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外的风雪更大,寒风凛利,屋里却温暖无边。靠墙的地方有一个小炭炉,悠悠的跳着欢快的红色火苗,映红了屋里的人的脸。娇艳欲滴的酡红的脸,似乎是喝醉了酒,
便在此时,上官赫飞的身子忽地一僵,随即翻身一滚将她拥入床的深处,与此同时左掌挥出,一声低喝:“谁?”
窗外有人格格怪笑,正是红鸾的声音,“婉儿小姐,你没事吧?”接着就是院子里的闹麻麻的声音,“在这边,在这边……”眼看就要涌到。
婉儿在水深火热中忽地清醒,才看见自己已经衣衫半开,露出雪白的脖颈,脖颈上是可疑的红色的痕迹,那模样真是说不出的暧昧。脸上顿时一红,一直红到了脖子,再看上官赫飞,也酡红着脸颊,似乎喝醉了酒,平日里深邃的眼亮晶晶,似乎藏了水银在流动,是红色的水银,映着未褪的红色的激情。
四目相对,俩人都羞得无地自容,上官赫飞霍地跃起,身形一转就扔了一件大髦过来裹在她身上,随即在旁边的衣架上扯了一件外衣披在身上。
他在窗口站定。
红鸾的僵尸脸从窗户里探进来,拂了一把散发格格笑道:“好徒弟,我打扰了你的好事没有?”
上官赫飞脸色一沉,“谁是你徒弟?”挑了前半截回答,后半截的话还是让他忍不住心怦怦跳。
“好徒弟,我也不是存心来捣乱,关键是你家的人太多打得又太凶,我和老头子快抵不住了,所以来叫婉儿小姐快走!”红鸾一点也不介意上官赫飞的冷冰冰,还是咯咯笑。
这时婉儿已经含羞束好了大髦,走到上官赫飞身后低声道:“大哥!”
“你,你走吧!”上官赫飞深深看着她,忽然淡淡道:“衣服就送给你,以后在这样的黑夜不要再出来乱跑了,很容易生病的!”
婉儿的红晕一下褪了色,哑声道:“你,你说什么?”她忽然急切抓住他的衣衫,“我来的目的其实,其实是……”
窗外已经涌来一大群人,高声叫道:“在这里,在这里……”只听得咣当咣当,红鸾的铁爪子已经和来人交上手。红鸾咯咯笑:“什么大将军府,干脆叫大牛皮糖府,黏上了就甩不掉,还一来就是一群。”
“你到咱们府上来捣乱,还七七八八有这么多堂皇的借口,死僵尸,看刀!” 先前那老太婆洪亮的声音在笑。
只听得当的一声,余音袅袅,似乎是两样极坚硬的东西碰撞。接着就听见红鸾大叫:“不打了不打了,你拿了什么大刀来,我的铁爪又刚被你儿子削掉,我自然不是对手!不打了不打了,你们这叫以多胜少,倚强凌弱……”
“哈哈哈!输了就是输了,还找这么多借口,也罢!只要你乖乖投降认输再跪下磕几个响头,老娘就饶了你!”老太婆哈哈笑。
外面打得不可开交,屋子里婉儿扯了上官赫飞的衣袖焦急道:“我来是要告诉你,我和萧劲没什么,我只是把他当做朋友,一个好朋友!”
上官赫飞定定瞧了她,深邃的眼便微微一动,有又惊又喜的眼光闪过,抬了手要抚上她的脸,却缓缓放下,涌上悲哀的神色来,“太晚了,太晚了!就算你说的是真的,我也已经……”
“砰”的一声屋子里飞进一个人来,却是上官家的一名家丁,睁大了眼怔怔瞧着他们。
婉儿也松了手退后几步,怔怔瞧着上官赫飞,眼里慢慢蓄了水雾,颤声道:“我赶了几天路来找你,原以为,原以为……你,你真的要娶那步小姐?”
上官赫飞默然不语,眼里太多的痛苦挣扎。
“大哥,我是特意来找你的,我们走吧!叫外公给我们主婚!”
上官赫飞的眼神闪动一下,忽然转开了脸,面无表情道:“婚期已经定下,实难更改!”
“你,你,好……”婉儿忽然觉得血气上涌,简直要站立不稳,上官赫飞动了一动,似乎要伸出手来扶她。婉儿忽地闪过,冷笑道:“不用你假好心,你便把你的温柔留着给步小姐吧!”忽地解下身上的大髦,飞身跃出。
上官赫飞茫然接了大髦,疾步到窗边,却见婉儿纤细的身影已到墙外,耳边是她的冷笑声:“红鸾黑鹤,我们走!”
“婉儿小姐,你先走,我要和这老太婆大战三百回合一决雌雄?”红鸾已经被激起斗志,兀自还在大呼小叫。却见黑鹤沉了脸掠过来,“老婆子,快走!你忘了自己的任务了?”
红鸾格格怪笑,挥出一抓逼开众人,和黑鹤一个跃身便跳上墙头,尖声叫道:“今天就到这里,我随时回来和你比个高低!”
“来就来,老娘恭候你打架!”老太婆哈哈笑。
屋子里,上官赫飞愣了片刻忽然心中一动,掠出窗户便要追去,迎面有一把大刀拦了下来。“儿子,穷寇莫追,当心埋伏!”他怅然抱了大髦回屋,那名家丁呐呐道:“少爷,刚才,刚才……”
上官赫飞挥了挥手,“你去睡吧!”
那名家丁眨巴着眼走出去,久久想不明白。
屋子里的火炉里,火红的火苗还在跳跃,被窗外的风吹得东倒西歪。上官赫飞慢慢掩了窗户在桌边颓然坐下,桌上还有一件黑色的夜行衣。他拿起那件衣服,桌面已经被水渍浸湿一大片,上官赫飞将衣服贴紧了脸,目中流露出无限的痛苦来。
他忽地站起,走到父母的门外举手欲敲。这时听到上官老爷子喜滋滋的声音,“这下好了,赫飞终于要成亲了,我们也了了一桩心事!”
“就是!我盼孙子都盼得快发疯了,这一次可算如愿了!不过我看今天这几个人来得蹊跷,明天要嘱咐府里人,多长几个耳朵多长几双眼睛,可不能让这亲事被人搅了!”上官老夫人警觉道,声音里仍然有掩饰不住的喜悦。
上官赫飞的手慢慢放下来。
走到转角处,刚才那家丁在黑暗处躲躲闪闪,显然要向老夫人报告刚才的所见所得,上官赫飞皱了皱眉头。那家丁有一阵的退缩,但他在这个家里也呆了几年,知道上官赫飞虽然面冷话少,其实一点也不可怕。真正说话算数的,还是上官老夫人,虽然平时笑嘻嘻,倘若知道他知情不报,一定没有好果子吃。
沉寂片刻,上官赫飞爹娘的房门,终于还是轻轻敲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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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大的风雪,刮在脸上刀割般的疼,但婉儿丝毫也没有感觉到。在雪地里疾奔一阵,又慢慢走回来,接着又疾奔而去,再慢慢走回来……
她反复重复着这简单的动作,只苦了后面的红鸾和黑鹤。红鸾再也笑不出来,哭丧着脸道:“老头子,这丫头还要这样疯多久,我的一把老骨头都快散了!”黑鹤闷了半天,忽然冒出一句。
“都怪你,好好的小情人亲热你去叫什么?生米煮成熟饭不就好了么?”
“生米煮成熟饭?”红鸾眼睛一亮,忽然格格笑起来,“好好好,这个主意好!”急忙跑到婉儿身边。
“婉儿小姐,婉儿小姐,我有好办法了!”
现在婉儿正在背着手练习倒退,红鸾也只好跟着在雪地里倒退。
“我有好办法了呢!”
婉儿蹬蹬蹬继续倒退,红鸾也蹬蹬蹬倒退,“我把徒弟抓了来,让他和你生米煮成熟饭,只要事成了,他就赖不掉了!”
“老婆子,老婆子,别胡说!”黑鹤没想到自己的一句戏言被红鸾当做宝贝,慌忙赶上前来,急急道。心里一个劲的抱怨——这老婆子啊!平时显得很聪明,怎么关键时候乱讲话啊!这个时侯,能说那些东西吗?而且那叫什么办法啊!黑鹤暗暗捏了一把汗。
果然婉儿若有所思停了下来。眼睛定定瞧着红鸾,“生米煮成熟饭?”
“她胡说的她胡说的,婉儿小姐你千万别理她!”黑鹤赶忙上前来拉开红鸾。
红鸾不服气道:“拉什么拉,我们本来就可以把徒弟捉回来!”
“老婆子老婆子……”黑鹤一个劲的叫,又是眼神又是捏手。眼看婉儿的脸沉了下来,接着死死盯着他们俩。
——糟了,真的气坏了!他悲哀的地想。
他的担心不无道理。“哈哈哈,哈哈哈……”婉儿忽然放声大笑。
黑鹤平生第一次用恶狠狠的眼光看了看自己的老婆,小声道:“看吧看吧,你惹祸了吧!”红鸾哪里见过他这样批评自己,眼睛一瞪,就要暴跳着臭骂他的祖宗十八代。也察觉到婉儿的不对劲,跟在后面瞧了瞧,不由呐呐道:“婉儿小姐,婉儿小姐……”
“生米煮成熟饭!哈哈哈!”婉儿扬声笑起来。“红鸾黑鹤,今晚我们不睡了,四下逛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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