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琴海某处
一道人影从海面上急速掠过,海水被破开的气流掀起翻腾的浪花,贯穿成一条带着磅礴气势的超长水线。
“这股气势。。。难道成功了么。。。?”人影有着金子般耀眼的头发,却又乱蓬蓬的好像布满灰霾的金色铜器。
“三个小时。。。希望埃及那边不要出什么事。”
飞溅的水珠撞在他的面颊,破碎成折射着阳光的透明水雾。,男子丝毫不在意打在脸庞的清凉感觉,提高了速度向雅典的方向奔跑。
没有滑板,没有船只,纯粹是用双脚,他从海面飞快闪过。
背后是以哀悼般冰冷温度缓缓升起的朝阳。
埃及某处
“这样的威势。。。真神?”星无痕停下了脚步。
“是那个女人,是那个女人,是那个女人,是那个女人。。。”铃的瞳孔像布偶镶嵌的义眼般失去了色彩,发髻上挂着的黄色铃铛剧烈的震荡,凝成撞击着神经深处的尖锐噪音。
像失去控制的机械玩具,铃口中不断重复着一句话。
“喂喂。小鬼,你发什么神经?怎么了?”死抓住铃的双肩准备摇晃。
一旁的菜恩摘下盖住双耳的宽大耳麦。
“怎么,你对铃的反应和这种威严也产生了兴趣么?”星无痕瞥向菜思。
“不,电池没电了。”菜恩淡淡的回答。
“。。。”星无痕的嘴角僵硬了一瞬,随即又恢复了优雅的微笑。
“不过,这个世界总算不会太无聊了。”
金色的瞳孔辉映着金色的光,君王般以不甘示弱的高傲直视神威蔓延开的地方。
那个位置。。。似乎是达纳特斯后裔坠落的城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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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
灵魂被抽离般的痛苦经由带着嘲笑的欢快空气传递向每一寸神经,被无形力量拖离地面的洛羽辰目光对上金色人影的瞳孔。
那个绝世而英武的容颜微微张了张口。
一瞬间有种错觉。
淋浴在金色光柱的女子仿佛在微笑,委婉的,哀伤的笑。
“蓝?可可丽儿的力量也好,你的力量也好,青铜镣铐也好,全部都为了雅典娜的苏醒。”
加百列似乎颇有兴致的解释着。
“。。。为什么?”洛羽辰连反抗的力气也被夺走,已经完全不能再从细胞产生风的能量,他如死掉般双臂垂下。
“需要钥匙和能量,人类利用爱因斯坦实现了物质到能量的转换,但我们很久以前就拥有了能量到物质的逆推式。”
加百列手腕的青铜镣铐从她体内抽出一条条洁白的光丝,贴着铁链蔓入看不见的黑暗。
“我的能量塑形,冰海女神的血脉集结分散的灵魂,达纳特斯的血脉作为连通形体的钥匙。”
“然后……复活雅典娜!”
金色的光柱爆开耀眼的光斑,如同冰冷的高空中某颗炽热恒星上闪烁的百亿枚百万吨*能量级的壮丽耀斑。
洛羽辰的视线被无尽的白色覆盖。
灵魂啊……好多人都告诉过自己,那是存在的,蓝说过,晴说过,甚至空城都说过,等离子体么……雅典娜的灵魂,就要注入加百列为她重新塑造的躯体了……
在这样分不清虚幻与现世的茫白中,洛羽辰忍不住开始胡思乱想,除了胡思乱想,也没有任何可做的事。
原来束缚什么的都是假象,加百列不是无法杀死自己,而是还需要自己,需要达纳特斯的血脉动……来复活……
达纳特斯血脉?
“框”
像玻璃碎落地面的声音,某种东西在脑海中裂开了,伴着这样的清脆撞响,布满瞳孔的无尽白色整个瓦解,恢复了正常光线的大殿是悬浮空中的金色人影。
洛羽辰又有那样的错觉,雅典娜的灵魂,仿佛对自己微笑。
凄绝的,悲伤的笑,又带着一丝细微的歉意与释怀。
她在空中清散了。
“……怎么了?”重新被黑暗与死寂淹没的殿堂空荡的回响着加百列的声音。
冷静得频临崩溃的声音。
“一切……都没有出差错……为什么?”
“我想大概有一件事你不知道,”洛羽辰终于挣扎开空气的束缚,“我的力量不是源自达纳特斯。”
他抬起头,瞳孔是墨一般漆黑。
“我才是,真正的死神之边。”
“呵。”
银白的长发一尘不染,垂在额前的发稍间传来听不出嘲讽还是自暴算弃的浅笑。
“两个灵魂。。。又是因为达纳特斯么?”
暗之洛羽辰突然明白,为什么加百列要穿着鲜红的长裙。
“为什么。。。你们死神,总是这么令人厌恶?”
从这个角度望去,垂到地上的银白长发,像是折断的天使羽翼,而长裙的鲜红,是折断处淌落的污浊耀眼的血。
静置空中的能量逐渐形成狂暴的涡流疯狂涌向加百列的体内,她的全身散发出刺眼的,锋利的,仿佛要刺穿被污染的世界的白芒。明明是光明,却充满了愤怒与挣扎,带着要把一切撕碎的暴走威势铺天盖地砸向洛羽辰。
洛羽辰和暗同样,一直都忽略了某件事。
青铜镣铐是为了传输能量,而当失去了传输对象,能量全部回到加百列的身上。
她就是真真正正的神,无所不能。
“每一次……都是你们做的好事!好不容易凝聚完成的灵魂,粉碎了啊啊啊啊啊啊!”
加百列像失去了心爱玩具的小女孩……不,是亲眼看着心爱玩具被撕成粉碎,连最后的信念也死去了的放弃一切的咆哮。
和以为蓝死去的空城一样,混杂了悲伤,混杂了痛苦,混杂了绝望,混杂了一切负面情感,对着永远爬不到尽头的山渊发了疯的尖叫。
“你能体会那种感觉吗?在漫长到连自己都遗忘的时间中沉睡,当你醒来,所有人都死了,所有人都不在了,只剩你一个孤零零的站在陌生的世界,想要呼救也不知道应该对着谁。”
加百列毫不顾忌形象的放声大笑,笑容扭曲在她倾国倾城的容颜,像盘蜷的毒蛇,狠厉的对着世界吐信。
“达纳特斯对我做了那样残忍的事啊啊啊啊!明明可以在黄昏中静静的死去。。。为什么要我承受这份孤独啊啊啊啊!”
狂暴的威压凝聚层超过一百倍的重量引力将暗之洛羽辰狠狠拖向地面,燥动的空气漂浮成牢固的轨迹将每一平方纳米的空间死死锁住,扭曲空间的能力被完完全全禁锢。
“最后连要复活挚友的心愿也被你们毁掉。。。为什么,要三心二意践踏别人的决心啊啊啊啊啊!”
神殿的石柱被无形的力量拽起,从高空直直砸向暗之洛羽辰,超过十吨重力全数冲击到背部,爆开的地面擦过碎裂的石子,肺部的空气被瞬间挤出体外。
“臭。。。臭女人,决心什么的,你敢看清楚点么?”嘴角溢出的鲜血,额头磨出血痕,暗之洛羽辰强撑着双臂抵住一百倍引力想要站起。
压在后背的石柱用断裂的粗糙截面残忍而凶狠的踩在伤痕累累的躯体,以庞大的压强辗向他的脊柱。
“雅典娜的脸。。。你看清了吗?”
暗之洛羽辰的吐出模糊不清的词汇。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精神崩溃掉的加百列完全没有顾及洛羽辰的话发出放弃一切的尖锐咆哮。
“我问你看清楚她的脸了没啊混蛋!”咳出鲜血的暗之洛羽辰吼道。“她哪一点写着我想要复活陪你的表情啊!千年后的苏醒对你来说是一种痛苦,对她就不是痛苦吗!”
暗之洛羽辰强行抬起负担在背上的重量,拉伸到极限的手臂撕裂开条条血痕。但他丝毫不在意,他只是用尽全力咆哮,对着加百列愤怒的咆哮。
“不要把自己的愿望强加在别人身上,你这个彻头彻尾的混蛋!”
巨大的石柱被掀倒在地,暗之洛羽辰抓住之前抵在他背部的石柱底端向加百列砸去。
“轰”
大大小小的青色石块碎了一地,暗之洛羽辰喘着气。
没有借助能力,全凭力量发出的一击。
释放到极限的肾上腺素逐渐消退,超负荷的新陈代谢剧烈进行过后的细胞大量脱水死亡,虚弱与疲惫的知觉沿着骨骼挪向全身。
加百列从拂起的烟尘中走出,毫发无损。
之前的歇撕底里彻底消散,倾国倾城容颜冷静得像冰霜,以看着尸体的目光静静望着洛羽辰墨一般漆黑的瞳孔没有一丝畏惧。
她的瞳孔是完完全全的苍白,没有一点黑色。
即使三阶血脉巅峰的暗对上真神埃及,也只有一个字。
死。
而且对方已经失去了意识,只会发了疯的攻击…直到杀死自己。
“喊,没有胜率么。”
像要扳开封闭了无数年代的满是铁锈的古老大门,暗之洛羽辰的双手插进沉重的空气强行向两边分开,肌肉的断裂声响起,空间撕开成黑色的漩涡以世界之处最本质的混沌吞噬了扭曲的光线。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加百列的尖叫如同狂暴的风雪如同坠入深渊的无限冰冷,她纤长的指尖绕起青蓝的电流,低沉的天空响彻着轰鸣的怒雷,银蛇在拉成黑幕的云间穿梭,整座神殿以更加猛烈的弧度摇晃起来,哥特风格的砖墙逐渐崩塌,碎石的裂痕掀起沉寂的沙尘拂散在千米高空的神殿周围。
“可恶。。。”双手撕裂的肌肉布满的剧烈疼痛阻碍着力量的使用,黑色的漩涡没能拉开能容下一人通过的半径,而神威凝聚了一百倍重量的空气还在拼命压缩着距离。
蛇般环绕的曲折电流覆盖了加百列的指尖,刺眼的电光将她冰冷的容颜映得雪一般白皙。
暗之洛羽辰看着不断跳跃的蟒蛇粗细的电流从神殿的上空扯下挣狞的电光,超过一亿伏特的电压嘶咬着尖锐的哀鸣在加百列的右手中凝聚成巨大的光柱。
像斩除世间一切罪恶的圣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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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蓝!”空城在哥特古堡的沉重铁门后看见那道冰蓝色的身影。
“天灵,空城!”满身伤痕的火炎焱在接到的转角出现,天灵看见跟在他身后的兰彻等人。
“他们怎么来了……”
“大家!没有受伤吧?”另一方传来陈增的喊声,林森与徐松的中间是火红长发的少女。
“炎薇……你为什么在这?”火炎焱看着用一幅很不满的表情望着他的少女。
“各位……现在关键不在这里吧。”兰彻走到众人的中间,“你们看。”
顺着他的目光,众人看见耸立在哥特城堡顶端的帕特家神庙。。
倒塌的石柱。。。崩裂的大殿。。。缠绕着怒吼的雷光与闪电。。。
像是上演着一幕壮丽的毁灭。
“洛羽辰。。。还在上面。”
蓝说。
“加百列。。。也应该回到了那里。”空城的瞳孔有些僵硬,“洛羽辰。。。在和加百列交战?”
“轰”
雷光贯穿了天空,翻腾的银蛇搅成囚牢的形状砸向神殿的顶端,伴着剧烈的摇晃古老城堡的基底终于发出沉闷的哀嚎,支撑起整座神殿的宽阔平台,在地表的震动中缓缓塌陷,迸裂的巨石相互碰撞砸成呼啸的碎块拖成着重力下坠的速度摔落。
形状完全垮塌的神庙爆开强烈的光芒,将映入众人视网膜的景象全数吞噬,无论视觉,听觉,触觉,一切全部陷入冰冷的茫然,甚至连脚下厚实的土地也感觉不到,仿佛陷入虚无的空间,坠下无尽的深渊。
每一秒被拉扯成“年”的单位,只有轻得失去重力的漂浮感。在这样的漂浮感中模糊了用于常理的认知,连落空的方向也失去。
漫长得像从天空到地狱,路西法持续了九天九夜的堕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