里厢间内,分主卧外厅两间,内置暖炉熏香,楠木八角桌中间摆放着一个通透的青花瓷瓶,瓶中插着两束新鲜的花束。
外厅与主卧中间隔着一串通透的珠帘子,帘子外的右后方是一张书桌,笔墨纸砚俱全,贺澜打量了一番,方坐了下来。
有小二进来给她镇茶倒水,又问:“小娘子可要吃些什么?我们这边有不少好菜式呢。”
贺澜摆摆手,“我等人,你出去候着罢。”
约莫着在有一会,赵长风就该到了,她站在铜镜前捯饬了会,整了整衣物,端坐在椅子上,等着赵长风。
无趣的等着无聊,趁着这点时间,她到了书案前,闲着也是闲着,不如做些有用的事情,还省纸省墨。
屋子打算起的大一些,六百平米可不是盖的。
净房是必不可少的,屋子的样子设成回字型,外设厅房六间,内设厢房五间,正房是由三间屋子并起的一间大屋,这样她与云焕既可以分开睡,也不易让人察觉,她弄的不是什么深府大院,那些没用的花花草草,假山小林,只能是个摆设,没大用。
又独起了一间屋,给云焕做木具用。
看着勾勒出满满的一张蓝图,她不由的笑了。
不过唯一不好的,则是地理位置较偏,没什么庄户人家。灵浦村也就那么点个地,偏不偏的贺澜也不在意。
伸了个懒腰,推窗看了看天色,已经是申时末酉时初了,忙着绘图,都忘了时间,可赵长风还未来,心里想着可是他有什么事情耽搁了,不似她这么闲暇,便将图纸收好,坐下来等着。
静下心来,又觉得时间过的慢,也看着天色一点点变暗,黄昏日头渐落,也没见赵长风人来,不来歹说也差人捎个口信,知会她一声也好。
她看了看天色,该是不来了,起身出了里厢间。
青瓦砖的事情,只是口头上定了,今儿个才是真正付定金出货的时候,看来明天还开不了工。
出了平安客栈,就是想联系赵长风,也没法子,只能等明儿个李大福买饼子时问问具体情况。
镇子到村子之间的脚程虽不远,可时间长了,脚是要磨出泡,等新屋的事情成了,就买个驴子车。
到了集市,远远的就看见了云焕,此时他还在做生意,有一个妇人正与他说着话,走近了,才看清了人,那妇人,贺澜眼上一跳,可不就是李月花嘛!
也不知道是巧合还是故意来找云焕,这个李月花,嫁了人,还这么不安分,她迈着大步走近,亲昵的往云焕身边去:“生意做的怎么样了。”笑着转脸看向李月花,“呀,月花要买木具呢,是要买椅子呢还是买木盆呢,咱们老乡了,你买东西,我给你算便宜点呢。”
“三娘,事情我已经与霖子哥说好了,得咧,天不晚了,我回去了啊。”李月花说着瞅了眼云焕:“霖子哥,可别忘了咱们的事啊,完了你到朱瓦村找我。”
说着一步三回头的消失在她的眼前。
这不是明摆着当着她的面眉来眼去嘛,还到朱瓦村,心里似火烧一样,一边替他收拾着东西,似无意的问:“月花和你说的什么事?还需得去朱瓦村一趟。”
“也没什么事,和赵长风商量的怎么样了。”云焕问。
也不是真的夫妻俩,云焕不说,贺澜也不好细问,只是这心里却十分的好奇,她摇头:“别提了,他没来,还不知是怎么一回事呢,等明日再看看,实在不行,就找别家,这镇子上,做青瓦砖生意的,又不止赵长风一家。”
“做生意的,最重要的就是信誉,赵长风是个商人,这个他懂,就是有急事,也会差人知会一声,不可能将你晾在那,这事,我看不好弄。”他说着,将剩下没卖完的木具归在了木车上,又补充了一句:“就怕有人从中作梗。”
“从中作梗……”贺澜念叨着,“咱们能得罪了什么厉害的人物,难不成是马留?”
马留心眼小这贺澜是知道的,定是那该死的许奇在马留耳边说道了她,不过贺澜还真不信,就单单一个马留,而且还是个做番薯生意的,真的有通天本事,能将所有青瓦砖的生意都揽了。
有本事就将她逼到绝路,她这个人是有仇必报,马留,就算是为了要让他身败名裂,她也要努力的往前冲。
离回家还有一条街,就远远的看见了先前问路那几人,进了村子路窄,马车不好进,他们应该是将马车停在别处了。
估摸着那小厮四喜瞧见了他,立即颠颠的跑了过来,谄笑着道:“呀,小娘子,是你呀,可真巧,一天都碰了三回了,还得麻烦你个事,这许家怎么走呐。”
许家……
这条路通的就是他们家,这么富贵的人家,打死贺澜,贺澜也不相信他们会和许家扯上关系。
她虚笑一声:“往前走就是了,看你们公子小姐的穿衣打扮,应该是大家闺范,怎么会有穷乡僻壤的亲戚呢?”言里言外的打听着。
“小娘子问的这可就难住我了,府里头的事,我们这些做下人的,哪有过问的权利,麻烦小娘子了,夜深了,我们得快着些了,不远了罢。”四喜讪讪说道。
“不远了不远了。”说着就听见远处候着的小姐朝着这么喊道:
“四喜,问好了没,快着些。”夏竹扯了扯嘴角,瞥了眼夏仲衍:“这到底是个什么地方,婶婶怎么可能住这种地方,怪恶心人的。”
“就数你话多,眼瞧着就当了,再忍忍。”夏仲衍无奈的拍了拍夏竹的脑袋,轻叹一句,目光落在远处贺澜与云焕身上,清澈的眸子闪着异常的意味:“一日能碰上三次,倒也是缘分。”
“缘分?什么劳什子缘分。大哥,你这话我可听着不对劲。”夏竹瞅了眼贺澜,怎么看怎么都是一个普通的村妇。
知道自己哥哥最信这些有的没的,她又道:“大哥,缘分不是这种,等日后你遇到了欢喜的女子,那才是缘分,何况,你瞧见没,那村妇旁边还有个男人,嫁了人的妇人,更别提什么缘分了。”
夏仲衍不言,与远处那个男人的眼光对上,他愣了下,却是笑了。
继续往回家走,同那几人一路,云焕深看了几眼:“许家,他们是什么人?”
“不清楚,之前卖饼子的时候碰见的,他们问过路,应该不像是许家的人,也没听杨氏提起过,要是有这一门好亲戚,杨氏还不紧巴着。”
他们跟在那几人的身后,到了许家,却没见那几人入门,反而是见他们往对面新起的屋子去。
对面的貌美妇人她是见过的,若是说那贵公子贵小姐是找她的,还觉得可信些。
四喜敲着木门,片刻貌美妇人才移步而出,瞧清来人,美目瞪圆,惊得连连往后退,“你们……你们怎么来了?”
声音低柔而喑哑。
“二夫人,大少爷和二小姐来接您回府了。”四喜声音拔高道。
小少年听见动静,露出了半个头看,同样惊叫一声:“堂哥,堂姐、”
说完,连忙又缩着脖子躲到了后面。
“明哥儿,快过来,到堂哥身边来,二婶,天哥儿呢?他们都还小,什么都不懂,可总不能这样过日子,二婶,你就别闹脾气了,二叔眼瞧着身子不行了,就跟我们回去罢,孩子到底是夏家的,怎么能流落在外。”夏仲衍急切的说道。
“仲衍,你什么也不用说,你二叔的身子我还不清楚,就是回去了,老夫人也容不下我,还不如就此自在的过活,你们若是想明哥儿,天哥儿了,就过来瞧,我也不拦着你们,可你们要是带他们走 ,那就踩着我的尸体走!”
听着这事情有些耳熟,想起在镇口处听那几个妇人说道的话,那貌美的妇人难不成就是雷州城城主夫人?
许是这边的动静大了,就连杨氏和张氏都闻声而出了。
杨氏伸着脖子往外看:“滋滋滋,瞧瞧人家的衣裳,一看就是大户人家出来的人,我早就说这对户新住的人家不寻常,果真是身份大有不同啊。”
“三娘,他们是什么身份啊?”杨氏突然扭头看向她。
要是告诉杨氏,那貌美妇人其实就是城主夫人,那杨氏还不得激动的晕过去,“我也知道,约莫这是哪个大户人家罢。”
“嫂子,这户人家住了这么长时间,你都没过去打听打听?”张氏冷不丁的问着。
“谁知道她是个有钱的主,家里头连个当家的都没有。早知道就该过去看看,也不知这户人家是不是要搬走了。”杨氏觉得有些可惜。
“到底有钱也是人家的钱,和咱有啥大关系,诶,看过了,除了眼红心气也没啥,还不如早早的回屋里睡觉了。”张氏打了哈欠,轻巧的说着,一双贼兮兮的眼睛,又盯着云焕:“霖子呐,我与嫂子商量了,许胜与你的年纪相当,和你在一起,我也放心,赶明儿个就让他跟着你去镇上,也让他开开眼。”(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