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救……救命!”
直接跃过六米高墙,翻进幸存者所聚集的位置中间的罗弗寇握着血红的尖锐弯刀。他静静望着手脚断掉神经反射还来得及传递痛觉的人类,目光冰冷得残忍。
“啊啊啊啊!!!”
停滞的0.2秒后,深入骨髓的疼痛爆发了,歇斯底里的痛楚撕裂他们的喉咙,染血的断肢和嚎叫像一柄十吨的重锤,毫不留情砸击到心脏深处的灵魂,挣脱开空间束缚的寂静瞬间扩散开来,失去平日巡逻车辆与坦克引擎轰呜的营地冷寂得如同鬼故事中少女独自面对的狭长小巷。
除了那样贴近又遥远哀号。
被模糊的知觉时间像是在走一条看不到尽头的路,然后被突入的狰狞面孔……彻底击碎。
“啊啊啊啊!”
整个边城爆发了惊惧的尖叫。
“咚”
超越340m/s的速度撕裂了声波的屏阵,刺耳的音爆撞碎成沙哑的嘲笑,苍老而尖锐。
破开音障的女人,有着漂亮的黑色羽翼的女人,妖魅的容颜浸着让人胆寒的冰冷的女人。
“安静。”
她唇中吐出这样的话语。
不是祈求,不是期盼而单纯的命令,夹带着让人不由自主臣服的威严。
三阶与四阶最大的差异,是自身的定义,三阶的“自身”能量蕴于血液与细胞质,身体与自然共鸣,然后创造属于自然的无素,四阶的“自身”,血液与细胞即为能量,身体是属于自然而独立于自然的小自然,即自己为自然,创造的是属于自己的元素。
别人的东西,因为担心损坏,用起来总会显得束手缚脚,但这层“属于”的枷锁完全解放,换作属于自己的东西,失去了顾忌,便可以达到威力最大化。
三阶的力量是10%,四阶则是代表100%的MAX。
而达到极限的MAX,蕴藏着小自然独特的威势,连正常的人类也会感到其压迫性。
混乱着上演Devil裘击时一模一样的混乱幕场的人类动作被强行遏止了。
停在众人上空的茵陈脸庞冷漠得没有感情。
果然又是这样,活下来的人没有顾虑倒地受伤的人却为了逃命疯狂踏过他们的躯体,哭喊、呻吟、咆哮,只剩于野兽本能的人类丝毫没有在意声音的闲心,“逃生”的字样占满了他们狭隘的脑容量。
海誓山盟也好,天涯海角也好,庄严而信誓旦旦的诺言也好。在这样的的他们面前连狗屁都不算,所谓的许诺被不可见的巨大恶魔毫不犹豫的撕碎。
而缔造这样的恶魔的是,卑贱的人类本身。
“安静。”
茵陈重复了一遍。
无论土兵还是普通幸存者,都停下来了切动作,墨菲托斯和罗弗寇大摇大摆坐上金属城门,丝毫不在意士兵警惕而畏惧的目光。
“人类乖乖闭嘴,给我仔细听着姐姐的话。”墨菲托斯闭上一只眼。
“否则杀无赫。”罗弗寇手中的弯刀折射着正午锋利而刺眼的阳光。
“可恶……”天灵握紧了拳头盯着两人,火炎薇从一旁拉了拉他道袍的衣角。
“暂时冷静下,这种状态与他们交锋必败无疑。”
“我只是无法忍受这种毫无逻辑的杀人。”
“……我们有谁能看得下去呢。”
“……”
“……啊!”
人群前方传来一声稚嫩的尖叫,天灵抬起头,看见被旋转的黑羽缠绕着拖上天空的小女孩。
大概是亲人已经丧生于丧尸,并没有父母冲出人群。
茵陈缓缓开口了。
“有谁愿意用自己的命换下她?如果有,我就放了她。”
这就是她所要证明的事。
证明十年后,不会再发生自己那样的悲剧,不会再有怯懦胆小的路人,不会在有冰冷漠然的目光,有人存在,有能称之英雄的存在,有能在他人危难时毫不犹豫伸出援手的英雄的存在。
这不是对世界复仇而是拼了命想要找到世界不被复仇的理由。
为了这件事的证明,力量全部流逝掉也没有关系。
“如果你们出手,我会立刻杀掉这孩子,所以请保持安静就好。”
接过飘落面前的黑色羽翼,蓝轻声念出其上镌刻的话语。
陈增和森淼紧咬着牙,望向周围的人群。
明明没有再用神威压迫,整个边城却静得可怕,只有女孩无助而无力的哭声,不断回荡在名为良心的灵魂。
但人们心中的良心,一定是黑色。
浪漫而懂得情调的法国人,自称为绅士的英国人,态度温和而谦逊的日本人,崇尚英雄的美国人,在网络上总是义愤填膺的中国人。
他们无一都沉默着,甚至埋下的脸连不忍与反思都没有,而是单纯的紧张,不敢面对茵陈扫过的目光,因为担心自己变成同样的牺牲品。
人类总是这样,自称天朝又如何,即使在事后表现得再怎么慷慨再怎么激昂再怎么英勇无畏,没亲临那样的场景就只会违心的装模作样,而不是坦白内心的软弱无能。
这是天性。
因为和女孩素不相识,非亲非故,就没有必要抛弃自身去贯彻毫无意义的“正义”,因为世界每天都有那么多不认识的人死去,因为不可能一一伸出援手,所以就可以心安理得对她的哭泣视而不见。就可以当作什么都没发生过,心安理得的活下去。
因为是天性。
“有谁愿意和这个孩子交换。”
茵陈俯视着沉默的众人,低下的头颅密密排列如同漫不吭声的绵羊默默啃咬代表人性的绿色草地。
仿佛又回到了八国联军侵华的时代,一切人性的伪装与善良的外表毫不掩饰的摧毁,残暴露出赤祼的欲望和洪荒时代原始的兽性本能。
“有谁愿意救救这孩子,”蹙着眉的茵陈语调像没有乞求医生治疗重病女儿的母亲。
沉默着埋着头的人群,死寂得像无法流动的潭水。
“没有人愿意么。”
黑羽形成一把锋锐的长剑,直直抵住放弃反抗的女孩的喉咙。
公主裙是崭新的,双马尾梳理得很漂亮,稚嫩的小脸是白皙的明净的容颜。
但黑羽就会这样夺走她的一切,短得好多都没来得及经历的生命像一场梦般在世界的角落被淘汰得干净。
因为没有人救她,没有人原意救素不相识的她,没有人愿意救出连哭喊的力气也失去的她。
所以等死。
“恨人类么,恨他们的懦弱吧。”茵陈轻轻闭上眼。
人群中,胡子拉碴的青年,缓缓点燃一根烟。
“再见……”
“STOP!”
用力握住黑羽剑端的一瞬,茵陈听见了这样的喊声。
“STOP、STOP、STOP!”
那是一个看上去很邋遢的家伙,身材微发福,胡须很久没打理过的模样脸上的表情看上去很陶醉,大概……以为这样的自己很帅。
“姑娘你是在报复社会么?哼哼,你一定有什么难言的过去!2次元宅的咱完全看透了啊哇哈哈哈哈哈哈!”
这个家伙像个白痴般大笑。
天灵认识他,那个会在丧尸袭击的混乱场面向他人伸出援手的宅男,马瑞。
“咳……严肃点,姑娘你想要的就是人性的存在吗?那好,我们来给你证明。”
他身后一群同他一样邋遢的家伙们兴奋的抬起头来。
天灵突然想起,屌丝这个词。胆小怕事,懦弱无能,既不高也不帅更不富,这种充满自卑的人叫做屌丝。马瑞和他们的伙伴们,大概也算是屌丝吧?但是……即使胆小又如何?懦弱又无何?矮穷丑又如何?谁说屌丝没有良心?谁说宅男没有勇气?谁说怕事的他们…就没有发起疯来为信念拼命的时候?
别把屌丝和宅男当做只会缩在家中撸的渣啊!!!
“还有人类存在吗?给我站起来!!!!”
转过身的男子对人群中大吼着,邋遢同伴也将其转换为各国的语言吼出。
人们死掉灵魂的瞳孔中,有什么东西被点燃了,在他们被世俗吞没的灵魂中,有什么东西被点燃了,左他们冷寂多年的赤红血液中,有什么东西被点燃了。
|“英国的美德之一,是不可丢弃的绅士精神。”金发碧眼的男子扬了扬黑色的礼帽。
“能贯彻武士道,死亦何惧。”亚洲日本血统的中年男子说。
“AmeriDream不容沾污。”美国。
“我们从不会畏惧任何敌人。”德国。
“让少女陷入危机,可不是男人该做的事情。”法国……
面对呆滞的茵陈,马瑞露出胜利的微笑。
“看见了吗?姑娘……接下来该是咱的台词了。”
他用尽全力喊出,“放开那只萝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