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王西蒙也走了过来,他手上的佛珠还互相撞击着发出闷闷的响声。
“怎么了?”却是上官凌雨发问。
“接下来是精灵女进殿的一场戏,满堂文武官员至少也要个七八十人才能显出气势来,可我就算把所有工作人员算上也只有二三十个,连一个大殿都站不满……”马明诉苦道。
“所以……”李响不知道马明要求什么。
“去拉些群演过来。”马明说道。
李响转向王西蒙:“不是可以用复制的方法做出千军万马来的吗?有这样的特技吧?”
“老大,有是有,可这技术比请群演还费时间啊!还不算额外的开销,要做出逼真的样子,不知要花多少工夫。”王西蒙叫苦道,对李响这种没有群演就用特效上的思路深恶痛绝。
他继续补充道:“而且这又不是战争戏,在宫殿内上朝的文武百官站得很开,每个人都是独立开来的,根本就没办法用特效做出来。”
李响听了王西蒙的解释,知道用特效弥补是不太现实了,只是群演去哪里找?而且现在的时间这么紧张,群演找个过来,七八十个人,光是服装,调度就是一个大问题。
“先把这个场景跳过吧,把其他的先拍了。”李响只能先做出这样的决定。
马明也知道现在只能先这样安排,不过还是提醒了李响一下:“李制片,这个精灵女进殿的镜头虽然只有10秒,但却是整个宣传片的一个小高潮,很重要的,可不能随意蒙混过去,否则最后出片的效果不好,可不能怪我啊!”
“知道了,你先去拍吧。”李响明白马明的意思。
上官凌雨等马明离去后,问道:“要不去影视城边上找些群演过来?就是赔些钱也不打紧,最近古玩店的生意还行,有些资金富余。”
李响沉吟道:“不用了,我有更好的主意。”
“什么更好的主意?”
李响偏过头去,看着刚才宁强坐过的那把椅子,嘴角上扬,有如一钩上弦月般:“明天就知道了,说不定有免费的群演呢!”“免费?”上官凌雨只觉得今天摄影棚内的李响高深莫测起来,偏偏还是信了他的话。
宁强的心很慌,他的身边挤满了人,都是喝醉了酒的兄弟,或是搂着小姐,上下其手,嬉闹着,或是喝醉了酒,大声唱着《友谊之光》,唱到高音时还破了音,或是趴在地上沉沉睡去。
本是用来吃饭的大包厢里横七竖八地或站或跳或躺五六十个人也有。
饭店的老板见一帮凶神恶煞的混混在这吃饭,早就跪到在楼下厨房里烧高香希望这帮大爷早点吃饱喝足离去。
但是宁强一点走的意思都没有。
从大丰摄影棚里出来后,他身上的那股凉气还是没有消散,时不时他的眼前就会跳出天花板里的那道诡异的反光还有“救我”的声音。
他害怕一个人。
所以他叫了一大帮的兄弟在小张饭店里吃饭。
选择小张饭店的原因,不是因为这里量多价格优惠,而是这里人多,热闹。
他现在不想一个人,不想耳边太清静,生怕一静下来又会听到那个“救我”的声音。
可是不知道为什么,眼前的一切和耳朵里听到的歌声都像是隔了一层水幕似的,总觉得有些隔膜,看不清楚、听不清楚。
仿佛自己和身边这些兄弟身处于两个不同的世界。
“老大!老大!”
一个声音把宁强从隐约的心境中唤了出来。
宁强看到满脸通红的胖子嘴角滴油地凑了过来。
“老大,明天我们还去那个摄影棚吗?”
宁强不知道该如何回答,其他本来都在喧闹的兄弟也都停了下来,齐唰唰地看向宁强。
照以往的惯例是要骚扰到李响他们给钱为止,今天的老大有些奇怪,不知道会做出什么样的决定。
“去!怎么不去!”宁强硬着头皮咬开一个啤酒盖子,咕咚咚地往肚子里灌。
“耶!”
一帮混混欢呼起来。
胖子现在虽然有些酒意,但是看宁强总觉得老大今天有点不对劲,以往的宁强和兄弟们混时不会是这个样子,多多少少是讲些老大的派头。
宁强把一瓶酒喝完,连一口气都没喘,所有人鼓掌叫好。
“老大海量!”
“威风不减当年啊!”
“想当年,是把西城大熊哥喝趴下的人!”
“照我说齐大熊算什么,现在也是个废人了,老大什么时候杀到西城去,把他的地盘也接过来。”
听了手下的吹捧,宁强更飘飘然起来,一时间似乎连刚才惦记的那些事也抛在脑后。
他随手拉过身边一个女人,就朝那红唇上贪婪地吻去。
那女人娇嗔一声,在宁强胸口不痛不痒地捶了一拳,却嘟起红唇迎了上去。
所有的一切都像是电影里的慢动作。
宁强看着那张还算标致的脸庞越靠越近,鼻尖已经嗅到了女人身上香水的味道,突然间一股恶臭钻入鼻孔,像是在下水道里腐烂了好几天爬满了蛆虫的老鼠尸体。
宁强嫌恶地猛一抬头,避开那红唇,那张脸却突然变了形象,换成了一张坑坑洼洼,像是被火烧过的灰焦脸庞。
依稀可以认出是个女人的脸,只是被火烧过,那五官都已经变形,只能勉强留在原先的位置上,脸上的皮肤则像是高温下的塑料,在重力作用下,变软融化、一滴滴地凝成珠子往下流去。
乍看到这火烧的脸庞,宁强身上像是被无数蝇虫钻进钻出,整个躯体仿佛都成了一个密密麻麻的布满细小孔洞的蜂房,里里外外浸着麻痒难止的搔意。
“啊!”
宁强大叫一声,往后跌去,后脑似乎撞到什么东西,一阵剧痛,然后昏了过去。
…………
“老大、老大……”
宁强的意识渐渐清醒,他听到了熟悉的叫声,然后后脑的剧痛让他叫了出来:“好痛。”
他睁开眼,只见一张胖脸悬在他上空几厘米的地方,两只眼睛对上他的目光,他看到了胖子。
“老大醒了。”一帮人低呼的喜悦声传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