而言,谁都想把家族资金多装在自己的腰包更实际。
一切都如左临川预料的那样,罗清默许了关淑荷。
渐渐地,关于罗清与关淑荷的特殊关系甚嚣尘上;渐渐地,关淑荷逐一接手罗氏工程项目引起了家族内外的关注;渐渐地,罗清受到了越来越多的质疑。这都发生在短短的不到半个月的时间里,而第一笔现钱进入罗清的私人账户之后,罗清对所有的言论不闻不问,因为关淑荷巧妙地将拿到手的工程转包出去,以保证金截留的方式扣下部分款项中饱私囊,这种斡旋的能力令罗清大为放心,罗清的胃口也越来越大。
刀,已经递到了罗近山的手里,左临川觉得似乎还缺少一个契机,他撺掇关淑荷盯上一个已经开工在建的工程,要她让罗清想办法终止合同从新确定承建单位。
关淑荷告诉罗清,在建项目如果以质量问题终止合同的话,那就意味着他们将获得更高的利润空间,但是质量检测的尺度必须把握精准并且令人信服。利令智昏之下,罗清竟然授意路元平这样的货色负责组织临时检测,路元平俨然一副公事公办的样子,从材料到工地设施简直将对方批判到一无是处,更具讽刺意味的是,该家建筑公司上一年度刚被清源省辖下一个地级市评为文明施工模范企业,并得到清源省分管建设的副省长的高度评价。
路元平的检测报告还没来得及整理完善,罗清就急吼吼地叫停了项目,此举激起了该企业的强烈不满和迅猛反击,他们意识到罗氏下一步肯定会追究责任,他们针对路元平的检测重新开展自查并取样封存,向质检部门提请检测,并充分预估到可能会出现两份报告,同时提请仲裁。
“罗清的吃相实在是太难看了!”罗近山终于发话,他在家族重要成员的碰头会上,在罗清辈分不足以出席的情况下,旗帜鲜明地严厉抨击了罗清的所作所为。
对此,绝大多数人的立场是相同的,声讨的声音越发强烈,而少数几个与罗清关系较近的则采取中立观望的态度,他们也不明白,为什么在伤愈归来之后,罗清判若两人。
很显然,罗清的这个做法破坏了行业规则,即便工程存在质量问题,作为总包的中间角色的罗氏,也无权随意叫停施工,遑论临时更换承建单位,甚至追究损失赔偿。尤其是在罗氏内忧外患不断的前提下,此时发生的纠纷再一次将罗氏推到了舆论的风口浪尖。
罗清究竟想干什么?众人心中都无法给出一个合适的理由。
罗近山的话引起了有心人的注意,什么叫吃相难看?罗近山必然掌握了更多关于罗清的线索,有不知深浅的人发问,“罗清这孩子一而再再而三的出错,他到底是怎么想的?要不要找他来问问?或者召开董事会,让他来一次述职?”
“述职?”罗近山冷笑一声,“我建议,董事会立即解除他的职务,我认为他已经不适合担任总经理了。”
“啊?”众人渐渐明白了罗近山的意图。
罗近山拿出了关淑荷给他的材料,甩手仍到桌子上,“都看看吧,罗清到底在做什么。”
众人一一传阅,神情复杂。
材料很详细地记录了罗清如何将项目转交关淑荷名下公司,又如何架设中间环节套取资金,短短不到一个月的时间,累计截留或暂扣项目资金已经超过10个亿,要知道,这还只是一个开端,或者说只是当前再建项目的范围。
“如果你们不信的话,可以通过往来款项来查实,”罗近山都懒得装出一副痛心疾首的模样,恨恨说道,“他与那个叫关淑荷的女人关系不一般,你们应该都听说了吧?事情就是这样,我也是今天才收到的消息,是我孙儿罗淳告诉我的,他掌握的线索是由左临川左总工程师提供的,他是我们罗氏在建筑领域独一无二的权威。罗淳原本碍于手足情面,但是左总工认为如果任由这种势头发展下去,大厦将倾啊!”
罗淳上位才是罗近山的目的,众人心知肚明,但都没有反对,高下立判。
罗近山的提议恰到好处,就在原地召集董事举行紧急会议,要求罗清前来说明因果缘由,不料罗清竟然在这个节骨眼上失联了!手机关机,所有可能出现的地方都找遍了,罗清就像是突然人间蒸发了一样。
罗近山并不意外,罗清卷款出走逃避问责是必然,但是众人都感觉到了蹊跷,此时却根本不敢轻易做这出头椽子。就这样,罗清短暂的总经理生涯就此终结,罗淳继任,在很多人看来,罗清似乎并不吃亏,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带走这么多的资金,可谓盆满钵满,因此罗氏总经理这个位置竟是如此让人眼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