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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仲衍和夏竹在农房住了一晚上,清早起就被夏二奶奶赶了出来。
连洗漱的功夫都没有。
夏二奶奶将孩子紧圈在屋内,面色不善的冲着二人道:“住也住了,瞧也瞧了,这下你们该回去复命了罢。”
“二婶!你就是不为二叔着想,也得为明哥儿和天哥儿考虑,明哥儿在家里还请着先生,眼下恐怕连私塾都上不起,不管怎么样,今日二婶不和我们回夏家,明哥儿和天哥也得回!”
“我就知道,她是冲着明哥儿和天哥儿的,要是想带走他俩,你们就先从我尸体上踩过去!”夏二奶奶已经是视死如归,娇好的面容也因为愤怒而变得扭曲。
“二婶,孩子到底是夏家的,绝不可能任夏家的血脉外流!”夏仲衍说着已经是上前几步,直逼着夏二奶奶往后退:“二婶,我不想为难你,最好的结果就是你与孩子一起回到夏家。”
杨氏出院子倒水的功夫, 就瞧见了外面的情形,她眼尖的将盆子立到了墙角边,挪着步子就往外走。
出了门,一把拽住夏仲衍的胳膊,“你这伙子是要干啥,我看人家小娘子根本就不想与你多说,你一个大男人,别在这为难人。”
“你从哪冒出来的!我们少爷岂是你这等山野村妇的人说道。”四喜瞅了一眼杨氏,哼哼道。
杨氏心道这妇人应该是个厉害人物,不然眼前这个穿得体面的小姐少爷觉不会来找上门。
看那妇人的脸色,根本就不想搭理两人,她再上前,将四喜横在身后:“乡里乡亲的,我既然瞧见了,就不能不管,趁早走,别以为我们村里的人好欺负!”
见没人理她,杨氏撕开嗓子就冲外喊:“乡亲们快看看呐,这是要欺负人呐,可怜人家孤儿寡母的,大伙们,快来瞧瞧,黑了那个心呦!”
这方还吵着闹着,贺澜那边也是忙上忙下。
她已经被下了绊子,就冲马留的作为,那贺家还指不定要闹出什么事来。离巳时还有一段时间,她先将饼子的生意收了起来,去贺家。
没准还能从于氏那边问出青瓦砖生意上的事情。
一入家门,林氏就出来迎,家里头出了事,于氏也不让告诉别人,好歹见来了个人,就拉着贺澜往屋里走,一边道着苦水:“三娘,你快快进,看看爹,爹遭了大罪啊。”
“爹咋了。”贺澜呛了一下,赶紧大步上前。
“上次不是去朱瓦村卖菜被人打了,这次可严重了,娘正给爹换药呢。”
“三娘来了。”贺芳眼眶还红着,吸了吸鼻子领贺澜上了前。
屋中是浓厚的草药味。
刺鼻刺鼻的。
还有贺喜与于氏的呜咽声。
炕上躺着的贺父面如死灰,没有半点血色,额头上裹着厚重的布带,腿上,胳膊上,皆缠满了布带。
布带上渗出了斑斑血迹,红的刺眼。看着人心慌慌。
“三姐……”
声音嘶哑,贺喜一头扑到她的怀中,紧紧的抱着贺澜,勒的贺澜有些喘不上气来,她一面安抚着贺喜,一面问:“娘,这是谁做的!难道就没人管?还有没有王法了。”
于氏抹着眼:“三娘啊,你快过来看看你爹,你爹是被东西砸伤了,朱瓦村那边的人送来了钱,你说人都成这样了,就是给钱也换不回来啊,老头子诶,你可别撇下我这个糟老婆子呦。”
砸伤?这个意外还真真儿的巧。
“大夫咋说。”贺澜坐在炕边,心里头堵得难受,或许是原主的情感一并触发,她控制不住。
贺喜早已经是泣不成声。
“咚!”的一声,直直跪在了地上,“都是我,都是因为我,娘,你打我罢,我对不起爹,对不起。”
贺喜使劲的往地上磕头,额头与地面碰触的声音,听得都让人觉得害怕。
“喜儿,你这是作甚,你是要娘伤心死不成,爹已经成这样了,你就不能给娘省点心,你就是磕破了头,爹也不会一下子全好了,赶紧起来。”贺澜将地上的贺喜拉起来,额头上已经破了皮。
“娘,三姐,都是我不好。”贺喜重复不断的说着。
“傻妞子,你爹这次是被砸伤了,是意外,和你没关系,你要是再伤了,娘还怎么活啊。”于氏紧紧的搂住贺喜。
贺父的眼皮动了动,缓缓的睁开了眼,目中无神的望着几人,嗓子眼干的厉害,断断续续的道:“你们…几个吵什么…唧唧哇哇…吵得我都睡不着。”
听贺父这么一说,于氏嘴上骂:“老头子,你要是再不醒,我就该随你去了。”心里却是长舒了口气。
贺父的事情,摆明着就是马留干的,只是眼下,她还没有足够的能力,去和马留对抗。
于氏虽然与贺喜说是意外,可人们心里头都跟明镜似的,哪能看不清楚这些。
贺澜不是冲动的人,现在就是找到里正那,吃亏的也只会是她们家,现在他们在明,马留在暗。
离开贺家的时候,许父已经意识渐渐清醒了,马留是做番薯生意的,要是想让马留败,还得从生意上着手。
番薯要放在通风的地方,不宜潮湿,尤其在冬天的时候,特别容易烂,现在虽然是立了春,可还是十分的寒。
临走的时候,也没问于氏青瓦砖的事,眼下贺家出了事,也不好再让于氏操心她的事情了。
现在怕的是,马留还不放过他们。
到了自家的三亩地处,心情十分沉重,砖的时候还没解决,贺家那边又是麻烦不断。
二十个长工也陆陆续续到到了,都已经准备好了工具,准备干活。
其中为首的壮汉看着三亩地上除了三颗小树,啥都没有,怕贺澜忽悠了他们几人,立即问:“小娘子,东西呢?连砖瓦都没有,这活怎么开始干。”
贺澜已经是一个头两个大,脑子乱的连个头绪都没有,她深呼了口气:“弟兄们,砖瓦那边出了点事,眼下怕是不能开工了。”
顿时,二十个人就跟炸开了锅一样。
“那这怎么办?我们可都是紧巴巴过日子的人,这样你不是耽误了我们。”
“早知道这事就不对头,一个妇人能办成个什么事,弟兄们,快都散了,去找别家的生意。”
“散了散了……”
一时之间乱糟糟成了一片。
“等等,你们先听我将话说完,我既然雇用了你们,自然是不会让你们白费这一天的。”
贺澜用尽自己的力气将他们喊住。
并不是因为觉得他们的能力有多好。
而是因为这些长工们都是一起的,有什么活都一起干,如果今儿他们从她这离开了,回了棚子,一说道,以后还有谁敢接她的活。
“今日你们另有事情做,我的工钱照付,如果谁能办成了这事,我给他的工钱,将是双倍!”
放了话,那些个长工才停下了脚步,为首的那人道:“啥事情,小娘子你尽管说。”
其余的长工都竖起了耳朵,双倍工钱,那可是顶他们干两个月的活计,这样的好事,谁不愿意。
“也不是什么难事,你们接的活多,知道的事情也多,我这开不了工,也是因为砖瓦生意没谈拢。你们只需要给我找砖瓦生意门路,不过这个砖瓦生意,我不要名气大的,或者是小有名气的。越是没名气,没生意的,我给的工钱就越多!”
“没名气的?”
“这叫什么事,别人都是挑有名气,生意大的主,小娘子这番怕是没足够的银子付吧。”
“是啊,是啊,别到时候连我们的工钱都结不了。”
贺澜脸色一变,硬声道:“该给你们的钱我肯定是少不了,你们只管去给我找。”
找人可比盖房子轻松的多,这些长工们接了活,都赶紧忙着找青瓦生意了。
贺澜呼了口气,瘫坐在地上,缓了有一阵,才起身。
马留的番薯地就布在灵浦村。
成熟的季节在秋后,近十一月份。
所以春夏季节的时候,他们就得将番薯储存起来卖。
只是马家内部她不了解,想来唯一对马家熟悉的就是许奇了。
找许奇做事,就等于将整个计划都告诉了马留。
暂时没想到法子,她黑着一张脸,回了许家。
张氏稀奇的看着贺澜:“呦,三娘今天回来的可真早,也这每天忙里忙外的都干啥呢。”
许家并不知道贺澜在外卖卷饼的事情,只是知道她起早贪黑的,也不知道她忙什么。
贺澜干笑一声,自分了家,时常没和许腊梅说过话了,她便往许腊梅那屋去了。
许腊梅正刺着绣,见贺澜来了,愣了几秒,忙着站起了身:“二…二嫂,你咋来了。”
“这话说的,我还不能来了。”见许腊梅脸色尴尬,她摆摆手:“与你玩笑的,瞧你,脸都白了,坐罢,坐罢。”
与许腊梅有的没的唠了会,才又问:“这几日咋不见小奇了,他去哪了,听娘说是找活干呢,这么些天了,还没有个音信?”(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