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两更,此为第二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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曹这两天很不开心。
本来他是很开心的,那个曹冲对天子不敬的谣言在许县传开后,民情涌动,不少比较激进的年青人冲到周不疑他们讲课的地方抗议,甚至有人跑到曹府前面来闹事,曹借口谣言传得很利害,暗流涌动,执金吾孙权仅凭着手下那点人马弹压不住,怕出事,所以向曹操请调一些人马。哪知道曹操很大方,一甩手就把整个丞相长史大营都给了曹操,那两万人现在归你了,王必听你指挥,你想怎么调动就怎么调动吧。曹喜出望外,他和司马懿还想着要玩点阴的去收拾王必呢,没想到这么轻易就到了手,真是天意弄人,运气来了挡都挡不住。
不过路粹快马送来的一个消息,让他陷入了惊惶之中。路粹说,他在现曹彰无头尸身的水潭前方一百五十里,又现了一处战斗痕迹,但是这次全是鲜卑人的尸体,并没有现一具汉军的尸体,他据此推断,从水潭逃出去的人很可能被人救走了。
曹惊恐不已,不管这些人里面有没有曹彰,他们既然逃出来,肯定是知道大战的经过的,曹彰突袭的大军被鲜卑人有如神助般的合围的消息一旦落入曹仁或曹冲的耳朵里,自己是解释不清的,一旦追究起来,本来天衣无缝的阴谋就会破绽百出,而且会牵扯出冀州世家贪污粮草、倒卖给鲜卑人的事情,那自己这个查处案件的人,当其冲的会成为倒霉鬼。
怎么办?曹象热锅上的蚂蚁,坐立不安。司马懿隐晦的提了几次,建议曹当机立断,立刻动用最后的杀招。反正现在手下有两万人马,足以控制许县的形式。一旦曹操死了,是黑是白,就随你怎么说了,你想怎么办就怎么办。
曹犹豫不决,他不是不想动手,他也早就想过送曹操归天,可是一来想到要和老爹真正决裂,他心里还是有一丝恐惧,残存的一丝良心在干扰他的决心。而不送曹操归天,迟早他要被曹操送了归天,没有第三个选择,这个你死我活的选择逼得曹快要疯了。
门外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司马懿大步走了进来,他的神色有些紧张,额头上冒着细汗,一见到曹,他躬身拜了一拜,立刻赶到曹的面前,低声说道:“公子,有一辆马车进了骠骑将军的院门,是荀长倩亲自护送的。”
“荀长倩?”曹先是一惊,随后一喜:“仓舒胆子大了啊,父亲明明说仓舒和北军的一兵一卒不准擅离驻地,他居然敢让荀长倩离开晋阳到太原来了,他们不要命了?”
司马懿看了曹一眼,觉得他有些拎不清轻重,荀恽当然不会随随便便的就违抗大将军军令,自己把脑袋送上来给你砍,他来了,自然是有特殊原因的。他轻轻咳了一声,提醒了一下兴奋莫名的曹:“公子,那辆马车可是个怪事,值得怀疑。”
“马车?什么样地马车?”曹这时候清醒过来。立刻追问道。
“我没有亲眼看到。等我接到消息。赶到骠骑将军府前地时候。车子已经进了府。我没敢近前观察。不过可以看得出。骠骑将军地府前守卫更紧了。恐怕……”
“你是说……”曹吃了一惊。紧张地注视着司马懿。
司马懿点了点头。他掰着手指算了算:“如果路文蔚所说地那几个人真地被救了。计算时日来看。也应该在这几天能到许县。既然用了马车。又让荀长倩这个步兵校尉亲自护送。这人必定伤重。而且身份尊贵。不排除是镇北将军本人地可能。”
“子文?”曹倒吸了一口凉气。惊恐地睁大了眼睛。好象是看到了鬼魂一般。曹彰如果活着回来了。那他就是死定了。
“属下分析。极有可能。”司马懿又跟了一句。“如果真是镇北将军。那么一定会通知丞相大人。公子派人打听一下极可知道真相。”
“有理。”曹立刻叫过郭表,安排他立刻去联系郭女王,打听曹操今天的动向,看他有没有去过曹冲的府第,回来的表情又是如何。郭表知道关系重大,匆匆的去了。
曹心里七上八下,他被巨大恐惧压得喘不过气来。他回来的时候,从镇北将军府走了一趟,搜到了相关的证据,这些证据让他不寒而粟,关于粮草的事情还好说,充其量说他办事不力,包庇那些冀州世家,手段不够强硬,而建安十三年的那件事,则足以要了他的命。曹操本来就偏心曹冲,这些年虽然没有再提那件事,可是那件事不了了之的结案,一直是曹的一个心结。如今居然被曹彰得到了消息,还要告他,好容易把他干掉了,证据也被自己毁了,算是把事情再次掩盖住了,他万万没想到,本来没有生路的曹彰居然死里逃生了。
时间象是一根面条,被拉得又细又长,旁边的漏壶好象也被人调过了,水滴间隔的时候也变得那样的漫长,天边的日头,象是被屋顶挂住了,迟迟不落下去。曹看了无数次的天,总算看到夕阳落下了西山,只留下满天的红霞,象一片殷红的血,映得曹傅了粉的脸上一片血红。
司马懿拱着手,安静的肃立在一旁,象是一根安静的柱子。
“噔噔噔……”一阵急促的脚步声由远而近。
曹停住了乱转的脚步,紧张的看向了门口,司马懿也睁开微垂的眼帘,瞟向了脚步声即将出现的地方。
郭表满头大汗的出现了,他顾不上行礼,直接冲到曹面前,急急的说道:“大人……”
“慢慢说。”曹一抬手,阻止了郭表,他抚了抚狂跳的心脏,用力吸了两口气,然后缓缓的吐出来:“你打听到了什么?”
郭表抬起袖子,擦了一下额角,眼里全是惊惶:“丞相大人去了骠骑将军府上,一直到一刻钟之前才回来。据说眼睛有些肿,有些红,好象哭过。”
“啊——”曹的脸一下子变了色,煞白煞白。他回过头看了一眼司马懿,司马懿同样也很震惊,不过显然他早有预料,比起曹来要平静了许多。
“仲达,怎么
司马懿眼珠转了转,朝曹躬身施了一礼,平静的说道:“公子,进退生死,全在一线之间,公子,太史公有云,当断不乱,反受其乱啊。”
曹连声应道:“可是怎么断?”
司马懿笑了笑,正要说话,一个侍卫匆匆走了进来,单腿跪倒:“大人,长乐卫尉陈炜求见。”
“陈炜?”曹和司马懿互相看了一眼,同时泛起一丝疑惑。陈炜是个标准的闲官,长乐卫尉本来是守护太后所住长乐宫的,可是大汉国没太后已经快三十年了,这个职位就是个虚衔,带着百十个郎官装门面的,曹和他从来没有过什么交情,他突然前来求见,求的什么故事?
“公子,见见也无妨。”司马懿提醒道:“只是别轻许他什么就是了。”
曹点了点头。过了一会,陈炜匆匆的走了进来,他神色很紧张,不停的向后看,好象生怕有人跟着他似的。见到曹,他先行了个礼,却不说话,直用眼睛看坐在一旁的司马懿。曹觉得有些好笑,他和司马懿对视了一眼,回过头笑道:“陈大人,有什么话就说吧,他是丞相府簿司马懿,你想必听说过吧。”
“司马懿大人名闻河内,下官焉能不知。”陈炜陪着笑,吞吞吐吐的说道:“只是下官所说之事……”
司马懿笑了笑,起身告辞,退到出去。曹有些不快的对陈炜说道:“陈大人,现在室内就你我二人,有什么话可以说了吧?”
陈炜还没有说话,先是扑通一声趴在地上,带着哭腔哀求道:“丞相大人饶命啊……”
曹更糊涂了,我什么时候说要你的命了,你搞得这么可怜兮兮的。
他有些厌恶的说道:“陈大人,你这是……”
“丞相大人,下官有罪,请丞相大人宽容大量,饶了下官。”陈炜一把鼻涕一把泪的看着曹,曹从他闪烁的眼神里看出了味道,心猛的跳动起来,他挤出一丝笑容,欠身上前扶起陈炜:“陈大人,何出此言,细细说来,就算你有罪,你现在能主动坦白,也是可以将功折罪的嘛。”
“谢丞相。”陈炜得到了曹的许诺,这才放下了一半心,他吞吞吐吐的将耿纪等人的打算告诉了曹。当然了,他本人是被逼的,没有办法,现在他决心弃暗投明,坚决的站在曹这一边。
曹的心跳得扑通扑通的,声声入耳,两个太阳**也胀得难受。现在这个形势下,居然有人还想这种事情,这实在是出乎他的意料。他现在主掌着许县的大权,如果真出了叛乱,他是第一个要倒霉的。***,怎么什么事都凑到一起来了,那边曹彰可能回来了,自己的麻烦还没解决,这么又出来一个叛乱?还让不让人活了?
陈炜看着咬牙切齿,面目狰狞的曹,紧张得牙齿直打战,他哆哆嗦嗦的说道:“丞相大人,你手下有两万大军,要扫灭这些不知天命的叛贼,是手到擒来啊,下官……下官愿为先驱。”
曹的眼睛瞟了一眼旁边,他看到司马懿站在幕后,朝他做了个现在许县很时髦的手势,表示这不是坏事,而是极大的好事。他愣了一下,随即又明白了些什么,他向陈炜笑道:“陈大人,我明白你的心意了,你能这么做,是对朝庭的忠心,对我曹家也有莫大之恩情,你放心,我不会亏待你的。这样吧,你先回去,打探清楚了他的行动计划,再报与我知,如何?事成之后,我记你功,补你个肥缺。”
陈炜大喜,肥缺不肥缺的就算了,他做这个安闲的长乐卫尉也蛮舒服的,能把命保住,他就达到了目的。他擦干净了眼泪,欢天喜地的谢了曹,起身走了。
司马懿微笑着走了出来:“恭喜公子,贺喜公子。”
“何喜之有?”曹有些烦躁的说道:“子文的事已经让我头疼了,再加上这么一件事,我还哪有什么可喜的事情。仲达,你刚才示意我这是好事,究竟是什么意思?”
司马懿笑道:“公子,这正是老天送来的好事啊。这两件事虽然都是坏事,可是,只要稍微调拨一下,坏事就会变成好事啊。”
“此话怎么讲?”曹眼前一亮,却依然装糊涂。司马懿一笑,知道该自己做恶人的时候了,他清了清嗓子,附在曹的耳边说道:“公子,现在这帮叛贼知道是公子主掌大营,他们不也前去搦缨,必然会转而攻击丞相府,公子既然知道了此事,当然要做些防备,万一那些叛贼得了手,伤了丞相大人、骠骑将军的家眷什么的,可不好啊。”
“那现在就将他们抓起来,岂不是更好?”曹继续揣着明白装糊涂。
司马懿暗自骂了一声曹无耻,他分明想借刀杀人,却又不说出来,要让自己开口。不过,你这样做又有谁会信呢,到时候曹操一死,你又怎么能逃脱骠骑将军的追杀?天下要乱了,曹家要乱了,乱了好啊,乱中才好取胜,可惜曹冲不在府中,如果他也府中,趁乱一刀杀了,只剩下曹这个废物,那才叫痛快。
“不可,现在只是陈炜一面之辞,耿纪身为九卿之一,又是关中世家,就这么杀了他,如何能服众?当然要抓住人赃俱获的好,也好让他们心服口服。”
曹摸着下巴想了想,点头笑道:“仲达说得有理。”
两人相视而笑。曹笑得痛快淋漓,司马懿却笑得温和阴柔。
耿纪等人在吵吵闹闹中决定了行动方案,在决定了行动时间之后,耿纪进宫去见天子。天子这些天瘦了一大圈,面色有些黄,脸颊有些神经质的不受控制,不停的抽搐着。两只手在案上不时的敲击两下,做什么都没有心情,不时的站起来走两圈,然后又心烦意乱的坐下来,想看两页书,却半天也没看进去一行字,想弹一会琴,琴声却乱成一团,想写两个字,却怎么看怎么不顺眼,总之是百爪挠心,坐立不宁。
一看到耿纪,天子连忙迎了上来:“爱卿,准备得如何?”
耿纪跪上磕了几个头,沉声说道:“陛下,臣等已经准备停当,今晚子时,奋起一击。”
“!好!”天子兴奋的搓着手,转了两圈,又紧张的问t9握吗?”
耿纪摇了摇头:“陛下,曹家势力太大,虽然北军已经去了太原,可是城外有两万大军和虎豹骑,城内的曹府也有近千护卫,我们的机会实在不大。不过,陛下也不必担心,臣等深受国恩,愿为陛下而死,舍生取义,置之死地而后生。视死如归之人,当以一敌十,臣等千人,击杀曹贼还是有可能的。”
“只是可能啊?”天子有些丧气,直起身来,带着无限的悲哀:“你们找不到其他人了吗?难道我大汉能够舍生取义的,就剩下了你们这千把人?”
“陛下……”耿纪抽泣道:“天佑大汉,陈大人意外的招募到愿为陛下效死的数百勇士,已经是意外之喜,曹府里还有我们的内应,到时候一鼓而破,击杀曹贼一家老小,再把握住城外的大营,事尚可为。不过,陛下,兵凶事,这毕竟是以弱击强,非万全之策。臣等享陛下俸禄,自当为陛下效死。陛下却是万金之躯,不可轻易冒险。陛下,臣等去后,请陛下保重。万一臣等有所不测,请陛下切勿冲动,届时将一切罪责推到臣等身上即可,万万不可让人抓住把柄。”
“朕怎么能……”天子的眼眶有些湿润了,他抬起袖子擦了擦眼泪,扶起耿纪来:“爱卿,你们为朕去赴死,朕却如何能在你们这忠义之士的身上泼污水?”
“陛下——”耿纪重新跪倒在地,抱着天子的腿连连摇头,吞声哀求道:“陛下,万万不可啊。陛下在,这天下就还是大汉的,将来总有机会。陛下若有不测,众皇子必然不保,只剩下尚未知事的太子,将来他如何能知道陛下与臣等的故事?陛下,请听臣一言,静待时机啊。”
天子扶着耿纪的肩,抬头看着外面黑漆漆的夜色,长叹了一声:“爱卿起来吧,当年董国丈等为国身死,朕已经当了一回懦夫,那时还可以说朕年轻怕事,现在朕已经快是不惑之年了,难道还要做一次懦夫?”
耿纪摇头道:“陛下,为死不易,为生更难,陛下不知程婴之言吗?陛下,高祖皇帝五十多岁才建立大汉江山,其间经历的苦难何其之多。光武皇帝中兴大汉,也受过无数的屈辱,可是他们最终都成了一代名君。陛下,你应该想想他们,不应该轻言生死。再说了,臣只是预防万一,也不是必死无疑,请陛下坚定信心,好让臣等抛下一切后顾之忧,与曹贼决一死战,以求死而后生。”
天子泪流满面,他弯下腰,把耿纪拉了起来坐好,然后自己敛了敛衣服,恭恭敬敬的给他行了一礼:“爱卿,请受朕一拜。”
“陛下——”耿纪大惊,连忙向旁边让了几步,跪倒还礼:“陛下如此,折杀为臣了,臣焉能承受,请陛下起来,请陛下起来。”
“爱卿,你不要避让,这不是朕拜你,是朕代大汉拜你。”天子摁住他,盯着耿纪的眼睛说道:“爱卿,有你们这样的忠臣,我大汉的火,就一定不会灭。你放心,朕再苦,也会忍受下去。”
耿纪无奈,只得受了天子三拜,然后振衣起身,决绝而去。
天子看着耿纪的背影,长跪不起。直到耿纪消失在殿外的黑夜之中,他才坐回了案前,刹那之间,他平静了下来,伸手掀开琴衣,伸出细长的手指,轻轻拨动了琴弦。
清越的琴声里,透出一股浓郁的杀气,在安静的夜色中传出很远。皇后曹节放下了手中的书,倾听了片刻,长叹一声,卸下了身上的冕服,散开了乌黑的长,点起一枝香,闭目静坐。
宫殿一角的狱中,一直枯坐的魏讽忽然睁开了眼睛,扑到门前,大声吼道:“我要见陛下——”
吉本的府中,偌大的院子里,几百家仆拿着各式各样的武器,无声看着正在盟誓的耿纪等人。
耿纪、韦晃、陈炜、刘伟等十几个人按顺序站着,手中举着酒杯。耿纪跨前一步,注视着几百家仆,压低了声音喝道:“诸位,你们以前有的是家奴,有的是普通百姓,有的还是犯过罪的人,不过,现在站在这里,你们跟我们一样,都是大汉的子民!”
他扫了一眼沉默的人群,举起手中的酒杯:“大汉不幸,先是奸宦横行,天下大乱,前有董卓,后有曹氏父子,泱泱大汉,江河日下。
上自百官,下至黎民,慑于曹家之威,贪小利而忘大义,目睹天子受辱而无所作为,斯诚我大汉之痛也。”
人群还是沉默无语,耿纪这些话,他们有的听不懂,听懂了也没什么兴趣,换句话说,他们没有象耿纪一样从大汉得到什么好处,自然也没什么兴趣为他卖命,眼下站在这里,一是家主威势所逼,二是想年搏一把,用命换个富贵,与耿纪口中的大义无关。韦晃见了,轻轻的咳嗽了一声,提醒耿纪不要说空话了。耿纪有些不快的顿了一下,接着说道:“陛下有旨,事成之后,与事爵升五级,赏钱百万,功劳显著,皆可为官。”
这句话实在,人群出了一阵嗡嗡的骚动声,情绪瞬间提高了不少,很多人脸上露出的激动的神情。耿纪绷紧的脸这时候才松了一些,他看了一眼韦晃,示意他接着说。韦晃上前两步,冷冷的目光扫了一下兴奋的交头接耳的人群,大家立刻静了下来。韦晃的声音很干净,干净得有些冷酷:“大家不要以为我们势单力孤,与我们一样的义士还有好几千,他们就在外面等着我们,届时将和我们一起攻打曹府。陛下有旨,斩杀曹操,赏万户侯!”
“轰”的一声,刚刚平静的人群立刻沸腾了。
韦晃向后退了一步,十几个人同时举起了酒杯,一饮而尽,跟着同时将酒杯摔在地上,出噼噼啪啪的声音。
“出!”随着耿纪一声令下,数百人悄悄的打开了吉府的大门,鱼贯而出,沿着安静而干净的街道急奔,直扑城中最大的府第——曹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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