狂欢过后的神剑山庄终于陷入了黑暗和寂静当中,庞大的庄园内只有几盏星星之火尚在顽强地与黑暗作着抗争,几条人影轻风般掠过高高的围墙,转瞬之间又消失在一片黑暗当中。
一阵脚步声传来,一盏灯笼伴随着几个人影摇摇晃晃的从庄园的一角转了出来。
“他奶奶的,我们八房的就不是人啊!其它房的师兄弟们吃完年夜饭都可以去狂欢,休息,唯独我们这么晚了,还让我们在巡逻!”一个声音愤愤不平地说。
“是啊,是啊!”一个粗豪的声音接口道:“巡逻个鸟啊!凭着我们神剑山庄的威名,那个江湖屑小敢来打我们的注意。走完这趟,咱也去睡觉!”
“是呀,谁叫我们的师傅得罪了二庄主呢?这样的苦活当然就轮到我们干了!”一个略显阴柔的声音接口道。
几人七嘴八舌的数落起二庄主的不是来。
“好了”,领头了一人来耐烦地说,“打起精神来,赶来我们这儿打注意的又怎会是什么江湖屑小呢?不来则已,一来肯定就不是善茬。要是在我们班上出了什么事,哪怕是小事,我们神剑山庄的脸可就丢大了,别忘了,庄上还有这么多来贺寿的客人!”
一提起客人,几人更是来了兴趣,竟然议论起客人中的女子来,一个说黄山的那个敏姑娘长得最好,一个说还是南海的那个某某风骚,越说越兴奋。浑然不知在他们身后约一丈远的地方一个影子闪现了出来。
黑影手一扬,一条乌黑的长索出现在空中,丝毫没有带出一点风声,在空中凌空打成了四个活扣,无声无息的向前面四个人脖子上套去。异变突起时四个人毫无反应,长索一落在脖子上,马上无情的绞紧,四人脸色青紫,舌头伸出,三人立即毙命,打头一人喉中格格作声,却还一时未死,黑影手一转,已是将四人都拖到了自己身前,摇摇头,显是对自己的索法不是很满意,手一抖,将四人扔到阴影中,跟着上前一脚,将尚未完全死透的那人脑袋踩得稀乱。
而在此时,神剑山庄外庄所有巡逻的小组几乎都遭受到了同样的命运。
几个伏在暗处的暗桩只觉得脸上微微一麻,不经意的他们以为只是一只什么不开眼的虫子,伸手去揉了几揉,不料这一揉竟赫然发现半边脸几乎都肿了起来,竟然毫无感觉,大惊之下张嘴欲呼,却又发现一点声音都无法发出来,他们最后的感觉是一张美艳之极的脸孔在向着他们邪邪地笑,惊艳却又怪异。
一个喝得晕晕乎乎的醉鬼正自摇摇晃晃的从茅房中荡了出来,突地就感觉到自己在向上飞升,令他感到奇怪的是在清冷的雪光下竟然看到自己的身体仍在向前走,他脑中最后的念头是为什么我的头飞得这么高呢?
在他身后不远处,一个人抖手收回手中沾满了血迹的一根钢丝。
整个袭击过程是完美无缺的,在无声无息当中,神剑山庄外庄的所有明卡暗哨统统消失了,如果不是一件出乎意料之外的事的话,这次袭击完全是一次精典的战例,可以写进暗杀教科书来培训后人。
一对偷情的男女躲在一个较大的假山山洞内,相拥着正自热情似火,而一个倒霉的暗杀者竟然将自己捕获的猎物的尸体一脚踢到了二人苟合的暗处。
随着一声尖厉的惊叫,二人衣衫不整的从暗处跳了出来,一眼就发现了雪地上一片鲜红和正在收回钢刀的黑影。
神剑山庄弟子较之一般人的不同凡响之处在此时终于显现了出来。
一抖手,一抹烟花掠上夜空,在神剑山庄上发出震天的爆炸声,爆炸过后的烟火在空中形成了两个大大的“敌袭”,经久不散。
黑衣人来不及懊丧,还未回鞘的钢刀一振,已是扑了上来,将这二人杀得连连倒退。
神剑山庄一瞬间亮起了无数的灯火。
庄外的密林中,爆炸声也惊动了无数埋伏在此处的人,一个红袍老人观察了一下空中的烟火,走到一顶封得严严实实的大轿跟前,恭敬地说:“主上,看来对方已发现了我们,只有强攻了!”
轿中人淡淡的说:“好,如果神剑山庄真是如此不堪一击的话,也用不着我们来了,这样也好,让他们见实一下我们的实力,死得心服口服。”
红袍人躬身退开几步,大手一挥,“进攻!”
随着一声令下,无数的灯火在林中燃起,无数的黑衣人冲了出来,向神剑山庄冲去。
内庄一间布置的质朴典雅的房间内,神剑山庄的庄主霍震廷镇定的抹拭着手中那一柄淡红色的长剑,喃喃地道:“智心老和尚说我今年有一劫难过,难不成真让他说中了,就应在今日!嘿嘿,诛仙啊诛血,你有多少年未曾饮过鲜血了,今日就让我们来见识见识是何方神圣!”仿佛感应到主人的心意,淡红色的诛仙剑一阵震动,发出轻微的嗡嗡声。
外面的喊杀声越来越大,无数临死者的惨叫声一阵阵的传进霍震廷的耳中。
“庄主!”二庄主雷啸天一头闯进了房间,“敌人实力强大,外庄的弟子已完全溃散了!”一向眼高于顶的雷啸天此时也不由露出一丝惶急。
霍震廷略感意外,敌人竟然敢来进犯神剑山庄,而且挑在众多武林高手齐聚山庄的时候,自然是对自己的实力极有信心,但能在如此短的时间内就击溃了外庄的防守,却也令他大为吃惊。
“号令外庄所有弟子退入内庄!”
霍震廷命令道,将诛仙剑插入剑鞘,大步向门外走去。
不到一柱香的功夫,外庄的弟子一一退入了内庄的大厅前,和内庄的众多弟子结面一个半圆的弧形,将一众客人和山庄的首领们围在了当中。刚刚退进来的弟子不足百人,且个个身上带伤,霍震廷的眼不由微微跳了一下,外庄有数百名弟子,其中不乏有数十名武功出色的二代弟子,但转眼之间竟只剩下这多人,对方实力之强悍,不由让镇定的他也为之心惊。
轰的一声,内庄的围墙倒塌了上百米,在倒塌的缺口处,一队队的黑衣人鱼贯而入,很快就在神剑山庄弟子前面结成了一个个方阵。
哈哈哈,一阵肆无忌惮的声音传来,从方阵后,一个红袍老人慢慢的走到了阵前,雷啸天眼角收缩,怒骂道:“方新鹏,你和我神剑山庄何怨何仇,竟然下此毒手!”
红袍的方新鹏大笑道:“任谁号称天下第一,我烈神掌方新鹏都想去伸量伸量!”
“老不死的东西,那就让你见识一下!”性如烈火的雷啸天怒火攻心,长剑刷的一声出鞘,向对方直攻过去。方新鹏冷笑一声,双掌瞬间变得通红,一阵炙热让身边的人不由退后了两步,大喝一声,方新鹏双掌击出,与雷啸天长剑相碰,竟发出金铁交鸣的声音,两人翻翻滚滚的斗在了一起。
霍震廷眼睛直盯着对方的方阵,对雷啸天那边的恶斗丝毫没有放在心上,他知道,对方的高手必然不只这方新鹏一个。
果不其然,对方的方阵一让,又有两人走了出来,饶是霍震廷如何镇定,此时也不由倒吸一口凉气,“长空飞鹰欧阳堡主,神算子慕容杰,原来是你们来找我的麻烦!”霍震廷缓缓地道。
长空飞鹰欧阳天仰天打个哈哈,拱手道:“霍庄主,久违了!”
神算子慕容杰则简单地一拱手,道:“久仰!”
霍震廷心思如电,已知今日凶多吉少,这天鹰堡在江湖之上排名第二,声名仅次于神剑山庄,欧阳天武功高强,与自己胜负只在一线之间,神算子慕容杰在江湖上也是声名显赫,此人精于算计,极少与人动手,往往设计圈套,令对手防不胜防,自取灭亡。虽不知对手武功底细如何,但今日看其与欧阳天一齐站在那里,气沉停渊,竟是丝毫不弱于他,就知此人武功也是极高。
霍震廷一颗心向无底的深渊沉去。
“欧阳兄,你我今日自是不免一战,我神剑山庄弟子也必当与贵属下一决生死,但今日我庄中还有不少客人与此事无涉,还请让他们离去。”
霍震廷极其罕见的说出这翻话,众人不由大吃一惊,这也就意味着霍震廷自认为今日无力保护前来山庄做客的众人。
铁剑门掌门莫心贵、黄山派罗勇排众而出,大声道:“庄主这是说那里话,我等昔日受庄主大恩,今日自当与庄主共荣辱,同生死,岂有未战先逃之理!”
霍震廷苦笑道:“二位厚情我心领了,但今日此事却是我山庄与天鹰堡的恩怨,实是与各位不相干!”
二人还未答话,欧阳天正色道:“若是今日是我欧阳天主事,凭着庄主这几句话,我定然让其安然离去,铁剑门、黄山派,我欧阳天还未放在心上,不过今日嘛!”脸上露出为难之色。
霍震廷脸色大变,以欧阳天的武功和声望,今日竟还屈居人下,这主事之人到底是何方神圣?
有何能力能让一向眼高于顶的欧阳天自甘其后。
“难得庄主开口服软,但恐怕今日要让庄主失望了!”一个声音传了过来,随着一阵整齐的脚步,八个大汉抬着一顶大轿从外面走了进来,所过之处,黑衣人无不躬身行礼。
霍震廷眼角收缩,这八个抬轿之人步伐轻健,抬着沉重的大轿,松软的雪地上也不过留下一行浅浅的脚印,任何一个也不会比莫心贵、罗勇的武功差,竟然还被人当作轿夫。
“神剑山庄果然非同凡响,我攻你不备,以养精蓄锐之师对你疲惫之伍,还未接触到山庄的精锐,就已损失了上百人手,今日尔等虽死犹荣!”
轿中人说了这几句话后,就再也了无声息。欧阳天缓缓走了出来,右手一摆,道:“庄主请!”双手转眼之间如同踱上了一层金光,在火光的照耀之下反射出淡淡的光芒。
霍震廷冷哼一声,既然如此,那就无话好说了,大敌当前,他很快收起刚才激动的心情,随着他一步一步走出众人所围着的圈子,手中的诛仙剑也发出了嗡的一声轻响,自行从剑鞘中弹了出来,浮在霍震廷的身前。神算子神色不变,向后退了几步。
“好,今日能与庄主一战,不论胜负,都是一大快事!”欧阳天道。
霍震廷脸色肃然,并不答话。双手一振,轻啸一声,浮在身前的诛仙剑一阵晃动,骤然之间一变为六,六把淡红色的长剑整整齐齐的排在霍震廷身前,剑尖向外,不住颤动。
欧阳天神色一变,体内真气潮水般涌出,啪的一声,上衣被震得粉碎,一双手臂也完全变成了淡金色,一身真力也全提了起来,像场中这两人的身手,一个不小心,那就是落败身死的下场。
观战的众人都是惊呼出声,这江湖中的最负盛名的两大高手一出手就竟然是丝毫不留余地,这样的观战机会平常武林中人只怕穷其一生也不会有机会见到,要不是今日面临生死之战,只怕喝采之声会响彻云宵。
对峙片刻,六柄长剑发出一阵轻啸,分成六个方位向欧阳天刺去,与此同时,欧阳天也是一声大喝,双臂飞舞,一片金色的光茫径直迎向六条淡红色的剑影。
与此同时,雷啸天与吴新鹏也战到了关键时刻,随着两人的乍分乍合,互换方位的两人一人身上衣服多了两个剑洞,另一个胸前却是被印上了两个焦黑的掌印。互相瞪视片刻,两人都是怒吼一声,又战到了一起。
这边欧阳天与霍震廷虽只交换了廖廖数招,但明显也是陷入了苦战之中,每一次金色与淡红色的一次撞击,二人都是身躯一震,但场中之人都看得明白,每次相碰,欧阳天都是一晃,而霍震廷却只不过是身上的衣衫如同微风拂过,荡起一层层的波纹,神剑山庄弟子眼见庄主大占上风,不由自主的喝起彩来。
霍震廷却是一点也高兴不起来,欧阳天武功之高也是大出他意料之外,自己虽然占了上风,但对手却是守得极为严密,内力悠长,虽退而不乱。自己虽然稳可胜他,但只怕也得到千招之后,但欧阳天的身后还有武功丝毫不弱于他的慕容杰以及那轿中的神秘人。
一咬牙,霍震廷决定速战速决,本想留下来对付对方主事之人的绝招也不得不使出来,否则这样与欧阳天拖下去,只怕击败他之后,自己也要精疲力竭了。
深吸一口气,霍震廷眼中精光一闪,身前突地又出现了第七柄淡红色的长剑,欧阳天不由大惊失色,没想到对方竟然能以一化七,同时使出七柄长剑,先前一交手,就知对方武功高过自己,但没想到对方并没有一开始就全力已赴,要是比武较技,他已经可以认输了。眼见对手七剑一出,就知道数招之内自己是必败无疑了,轻则重伤,重则身死。
正值欧阳天心慌之时,轿中人轻道一声:“停!”正向欧阳天急攻的六柄长剑莫名其妙的一滞,欧阳天趁机向后跃出,脱出战圈,拱手道:“佩服,佩服,欧阳甘拜下风,庄主之勇果然非我能敌,今日我是心服口服了!”
霍震廷却是心里大惊,轿中之人这一个停字,随口而出,但却让他心中一震,攻向欧阳天的剑势不能使全,才能使对手逃出,对方武功之高,实在是生平罕见。虽然数招之内就击败了江湖上名声与其相同的欧阳天,但此时却殊无欢喜之意,七柄长剑悬浮在空中,不住伸缩,眼睛转向神秘的大轿。
“霍庄主武功之高,果然没有让我失望,欧阳堡主不是你的对手,某家来领教一翻!”轿中人口气热烈起来,显然霍震廷武功越高,他越高兴。
“请出招!”轿中人接着说,却丝毫没有出轿的意思,神剑山庄中人眼见此人如此轻视庄主,都不由得怒骂起来,霍震廷却是神色凝重,丝毫不以为意,长长的吸了一口气,脸上一时显得苍白,空中的七柄长剑闪电般向大轿攻去。比之刚才向欧阳天进攻时快了何止一倍,欧阳天长叹一声,脸上黯然失色,原以为自己武功与对方相差不过半筹,此时一看,却是明白霍震廷的武功实是自己不能匹敌的。
七柄长剑攻至大轿之前,像是遇到了极大的阻力,再也无法前进分毫。
“好,力凝而不散,将神剑山庄的八剑齐飞练到你如此境界,百年来你是第一人,不过你不能练到八剑齐飞,却是无奈我何!”
见轿中人还有余力品评自己功夫的高低,霍震廷已是知道今日有败无胜,缓缓闭上双目,脑中如同过电般的闪过一生的经历,睁开眼来,扫了一眼对自己满怀信心的弟子,心里一酸,终于下定了决心,又是长吸一口气,人已是飘浮在空中,一口鲜血喷将出来,脸上突地现出一片焉红,双手慢慢的抬起,场中众人惊呼声中,手里的剑刀等一应武器全都脱手而出,飞向空中,围绕在空中突地变成入柄的诛仙剑阵在空中飞快地组成了一个太极图案,所有武器的刃尖都朝向大轿。
这突然之极的变故让场中所有人都呆住了,连在一旁激斗的雷啸天和吴新鹏两人也是目瞪口呆,吴新鹏竟然忘了趁机攻击失去长剑的雷啸天,也如同对手一样,呆呆地看着空中不住旋转的剑阵。轿中人咦了一声,声音首次凝重起来。
剑阵越来越快,剑尚未发出,激飞的剑气已是将大轿震成粉碎,神秘的轿中人首次出现在众人眼前,一袭白衣,一只白色的斗笠上垂下的轻纱挡住了他的真面目,一双露在外面的手晶莹如玉,两攻硕大的斑指戴在两手的大拇指上。
厉喝一声,满天的剑刃向白衣人疾射而至,白衣人双手环抱,向外一圈,空气中似乎出现了一道道波纹,疾攻而至的兵器一接触到这圈波纹,便纷纷被震成粉碎。空中的霍震廷又是一口鲜血喷出,隐藏的诛仙剑八剑合一,后发而先至,穿过剑阵,击穿波纹,向白衣人刺来,与此同时,白衣人左手凌空向空中的霍震廷遥遥一击,右手食中两指一挟,将诛仙剑凌空夹住,诛仙剑微微一顿,突地又加速一窜,哧的一声刺入白衣人右胸,入肉两寸,却再也无力前进分毫,剑尾摇晃,如同一条拼命挣扎的赤练蛇。与此同时,白衣人的凌空一掌也正正印在霍震廷的胸前,霍震廷厉叫一声,身形飞退,如同一颗流星消失在黑暗中。
缓缓的将胸前的长剑一寸寸的拔出,白衣人道:“好个霍震廷,竟然不惜以身祭剑,某家这是自习武以来,第一次受伤,不过以一剑换你一命,却也是合算!”
一语不必,口中一口鲜血喷将出来,欧阳天和慕容杰都是大惊,踏前一步,关切的看着白衣人,白衣人摆摆手,道:“无妨,被他的剑气伤了内腑,休养几月,自然就好了!”
一转脸,神色一变,对着目瞪口呆地神剑山庄中人一挥手,冷冷地道:“全都杀了!”(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