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澜答应着,听于氏提到林氏,心里头便想到了前日林氏和她说的事情。
夜里又见了大哥,她寻思了会,方说:“娘,正好我和你说一个事情。”
“啥事啊,还神叨叨的,你说呗。”于氏高兴着,她一手端过了装着瓜果的盘子,递到了贺澜眼前儿。
“就是灵浦村的那片地,娘,去年,您不是将那些地契给我拿着,让我先保管着,我回村子的时候也少了,我和许霖买的地还在那闲置着呢,我心说,要不将这地契给大哥拿着,兴许什么时候有用呢。”贺澜想了想,方说道。
见于氏若有所思,似是在考虑贺澜的话。
“你大哥肯定也不回村了,要那地做啥,再说,咱在这也置了地,往后还不是你大哥的,是不是你嫂子又和你说啥了。”于氏一听贺澜这话,就猜出了一二。
弄得贺澜面上倒是挂不住了,她没将林氏说出来,就是摇摇头:“哪是啊,娘,那地,隔我这是真没用,这样罢,等我抽空回去,将那地转手卖了,将卖地的钱给了大哥,我一个女儿家,那地本该就是大哥的,娘说是不是这个理。”
于氏点头,二儿子现在生活不错,的确这地,该给大儿子。
“那成罢。”最后,才应了下来。
贺澜舒了口气。
在外面端着热白粥的林氏也舒了口气,喜上眉梢的将粥端了进屋:“娘,粥热好了。”她将桌子摆上炕,放下了粥:“娘,我去喊喜儿。”
“喊什么喊,别喊了,少吃一顿也饿不死,每天就待在楼里面,不知道她脑子想啥子东西。”提起了贺喜,于氏原先的笑脸立即消散,连带着瞪了一眼不安生的林氏。
林氏面色悻悻,亲自给贺澜盛好了粥。
等于氏的面色缓和了点,她这才道:“娘,过些日子,我想回灵浦村的娘家看看。”
她其实主要是想和贺澜拿了地契,正好去灵浦村将地再卖了。
要是等贺澜抽了空,那她还要等几个月,才能拿上那笔钱。
林氏在心里暗暗盘算着。
“恩,你也有些日子没回去了,回去的时候,别忘了带些东西。”于氏立即答应了。
林氏欢喜的点头:“知道了,娘。”
“娘!”门口忽然插进了一道急利的声音。
贺澜听着声音熟悉又陌生。
她与于氏齐齐的看了过去,于氏一瞧,就利索的下了炕头:“小宁家那边没啥事?”
“没事,能有啥事,每天不就是那样,我是听村子里面的人说,三娘回来了。”贺芳偏头一瞧,亲近的走了过去:“恩,胖了。”
贺澜噗嗤就笑出了声:“二姐,你再仔细瞧瞧。”
贺芳目光落定,看着贺澜,嘴巴忽然张大,满怀着笑意:“三娘,你……”
贺澜喜盈盈的点着头。
贺芳顺手搭在了贺澜的肚间:“这有几个月了。”
“差不多有六个月了。”
于氏看着姐妹俩说得欢喜,便推了林氏出去,“二娘,今儿中午就甭回去了,就在这吃饭罢,一会我过小宁家和你婆婆说一声啊。”
贺芳犹豫了会,自己毕竟是续弦,片刻,才点了点头:“行罢。”
等于氏和林氏都出了上房,贺喜这才过来。
见贺芳来了,龇牙咧嘴笑着,一股脑的攀上了炕,就坐在贺澜身边。
他们姐妹三个好长时间没聚一聚了。
“啥时候大姐来了,咱们姐妹四个才算齐了呢,也不知道大姐现在过的怎么样了。”贺芳忽然开了头。
经她提起了贺秋,贺澜的面色稍有变化,贺秋这个大姐与她似乎不太对头,不过她与贺秋的事情,她没和贺家人提过,免得伤了和气。
贺喜没觉的什么,贺秋早早的就嫁了出去,贺喜小时候也就是跟着贺澜厮混。
自小就与贺澜感情后。
后面是贺芳与夫家和离,又回了贺家,与贺芳同睡一屋,这才,她与贺芳又亲近了几分。
贺澜只是敷衍似的应了一声。
而待在灶房里的林氏,一直是心不在焉的做事,脑子里想的全是该怎么和贺澜拿地契的事情。
`现在贺芳也在家中,不是与贺澜说话的时候,她便压下了心中的急意。
于氏准备再蒸一笼馒头,再杀鸡添肉,虽说贺芳就嫁在了宁家村,但,也不是时常能回娘家坐坐,好容易两个女儿都回了娘家,她自然是要多上几道好菜。
因先前一辆马车进村,村中人都瞧着贺家从开始租屋到现在的置地,是越发的出息了,又有不少村人打算过来求贺家办事。
“你先将这茄子洗了切段,热油。”于氏吩咐着,自己手里头的动作也没停,她在清理鸡的内脏。
林氏点头应着,眼风胡乱往外一瞥,忽的说:“娘,村里头的王婶子和王家媳妇进院子了。”
于氏收住了手,也用眼风一扫,果然瞧见了正直接往上房走的王婶子和王家媳妇。
她胡乱的在裙摆上擦了擦手,“你先在这看这火候。”
吩咐过后,就急急的三步并两步的出了灶房,直奔上房去。
等她进了上房时,王婶子已经领着自己媳妇与贺澜攀说开了。
“瞧着脸蛋,那就是有福之人呐。你们这是从哪来啊。”王婶子低闷的嗓音直说着,她嘤嘤笑了笑,身穿着暗红色的粗布麻衣,脚上踩着一双橘色的菱面的绣花鞋,褪下的裤裙紧紧绑在脚上,大抵是因为要干活,所以这样穿着行事利索。
一旁的王家媳妇,则是一张瓜子小脸,柳叶细眉,端的是一副好模子,嘴角微微抿着,温婉做派的随在王婶子身后,也不多言。
让人看着很是舒服。
“我三姐这次是从京城回来的。”贺喜先说了一句。
王大娘一听京城二字,笑的眼睛都没了。再看贺澜这一身行头,非富即贵。
她一边笑着,一边说:“我就说,到底是京城回来的,就是不一样呢,说起京城,我们王家祖上倒也有一脉在京城,不过,我们却是没福的,江南水患后,我们与京城的祖母就没了联系。若是如今爹还在,兴许还能找到呢。”
贺澜一听这话,是甚是熟悉。
这样的话,又同是江南水患,京城亲人,她敛住了神色。
“嘿,你们咋这个时候过来了。”站在门口的于氏恍恍进屋,笑道。
“老贺家的,我这不是听说你们家三女儿回来了,这外头人传的神乎,想过来瞧瞧,这一见,还真是羡煞你养出了这么些水灵的姑娘。”王婶子毫不避讳的说着,笑着央着于氏。
王婶子的话,是将于氏这几个姑娘都夸了,于氏听在心里,自然是欢喜的。
嘴上说:“哪有你说得那么好,这几个孩子也没少让我操心。”笑的合不拢嘴。
于氏先走过来看了看贺澜:“乏了你们姐妹几个就回小楼里歇会。”
“不累,哪有娘说得那么金贵。”贺澜期期的笑道。
贺喜往炕后缩了缩,就躲在贺澜身后,是怕于氏瞧见她,又絮叨她的亲事。
王婶子笑了笑:“有了身子,是得多歇息。”
贺澜听着应了一声,方说:“王婶子也是从江南水灾辗转来到并州的?”
“可不是呢,那场劫难,使多少人妻离子散,流落在外,就是我们家也没有幸免,失去了不少亲人。”说到这,王婶子神色渐渐的暗淡了下来。
看来,就是他们了,贺澜想了想,“王婶子这么一说,我想起一个人,也是从江南逃难到此处的,她与我说,祖母在京中,只是不知从何找起。”
王婶子闻言,眼睛都瞪大了,她心想,能让贺澜在京中结实的人,必定也是贵人,若是真是他们家人,那他们也算是家出富贵了,心里头暗暗想着,嘴上也没闲着,忙问:“是谁!”
“王静琬。”贺澜道。
“她?”贺喜惊呼了一声,她知道柳王氏现就在淮南王府上,心中微微作痛,不知道她与傻大个……她不敢深想,面色却已经惨白。
“静琬?!”王婶子惊诧的看着贺澜:“你知道她在哪?!”
她神色无定,又是惊又是喜。
身后的王家媳妇神色平平,她才嫁入王家不久,对王家的事情知之甚少。
王婶子紧接着又补充道:“三娘,静婉是我男人的亲妹子,他一直以为静琬随他爹一样去了,这么说来,她还活着!她在哪里?!”
贺澜顿了顿:“静婉她也一直以为自己没了亲人,想不到……她这会儿应该是在淮南 。”
于氏听着淮南二字,谨慎的用眼角的余光看贺喜,见贺喜面无异色,方松了一口气。
王婶子搭下了脸,寻贺澜坐近:“唉,淮南那么大,寻一个人又谈何容易。”
“……”贺喜张了张口,心有顾忌,张了张口,什么也未说。
王婶子知道王静婉还在,便想像贺澜打听打听是怎么认识她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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