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做就做。
南乔收起自己做出的“教学大纲”,告别了李言,换了件嫩藕色的旗装出了门。
熟门熟路地到了回春堂,南乔发现,患者并不多,买药的却不少,药柜上的伙计忙碌不停,对着药方,准确地拉来柜上的抽屉,抓上一把,竟是连秤都不用,正是陈兴医。
“咦,乔乔来了。可是哪里不舒服?”作为这家回春堂身价最高的坐堂大夫,一般的疾病并不需要他出面,因而显得十分悠闲,正坐在柜台前的一个角落中一个单人皮革沙发里,眯着眼关注着陈兴医工作。看见南乔进来,笑眯眯的很慈祥。
“谢谢陈爷爷关心,乔乔好的很。”南乔自然而然地在他身边的小凳子上坐下,伸出右手腕搭在沙发的扶手上,好方便陈老诊脉。
也许是积习难改,也许是职业病,更多的怕是因为关心,陈老没次见到南乔都是要替她诊次脉。老人家的关爱总不好拒绝,因而南乔伸手也伸的习惯自然。
“恩,是不错。”陈老诊完脉,捋着花白的胡须,欣慰地点点头。这个孩子,糟了那么多的磨难之后,终于健康伶俐地长大,作为她的大夫,他怎么能不欣慰?更别说,这个小姑娘又懂事孝顺的很……
“陈爷爷,这是人家送的茶,听说是上好的龙井呢。”南乔从栀子手中接过一个青花白瓷罐塞到陈老怀里,道:“我家没人会品这个,正好借花献佛,送给陈爷爷。而且,乔乔还想贿赂陈爷爷将兴医哥哥借给我一会儿呢。”
“兴医?”陈老掀开瓷罐闻了闻,顿时眉开眼笑,对南乔的礼物很是满意,扬声道:“兴医,南乔小姐找你,你今天就练到这儿,陪她玩儿去吧。”
“谢谢陈爷爷,陈爷爷您最好了!”南乔也不吝啬自己的好话。陈老有时候虽然很执拗,比如说,认为陈兴医作画是不务正业,但多数时候还是个好老头儿,对南乔的关心喜爱,更是发自内心的。
而陈兴医,南乔一见他一身伙计打扮,就知道他是又被陈老支使着当了苦力,美其名曰是熟悉药性,贴近劳苦大众。那可怜的娃,做的比店里的伙计多,却没有一文工钱,白干活……
陈兴医再次出来,已经换了装扮,一身青衣长袍是陈氏的手艺,似乎有点儿短了,全身上下也没半点装饰,不过却更显得隽秀,像个饱读诗书的小公子。
“既然衣服短了,为什么吱一声?”南乔打量了陈兴医一眼,责怪地道:“额娘知道了,又要唠叨你。”
陈兴医有些不自在地整了整衣服,道:“没有吧。我觉得还好呀。伯母要照顾麒麟,乔乔,你不要告诉她,回头我去成衣铺子买去。”
“得了吧。”南乔道:“你是个穷光蛋,零花钱一文没有,拿什么买?要等到陈爷爷想起给你买衣服,恐怕你这长袍都能当马褂穿了!回头让人给你量量,额娘或许没有功夫,但我家手艺好的丫鬟多的是,不少你两件衣裳。”
陈老肯定是不差钱的,但是对陈兴医这可怜的娃——自打他五岁来到京城,原本照顾他的丫鬟婆子都被赶了回去,只留他一个人,生活全部自理,最多,是店中的伙计帮个忙。待他再大一点,不仅要照顾他自己,而且要服侍陈老……再加上排的满满的课业……不容易啊!
因而,在南乔家的家境改善之后,陈氏就将这祖孙两人的四季衣裳揽了下来。但十几岁的小子正是长个儿的时候,身高是一天一个样,陈氏又不常见到陈兴医,做的衣裳难免就有短小不合身的情况。
“恩。”陈兴医没有拒绝,转而问道:“南乔,你找我什么事?”
“哦,是这样……”南乔一边走,一边将自己要培训账房新的计帐方法的事情说了一遍,自然,对于日后她培训的对象,不仅是自己铺子的店员,还有户部的工作人员这种情况,她瞒下了。
“有新法子?”陈兴医诧异地道:“李大哥想出来的?南乔,你用过了?”
“当然。”南乔点头道:“我觉得很好。而且李大哥说过,待他书成,是要全面推广的,因而我就先给自己的人培训一下,也免了栀子每次誊写的辛苦。反正你闲着也是给你爷爷做苦力,不如也听一听,权当休息了。”
陈兴医笑笑,道:“爷爷他也是为我好。”
“知道知道!”南乔接口道:“你是有名的少年神医嘛!不过,就算是神医也要休息一下不是?”
陈兴医看着南乔微笑的脸庞,心中似乎被触动了一下,道:“南乔,谢谢你了。”
然后似乎又觉得这道谢的话太过正式了些,呵呵笑道:“若不是你,我又要白做半日得抓药伙计了。恩,南乔你说,为什么我那掌柜就不能给你一样大方呢?好歹给我一文铜线意思意思嘛!”
南乔扑哧一笑,装模作样地想了想,道:“我觉得,不是你那掌柜不付钱,而是陈爷爷根本不想让你有零花钱吧!不信你打听打听,陈爷爷的佣钱肯定比以前高了一大截!”
说说笑笑中,两人到了吉祥铺子,三个铺子各抽出了三个人来,在平日里店员习字的房间里坐下了,加上陈兴医,正好十个人,算是个小班了。
这间教室,一直都是店员们学习的地方,布置的与后世的教室很像。黑板粉笔也被南乔找人弄了出来,质量不敢说,但不管是一对一辅导也好,还是一对多培训也好,都好歹方便了许多。
以前教栀子的时候,南乔纯粹是填塞式的,只教会了她什么样的帐该记在什么地方,完全是为了誊写账本的需要其他的,基本上都是栀子自己揣摩的,加上南乔偶尔指点了一两句。但就算是现在,一年过去了,若是让栀子对着她自己誊写的账本做解说,恐怕她也讲不出个所以然来……
有些头痛啊……南乔站在讲台上,看着台下十个人有些摸不着头脑却又兴致勃勃的眼光,开始了自己的讲学。同时,心中哀呼不已,这样一门学科,哪里是一节课两节课就能搞定的?那自己……
一节课上了一个小时,四十分钟她滔滔不绝,二十分钟提问时间,待打发了那九个店员,南乔灌了几口茶,舒缓了一下嗓子,吩咐栀子道:“你去,问问他们的感受,拍马屁的,就算了。”
然后,南乔在陈兴医对面坐下,撇了眼他面前的记得密密麻麻的白纸,问道:“如何?兴医,你听懂多少?我要听实话。”
陈兴医绝对是个好学生,单从他的做的笔记上就能看的出来。只见他眉头微微拧起,从头又看了一遍自己的笔记,才道:“南乔,你是说,你讲的这些,这本书还没有编写完毕?”
南乔摇摇头,道:“不是没有编完,是没有最后定稿,还在改。你知道,要给人看嘛,当然要严谨一些。兴医,我问你话呢。你刚刚说的内容,你是听懂了,还是不懂?哪里需要换个方式解说?哪里要快一点,哪里进程可以快一些?”
陈兴医没有让南乔失望。他得到南乔新书出来,会送他一本,并且每次讲课都要让他旁听的承诺后,指出了哪几个名词需要详细的,换个方式解说,哪些地方不用浪费太多口舌……
“如果听课的,是长期理帐的老账房,并且有书本做参照的话,你这一节课还可以缩短一些。”陈兴医最后总结道。
“真的?”南乔眼睛瞬间亮了起来。自己做的计划是十五个课时,那么再加快的话,十个课时完全够用了?甚至,学生们做了预习的话,这时间还能缩短一些?
这真是个了不得的好消息……
南乔兴奋之下,立即有了干劲,招来了学生们,又上了一节课……
“南乔,你等一等我,一会儿就来。”陈兴医与南乔打了个招呼,小步快跑出去,没用一刻钟又回来,递给正在喝茶的南乔一个药包,道:“这是清火利咽的药茶,我家的祖方,你回去记得泡来喝。今天讲了那么多的话,不注意的话,明天嗓子一定哑了。”
南乔正觉得喉咙难受,深深后悔自己贪功冒进,这一包药材来的正是时候。她激动地抓住陈兴医的胳膊摇了摇,眼泪汪汪地道:“兴医,你真是太体贴了!”
陈兴医慌乱地抽回手臂,将药包放在桌子上,道:“这有十包,你先喝着,下次给你多配一些。爷爷还在等我,我先走了。”说罢,转身飞快地跑了。
咦,他那么赶时间的?南乔摇头叹息,心道,难道陈兴医不是陈老的亲孙子?没见过这个压榨童工的,要是自己,一定受不住这样强度的学习工作……真是可怜的娃。
同情完陈兴医,南乔解开药包取出一份,让栀子拿去,道:“泡一包试试。咱们再在这儿歇一会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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