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根基?”曹冲闻言一笑:“时过境迁,如果需要,大汉朝的根基为什么不能变一变。”
贾诩一惊,立刻回过神来,他掩饰性的笑了笑,琢磨了一会说道:“将军所说,意理深奥,诩一时还未能领会其中深意。不过既然将军觉得一万兵足矣,诩也就放心了。”
曹冲微微皱了皱眉,又笑道:“所以说先生这个凉州刺史不容易做呢,凉州民风剽悍,不比内地的那些大族,纵有想法也只能用些阴柔手段,他们这些人可是随时都可能起兵造反的。我把夏侯将军和阎将军留在凉州,希望先生能和他们通力合作,治理好凉州,给凉州的百姓一个安宁的生活。”
“敢不从命。”贾诩深深了一躬。
“不敢。”曹冲也还了一礼。
贾诩又说了几句,起身告辞,站起身来刚要走,又停住了脚步,回头看了一眼曹冲,迟疑了一下说道:“将军,诩有一言,想请将军留意。”
曹冲有些意外的看着他,心道你不会是良心现,想要投诚了吧,连忙以自以为炯炯有神的眼光看着贾诩,露出略许矜持的微笑。贾诩低着头,没有现,他笑了笑似乎随口说道:“将军前些天所用的武器,似乎就是长铩?”
“正是。”曹冲理所当然的说道。
贾诩淡淡的笑了笑:“将军可别忘了,我大汉朝虽然没有象二十石的大黄弩那样规定长铩只有禁军可以使用,但是依惯例,无天子恩旨,臣子一般是不能用的。”说完,他躬了一躬,转身走了。
曹冲愣了一下,脸上的笑容有些僵,他知道贾诩不是指责他擅用禁卫军才能用的长铩,而是提醒他注意别人的闲话。长铩既然非普通人能用。那他建立了三千人的长铩军更是犯了忌讳,他当然不怕谁来说闲话,可是毕竟有闲话给别人说不是什么好事。
“干!还有这破规矩?”曹冲自我解嘲的摸了摸头,看着姜维和孙绍笑了笑。
“将军,不妨在别人说闲话之前,先给皇后通个气吧,将军打了这么大一个胜仗,想来天子不会因为这件事怪罪将军的。何况贾先生也说了。这虽然是惯例,可是并无明文规定,只要天子不说,别人自然也说不了什么。”孙绍先建议道。
“也只得如此了。”曹冲无奈地摇了摇头:“你写一下吧,要写得诚恳一点。唉,算了,还是我亲自写吧。”
孙绍笑了:“正当将军亲劳才是。这样天子和皇后看了,也会欢喜的。”
关中大捷的消息,沿着快捷的驿道,换马不换人的一路急驰,只用了三天时间就传到了许县和邺城。\留守邺城的曹植接到捷报和曹冲的亲笔书信后,不敢怠慢,立刻送往玄武池。
玄武池中央的水榭中。朱红地栏杆旁静静的停着一只宽大的躺椅。轻纱做成的帷帐被湖心的凉风轻轻的拂动着,带着水气的清风不时地撩起帷帐的边角。好奇的瞅一眼那个不合格的垂钓者。
曹操睡得正香,他倚在藤条编成的枕头上。白苍苍的头偏在了一边,气息均匀而平稳。他的嘴微微地张着,出轻轻地鼾声。一丝口涎从嘴角溢出来,沿着花白的胡须,蜿蜒而下。旁边正在轻轻嗑着瓜子地两个十**岁的年轻侍妾相对一笑,左边地一个用纤长的手指卷起洁白地手绢,轻轻的帮他抹去胡须上地口涎。曹操似乎感到了侍妾年轻的肌肤,他咂吧着嘴,无意识的哼哼了两声,抬起手摆了摆,翻了个身,又打起了呼噜,红润的脸庞上浮现出香甜的笑容,安然得象是一个婴儿。那只镶金嵌玉的荆竹做成的鱼杆落寞的摆在一旁,上面的鱼饵早就不知去向。几张报纸被一块墨玉镇纸压着,被风吹得哗哗作响,最上面的一张上头版头条是几个优雅的隶书,正是关中书法家韦诞韦仲将的手笔:“西游记之五:天竺,佛之国度。作者:周不疑。”
两个侍妾笑了笑,轻轻的摇了摇头,右边一个展开双臂伸了个大大的懒腰,露出白藕一般的两条手臂,又用纤纤玉手掩着樱红的小嘴打了个哈欠,轻声娇笑着说道:“看王爷睡得这么香,我都有些困了。”
“好啦,你小心一点,王爷马上就要醒了,看到你这样子,要责罚你的。”左边的侍妾一边收起手绢,一边指点着右边那个轻声提醒道。
“嘻嘻,王爷才不会呢。”右边那个娇俏的笑道。这两人是曹操最年轻也是最受宠的两个姬妾,她们虽然是级别最低的美人,可是却经常伴在曹操左右,左边成稳清瘦些的是宋姬,右边那个妩媚丰腴一点的是媚姬,因为有些婴儿肥,被曹操戏称为媚猪儿,最是宠爱。
“妹妹,恃宠而娇可不是好事,小心哪一天犯了大错,你就……”宋姬还没说完,听得外面有轻轻的脚步声,连忙收住了话头,提着裙子轻轻的走到亭边,隔着轻纱帷帐向外一看,见满头大汗的曹植正和许说着什么,她撩开帷帐进了出去,对着曹植躬了躬。曹植连忙还礼,看了一眼亭内,轻声问道:“父亲醒了吗?”
“王爷睡得正香呢。”宋姬轻声答道。
“哦,那我就再等会儿吧。”曹植接过一个虎士递过来的毛巾擦了擦汗,又接过一个侍女送过来的冰镇酸梅汤一饮而尽,撩起衣衫吹得清凉的湖风,这才轻声了叫了一声:“痛快!”
许看了一眼满面喜色的曹植,笑了一笑,却什么也没有问。/\曹植却看着他笑道:“将军,令郎这次可立了大功了,他跟着领军将军远征罕,亲手斩杀了河平汉王宋建,又得升官了,说不定这次能和你一样做个正牌将军。”
许眼中闪过一丝喜色,脸上却平静得古井无波,他淡淡的笑了笑:“犬子不过是匹夫之勇。不值得公子如此称道。”
“子建,你进来吧,仲康就是这样子,恨不得他们家的那个犬子天天守在家里才好呢。”曹操打了个哈欠,在媚姬的掺扶下坐了起来,睁着迷糊的双眼,对曹植招招手,还没说话。又张开嘴打了个大大的哈欠,这才说道:“真是舒坦,这一觉睡得真香,连个梦都没有。”
曹植一听曹操说话,连忙对许拱了拱手,大步走了进去,一边走一边笑道:“父亲功成名就。返朴归真,自然是连梦也没有了。”
“狗屁,什么反朴归真,倒是快要去见天帝了才是真的。”曹操哂笑着挥挥手,由宋姬用毛巾擦了擦脸,又特别搓了搓胡须,这才接着笑着:“子云。久不梦周公矣。必然是要去见他本人。我大概也是如此吧。”
曹植笑道:“父亲身体比孩儿还好,岂会是见周公。我看父亲再活个一二十年,看到元仲替你生了重孙都没有问题的。”
“哈哈哈……”曹操畅快的大笑着站起身来。晃了晃胳膊,活动了一下身体。这才看了一眼曹植说道:“这大热地天儿,你不在邺城相府里呆着。跑到这儿来扰我清梦干什么?莫非是邺城出了什么你解决不了的事?”
曹植连忙从怀里掏出两封信递给曹操,喜笑颜开的说道:“父亲,孩子岂敢无事来打扰父亲,只是有件大喜事,孩子不敢耽搁,故而立刻赶来向父亲报喜。”
“大喜事?仓舒又生了儿子了?”曹操顾不上看手中的信,一脸的兴奋拉住曹植的手臂急急的问道:“是文倩生的,还是小玉儿生地?”
曹植扑哧一笑:“父亲,仓舒的妻妾在许县是快要临盆了,是不是儿子却还未知。”
“那能有什么喜事?”曹操大失所望,脸上的笑容顿时没有了,将手里的信扔在一旁,连看的兴趣似乎也没有。曹植笑着摇了摇头,觉得曹操这些天来越来越孩子气了,这笑容来得快,去得更快,他从躺椅上捡起信抽出信囊,展开送到曹操面前,开心的笑道:“父亲,仓舒平定西凉了,西凉大捷,算不算个喜事?”
“西凉大捷?”曹操疑惑的看了曹植一眼,有些不敢相信地说道:“不会吧,这么快?他去了还没到一年呢,不是说马占了冀城吗,怎么又突然大捷了?”他一把抢过曹植手中的信,匆匆的扫了一眼,嘴一咧,想要笑,却又忍住了,接着又仔细的看了第二遍,这才抬起头来瞪着曹植,眉毛抖动着,抑制不住的兴奋:“西凉……大捷了?这是真的吗?”
“当然是真的。\//\”曹植忍俊不禁地笑了起来。
曹操又看了一眼手中地信,忽然放声大笑:“哈哈哈……我的仓舒儿果然是战无不胜,一战定定凉,哈哈哈……连我自己都不敢想呢。韩遂降了,马死了,哈哈哈……痛快,痛快,媚猪儿,快去把最好地酒拿来,王爷我今天要喝个痛快。”
媚姬一听,连忙应声走了出去,曹操想了想又对宋姬说道:“去,把公达和子鱼他们几个叫来,陪我喝酒,共评西凉战事。”
姬浅笑着,轻快的走了出去。
曹操兴奋地弹着手里的捷报,连连点头:“好,好,这一战打得漂亮,四万多人纵横千里,逼降韩遂,击杀马,果然是战绩辉煌。子建,你觉得如何?”
曹植呵呵地笑道:“仓舒这次将计就计,示弱诱敌,针对不同的敌人恩威并施,策略精当,先合围,再一战击杀马,西凉羌汉震惊,几十年地动乱一举荡平,再有他的新政为后续,我想,这西凉也该安定了。”他有些不好意思的捏了捏鼻子:“不瞒父亲说,仓舒的战术,我现在还觉得不可思议呢,他不足万人守城,居然还敢出城与马三万骑兵决战,这胆子大得我不敢想象。”
曹操笑了几声,若有深意的看了一眼曹植,撇了撇嘴说道:“你别扯东拉西的了,是不是仓舒又惹出什么乱子,要你来当说客。求我帮他解决?”
曹植被曹操看破了心思,有些尴尬的笑了笑,拱手说道:“父亲,仓舒大破马的主力,是三千重甲长铩军?这长铩……”
“长铩……”曹操吃了一惊,惊呼了一声:“乖乖,三千重甲长铩军?他真够有钱的啊。”
曹植见曹操有些顾左右而言他,只顾赞叹曹冲有钱。却没有说意见,一时倒不好说些什么,只是脸色有些无奈。曹操也没看他,想了想说道:“不错,要对付骑兵,用斩马剑或者长铩配弓弩确实是最佳选择,再加上重甲。嘿嘿,怪不得骄狂的马儿会输得这么难看的,该!”
“话虽如此,可是……”曹植欲言又止。
曹操摆了摆手,诡异的笑了:“他惹出来地事,由他自己解决,丞相府不说任何意见。记住。不准说任何意见。”
植见曹操笑得那么得意,又不表意见。甚至不准他以丞相府的名义表态,也不知曹操打的什么主意。只好点头应是。他看着外面匆匆而来的荀攸和华歆等人,低头看了一眼自己不整的衣衫。连忙说道:“父亲,孩子衣衫都乱了。还是先去整理一下再来陪父亲饮酒。”
“去吧去吧。”曹操挥挥手,开心的说道,见曹植出了亭子,这才轻声笑道:“不就是个长铩吗,用便用了,又能何妨。我就不帮他,倒要看看这个小子这次自己怎么解决。”
荀攸等人大步跨进亭中来,被亭中清凉的湖风吹得浑身一爽,心旷神怡,连忙笑着上前给曹操施礼:“丞相大人享得好清福,在这里钓鱼消夏,煞是赛过神仙呢。”
“哈哈哈……”曹操痛快的大笑着,一边入席一边抬呼道:“来来来,莫要客气,这次请你们来,是有件小小地快事,要与诸位共享。”
“不知是……”华歆其实已经向宋姬打听过西凉大捷的事,但听曹操这么说,自然要凑趣的问一声。
“也没什么啦,只是小儿仓舒前些日子在上城击杀了马,斩两万,逼降了韩遂,西凉已经……平定啦。”曹操故意做出一副轻描淡写的样子,随意的说道。
“西凉平定了。”荀攸却是一点不知情,他虽然知道有可能是西凉的战事有了进展,却没想到是一战定乾坤,居然是彻底平定了。马死了,韩遂降了,纵横西凉三十年的两大割据全部消亡,那西凉岂不是从此无大战了?
“是啊,妙才领两万大军挺进金城,顺手击杀了那个胆敢自称平汉王地宋建匹夫,朝庭三十年的心结,这次算是彻底解了。韩文约投降后,已经辞世,可惜啊……”曹操开心中有些失落:“又是一个老朋友走了。自从当年在何大将军府中见过一面,我和文约已经有三十年没见了,今天听到他过世的消息,还真有些伤感。”
“恭喜丞相,贺喜丞相。车骑将军又建此大功,是丞相教子有方,也是我等的福气啊。”华歆离席,高声叫道:“诸位,我等有幸逢此盛世,听到如此令人振奋的消息,正当举杯为丞相大人贺啊。”
“正是如此。”众人欢笑声四起,纷纷离席,高举手中的酒杯,大声叫道:“恭喜丞相,贺喜丞相,为丞相大人寿。”
“哈哈哈……”曹操老怀大慰,兴致勃勃的举起杯来,示意了一周,一饮而尽,美酒从他地嘴角溢出来,沿着他地胡须洒到他的胸前,沾湿了他地衣衫,他也没有察觉,只是兴奋的冲着众人亮出杯子,大声笑道:“诸位,今日痛饮,不醉不归。”
许县,皇后曹节正缓缓地将一封信收起,细心的抚平,轻轻地放在案上,转过脸去看着嘴里出咿咿呀呀的声音,挥舞着藕段似地两截小手臂,歪歪扭扭的向她挪过来的小儿,露出甜美的微笑,拍着手轻声叫道:“来,来,来,到阿母这儿来。”
小儿笑着,亮晶晶的口水沿着红嘟嘟的小嘴嘴角流了下来,拉成一条丝。随着他笨拙的脚步晃动着,他胖胖的小脸上满是欣喜的笑容,张开两只小手,努力平衡着自己地身子,用力而谨慎的挪动着他的小腿,歪歪扭扭的向曹节走来。这一两步的距离,在他看来也是那么的遥不可及,但是有那张充满的爱意的脸在那里诱惑着他。诱惑着他迈出一步又一步。
他摇摇晃晃地走了两步,身子一歪,控制不住的向旁边倒去,象个小肉球似的摔倒在地上,咧了咧小嘴,“哇”的一声哭了出来,响亮的哭声在大殿里回响。
乳母紧张的赶上前去。伸出手要去掺起他来,却被曹节用眼神制止住了,她们讪讪的向后退了一步,看着曹节蹲在小儿地身前一步地方,轻轻的拍着手掌叫道:“兴儿不哭,兴儿乖,兴儿是个男子汉。要自己站起来。来,兴儿。站起来,到阿母这儿来。”
这个小儿。就是曹节刚生的皇子,小名刘兴。取意振兴大汉之意。因为许县皇宫简陋,很多规矩讲不起来。就由着曹节亲自喂养,两个乳母不过是帮着照料而已。曹节对刘兴自然是疼爱有加,但她并不是溺爱,相反有些时候让人觉得有些残忍,比如象刘兴摔倒的时候,她就不许别人去扶,而是努力的让他自己站起来。刘兴还没满一周,虽然能走几步,可是摔倒之后要爬起来,还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刘兴似乎已经习惯了,哭了两声见没有效果,就眼泪汪汪的停住了哭声,可怜兮兮地看着曹节,两只手撑着地,小心翼翼地想要爬起来,他的手臂晃动着,撅着小**,两只小腿笨拙地收缩起来,努力的蹬着地,要想站起身来。试了好几次,又摔了两次,他总算摇摇晃晃地站起来了,满是泪痕的脸上露出笑容,蹒跚地向曹节挪过来,终于,他迈过了这两步的距离,咧着嘴笑着,一头扑进了曹节地怀里,得意的嘎嘎大笑起来,口水四溢。
“好兴儿,真是我的好兴儿。”曹节开心的一把抱起刘兴,在他的小脸上狠狠的啄了两下,逗得刘兴欣喜异常,伸出胖乎乎的小手去扯曹节的秀。
“皇后——”天子刘协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在曹节的身后,有些感慨的看着亲热的母子俩。
“陛下——”曹节连忙放下刘兴,拜倒在地:“臣妾不知陛下驾临,迎驾来迟,请陛下恕罪。”
天子连忙弯下腰扶起曹节:“皇后请起,皇后请起,朕也是看你们母子一时出神,不忍打扰你们,何罪之有,快快起来,朕有一大喜事要告诉皇后。”
曹节这才坐起身来,恭敬的将天子扶到席上,天子脸色很不错,细细的眉毛似乎都在飞,他冲着皇子刘兴拍拍手,和声说道:“来,小兴儿,到阿翁这边来。”
刘兴嘻嘻的笑着,扶着案几走到天子的身边,一头扑进天子的怀里,嘴边的口水将天子的袍服弄得一片湿,天子大笑着,将刘兴高高的举起来,逗得刘兴咧着没牙的小嘴大笑起来,父子俩一个爽朗一个清脆的声音在大殿里交相辉映。曹节微笑着看着父子俩嬉戏,过了一阵,天子不舍的放下刘兴,曹节让乳母把刘兴抱走,刘兴还没玩得尽兴,不依不挠的大哭起来,曹节却不为所动,看都不看刘兴一眼,直到刘兴的哭声消失在远处。
“皇后……”天子有些不忍的咂了咂嘴,“兴儿还不到一周,似乎…“陛下!”曹节打断了天子的话,躬身说道:“陛下不是有话要对臣妾说吗?”
“噢,是啊。”天子见曹节不为所动,知道说不服她,也只好不说了,他换了一副笑容说:“你的兄弟,朕的国舅,车骑将军给朕送来了一个大喜报,他已经平定西凉啦,我大汉除了辽东还没有收复,已经重归一统了,你说,这是不是大喜事?”
“的确是个喜事。”曹节微笑着说道。
“是啊,朕接到这个捷报,都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不光是朕,所有的大臣都不敢相信,春天的时候刚接到的消息,说马杀了刺史韦元将,占了汉阳郡,得到了冀城储备的丰厚物资,一年半载之内无法攻克,没想到,嘿嘿,没想到这才两三个月的时间,车骑将军居然一举荡平西凉了,就连那个嚣张了三十年的宋建匹夫都被斩杀了。你说说看,车骑将军是不是上天赐给朕的大礼?”
天子兴奋难抑的站起身来,在大殿里来回转了几圈,自言自语的说道:“朕真是太高兴了,他立了如此大功,朕该怎么奖赏他才好呢,他年纪轻轻的就是车骑将军,要是再赏,就只有升他为骠骑将军了,这可是我大汉朝有史以来最年轻的骠骑将军啊,堪与当年的战神霍去病比肩,嘿嘿……”
“陛下,”曹节收了笑容说道:“奖赏之事容后再议,你的战神正胆战心惊的等候陛下的责罚呢。”
“何出此言?”天子有些诧异的回过头来看着曹节,一眼扫到了案上的书信,他愣了一下,有些不解的问道:“莫非仓舒在信中跟你说了些什么?”
“正是。”曹节拜伏在地:“仓舒无知,这次在上城下大破马,用的正是只有禁军才能用的长铩,而且是足足三千之众,他也是后来听贾大人说起来此事,才知道犯了大错,如今正诚惶诚恐的在上城等候陛下的天威呢。”
天子只知道曹冲在上城下大破马,斩两万,却不知道他是如何胜的,眼下听曹节这么一说,才知道曹冲用的居然是只有禁卫军才用的杀器长铩,心头不免有些不快,他看着跪在面前的曹节,一时无语,脸上的笑容也渐渐的淡了。
诚惶诚恐的等待天威,谁信啊。曹冲就算年轻不知道这个规矩,难道他手下也没人知道吗?长铩比长戟还难用,三千长铩军又岂是一朝一夕可以练成的,他需要等到贾诩提醒才知道犯了错?
三千长铩军,比禁军的规模还要大了。天子有脸有些白,不由自主的握紧了拳头,因为用力过度,指关节都有些白。
大殿里一时静得可怕。
天子再一次瞟了一眼案上的书信,曹冲那飘逸的楷书清清楚楚,透着一股俊逸。天子眯起了眼睛,想了半晌,忽然笑了笑,他俯下身子,扶起曹节来,轻声笑道:“皇后,何须如此。不就是长铩吗,用便用了,又有什么大不了的。且莫说这是他自己练成的,就算是朕的亲军,他要用来破马,朕也是双手奉上的。”
曹节心中一寒,连忙顿说道:“陛下,仓舒无知,犯下此等大错,纵使陛下偏爱于他,也不能纵容,请陛下严旨责罚,也是爱护他的意思,少年轻贵,正当戒骄戒躁,方是克始克终之道。陛下,国有国法,家有家规,臣妾请陛下慎重。”
“呵呵呵……这事还真的不好说。”天子笑道:“虽说我大汉这百十年来,只有禁军虎贲才用长铩,可是也没有哪一位先帝立下这个规矩,莫说车骑将军不知,就算是朕也对此一知半解。就算要责罚他,也要找出个合理的说法,这样吧,皇后先起来,我和众臣商议一下,再和丞相大人沟通一下,再作决定如何?”
节再次顿:“臣妾遵旨。”
天子在谦卑的曹节面前感到了无限的快意,心头虽然有些不快,却还是笑容满面。他直起身来,从案上取过曹冲写给皇后的亲笔信来扫了一眼,扑哧一声笑道:“这个仓舒,官是越做越大,胆子却越来越小了,这个事为什么不直接给朕说,还要从你这儿绕个圈子。这么漂亮的书法用来写检讨书,也算得上是一件妙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