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清特意把酒宴定在了代表长宜最高规格的菱花阁,约了几个生意上的伙伴,有自诩风流者带着女伴参加,言笑晏晏很是热闹。恰好蔡骏也有应酬,同样也是在菱花阁,而且就在相邻的包厢。
两人进出迎送碰了个照面。
两家在长宜的建材领域有竞争也有合作,罗清挤占了不少蔡骏的建材市场份额,但是物流运输方面还是蔡骏一家独大,因此两家表面上还是非常客气,见面寒暄了几句。
蔡骏瞟了一眼包厢里面,大多都是熟人,笑着对罗清说道,“今天这阵仗搞得挺大,怎么?又有新动作了?大生意还得多关照关照我啊。”
罗清连连摆手,“哪里哪里,今天就是普通的朋友聚会,没想到遇到了你,要不一起喝两杯?”
蔡骏点点头,“我这边还有客人,等会得闲了,我来敬杯酒。”
蔡骏的姿态放得极低,如果不是蔡成章再三压制,按照他的脾气,跟罗清见面就得干仗。清源省经济方面不算突出,但是最近几年建设发展大幅度推进,建材领域需求总量迅猛增加,长宜作为传统建材生产加工基地的地位日益突出,垂涎这块蛋糕的人还真不少。
罗清到了长宜之后,不知用了什么手段,竟能在短短几个月的时间内几乎形成了市场垄断,这一点让蔡骏不得不佩服;但是蔡成章没有做出特别激烈的反应,他反而主动收缩,转向物流业,各取所需。这一手段既能避免与罗家产生直接竞争,又提供了新的合作契机,有人评价这是蔡成章怯战,但作为政府层面则给予大力支持,尤其在高层看来,是蔡家得分了。
尽管蔡骏完全领会了蔡成章的意图,但从个人得失来讲,他蔡骏输给了罗清,这令他心里有一百个不服气。蔡骏与罗清有过几次交道,他发现在罗清身上并没有展现出足够的睿智和魄力,虽然心中疑惑,但没有简单地把这归结为运气,尤其是罗清的合作伙伴,他暗中让强子密切关注。邱良姗姗来迟,罗清亲自把他接进包厢,满满一桌人都向他致意,这令邱良倍感颜面十足,连声说道,“从省城赶来一路堵车,不好意思,我来晚了。”
一番谦让之后,罗清坐了主座,邱良原本就想在他的右手主宾位坐下,罗清却示意他坐到左手次宾位,邱良不由得一愣。
罗清忙解释道,“还有一位客人马上就到。”
邱良心中不快,嘴上却不好说什么,席间几人相互介绍之后,都是当地颇有实力的商人而且都有眼力价,就冲罗清对邱良的热络态度,众人言辞间少不得吹捧逢迎。邱良这才脸色稍霁,他自认为代表着梁志成,自然就应该有上位者的姿态,他失了面子,那就是梁志成失了面子。
最后一位客人迟迟未到,罗清打过一次电话询问得知对方已在路上之后就再没催促,而且通话的时候态度非常客气,邱良暗暗纳闷,似是随地地问了句,“我们一桌子人都在等谁啊?”
罗清悄声道,“老哥,不瞒你说,这个人对我们这里几位来说很重要,是他率先提议成立了建材联盟,而且他所占的份额足足三成,比我们罗家还多。”
“有这等事?”邱良狐疑地问道,“他是什么来路?即便是他的提议,但仍敢份额占有压过你们罗家,只怕不简单吧?”
罗清笑道,“具体我也不清楚,肯定是外来的,从他的谈吐举止来看,明显是来自大家族,八成怕是京城来的,不过他的口音却比较杂。”
邱良点点头,心里渐渐舒服了不少。
包厢的门开了,进来的却是蔡骏,左手拎了个红酒瓶,右手晃着高脚杯。
“咦,”蔡骏一眼就看见了罗清身边的邱良,笑着说道,“没想到还是熟人,怎么,你们还没开始?”
邱良神色微变,坐在那里不阴不阳地说道,“原来是蔡家少爷,久违啊。”
罗清一皱眉,他赶紧起身招呼,“是啊,我们还有一位客人还没来,正闲聊呢,要不一起坐坐?”
蔡骏环视一圈,在座的人都认识,原先还都有生意往来,现在却显得有意疏远,蔡骏说,“坐?我坐哪里?你不会要我坐这个空位吧?还是哪位愿意把位置让给我呢?”
火药味开始弥漫,谁也不吭声。
罗清尴尬地干咳一声,站起来开了一瓶酒,倒满,走到蔡骏面前陪笑着说道,“骏少,今天这是怎么了?这么大火气?”
其他人轻易倒不敢得罪蔡骏,因为岐山集团掌控了长宜八成以上的物流,相对于建材行业本身,物流的优势更加明显突出。邱良则不然,他根本不怵蔡骏,更何况之前还被蔡骏动过手段,他冷冷地说道,“堂堂岐山集团未来的掌舵人,为人行事还真是让人失望,如果我是蔡成章的话,又怎么会放心把产业都交给你呢?”
蔡骏自顾与罗清轻轻地碰了杯,拎酒瓶的左手伸出食指遥点着邱良,却对罗清说道,“你们罗家的长辈也真是的,居然任凭这样的奴才在府上混吃等死,真不知道他们在动什么脑筋,梁家二公子都已经回京城被老爷子禁足了,他这个奴才却是逍遥自在……”
蔡骏一口一个奴才,全然不把梁志成放在眼里,气得邱良一拍桌子,“蔡骏!你说谁是奴才?”
蔡骏根本就懒得搭理,杯中酒一饮而尽,又冲其他几位致意,转身就走。
“你给我站住!”邱良气急败坏地抄起一个茶盏,朝蔡骏砸去。
正在此时,包厢门又开了,进来一位二十多岁的年轻人,恰好迎面看见飞来的茶盏,一抄手稳稳地接在手中,笑着问罗清,“怎么回事?我来晚了,也不用这样招呼我吧?”
蔡骏也是第一次见到这个陌生神秘的家伙,不由得多打量了几眼,第一印象极为深刻,因为这个人的气质很难将之与一个不到三十岁的年轻人联系起来,全身充满了精明干练睿智,这份气度令人折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