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多时,巡哨来报,扬州太守季广琛和长史韩进平以及,都县令裴晋在营外求见,李庆安喜出望外,亲自出大营迎接,既是为了褒奖扬州官员保住了扬州的商业繁荣,另一方面,韩进平是他的故交,多年未见,从私交来说,他也要给韩进平一个面子。
李庆安迎出了大营,老远便见三名官员走来,左边一人,正是当年他在戍堡的手下韩进平,尽管时间已经过去了八年,但韩进平的外貌却没有什么变化,依然又黑又瘦,唯一的变化就是他黝黑的头发中添了几丝银白,显示出他忙于政务的cao劳。
三人见李庆安竟是亲自出迎,大大出于他们的意料,连忙上前施礼道:“卑职参见赵王殿下!”
李庆安呵呵一笑,给众人回礼,“三位使君辛苦了。”
他又对季广琛道:“季太守这么快就能接下扬州,出乎我的意料,做得很不错,仅募兵一项,今年吏部考至少上中可保住了,再努力一下,上上考不成问题。”
“多谢殿下鼓励!”
李庆安又走到县令裴晋面前,裴晋也是裴家子弟,三十岁出头,任江都县令已经三年,说起来他还是裴婉儿的族兄,和李庆安多少有点关系,这次李磷仓惶撤军,他最大的功绩是保住了江都粮仓,本来李磷是准备将漕河西岸仓库中的百万石粮食运到长江对岸,但裴晋却及时疏散劳工和漕船,使李磷无可用的劳力,也无可运粮的漕船,再加上安西军骑兵前锋已至高娜县,李磷迫不得已,只得放弃了运粮,在这一点上”裴晋居功甚伟。
他见李庆安走到自己面前,连忙躬身施礼,“参见殿下!”
李庆安微微一笑,反而向他行一礼道:“裴县令保住粮仓”也就保住了千万饥民的性命,吏部已记录裴县功绩在案,请受李庆安一礼。”
裴晋吓得慌忙摆手,“不敢!不敢!卑职安敢受殿下之礼。”
李庆安一一见礼,最后才轮到了韩进平,两人八年未见了,当年他们在戍堡当兵”又一起打小勃律战役,算得上是患难之交,韩进平有些激动,还不等李庆安开口,他便一躬到地,“卑职韩进平,参加赵王殿下!”
他心中感慨万分,谁能想到,当年在野外捡到,险些被当奴隶卖掉的年轻人居然成了大唐第一权臣,大唐事实上的储君,真是人世无常”如梦如幻。
“韩使君不必多礼,这次保住扬州,韩使君一样立下不世之功,朝廷不会忘记,望韩使君再接再厉,做好漕运事宜”那时也将是使君高升之日。”
有点出乎意料,李庆安并没有什么特别热情的拥抱,也没有牵他的手述别来之情,而是和对裴晋一样,对他能及时闭市三天”让商人们藏匿财物,躲过了luan军抢砸表示感谢,态度也很平淡”甚至还不如对裴晋那般客气,就像对一个普通官员一般”这让韩进平心中微微有点失落,李庆安已经身居高位,难道已经不屑和自己这个地方小官叙旧情了吗?
李庆安和三人家暄完毕,笑道:“请吧!请进军营,我们好好谈一谈扬州的政务。”
“殿下军务繁忙,我们就打扰了!”
三人谈笑风生地跟李庆安走进了军营。
韩进平的家在江都城西北,是一处占地三亩的中宅,他父亲已去世,和老母、妻子、小妾还有三对儿女住在一起,家里还有一个老仆和两个丫鬟。
韩进平为官清廉,没有什么余钱买宅,只有老家有几间破烂屋子,还有十几亩薄田,也舍不得卖,交给他的弟弟耕种,他现在住的宅子是官宅,按道理他是长史,主管一州政务,他所住的宅子也应是上好官宅,占地至少要在十亩以上,但由于韩进平不懂官场人情世故,得罪了前任扬州太守,太守便告诉他,官宅一时没有大的,让他暂住几个月,等有了大宅再换,韩进平也不以为意,将家人搬来,住进了现在宅子,这一住就再也没有动过了。
韩进平不懂官场人情世故,还表现在他的升迁上,他从安西回来后,不仅被赦免了流放之罪,还被李隆基御封为丹徒县令,丹徒县是润刚刚治所在,属于上县,官职已经到了从六品上阶,而他现在的扬州长史是从五品上阶,整整八年时间,他才升了一级四阶。
这并不是他为官不正、缺少官德所致,恰恰相反,他民望极高,每年chun耕他积极筹备耕牛种子,还亲自下田耕种,民有冤屈,他秉公执法,绝不偏袒权贵,被丹徒民众誉为韩青天,正是这样一个清誉卓著的好官,却在官场吃不香,踢打不开,原因有很多。
首先是他出身低微,父亲是佃农,没有任何身世背暴,在极看重门阀背景的唐朝,他首先就是先天不足,一般升迁都轮不到他。
另一方面他被当时润州太守、李林甫的女婿张博济所压制,每年给他考评都是中中,李林甫把持吏部,吏部官员也不敢得罪张博济,明知对韩进平不公,也只能按照张博济的考评为准,这就使得他遭受了多年的不公。
李林甫倒台后,杨国忠上位,杨国忠虽然不像李林甫那样只看门阀,对很多出身低微的中小官员他也提拔,但杨国忠由于对李庆安不满,所以对安西系的官员大加贬黜,韩进平也被算进了安西系,使他再一次和升迁失之交臂,一直到安西军渐渐强势,杨国忠失势,韩进平才终于得到升迁,先升润州司马,不久便被调为扬州长史,但还是被太守穿了小鞋,这次却是因为韩进平上任之初,去拜访太守家时,只拎了一坛丹徒陈醋作为礼物,惹恼了顶头上司。
从军营回来后没多久,天se便渐渐到黄昏了,韩进平也回了家,他有一儿两女”儿子韩越今年十七岁,在州学读书,准备后年进京参加科举,两个女儿都还小”一化岁,一个六岁,分别是妻妾所生,都是他从安西回来后所得。
一家老小就靠韩进平的一点点傣禄过日子,好在当年韩进平得赏三百两银子,还清了欠债,而且地方有官廨田的租金补贴”比朝廷傣禄略高,也能按时发放,因此韩进平家里虽然清贫,但日子也勉强能过得去。
韩进回到家,他的妻子郑氏便笑着迎了上来”“老爷回来了!”
郑氏是韩进平读书时的师尊之女,书香门第,温柔美貌,十分贤惠,当年她被县令欺辱,韩进平一怒之下杀了县令,被发配安西从军”郑氏便一个人将家撑了起来,照顾一家老小,韩父去世,她卖田葬了公公,耕田织布,养活哭瞎了一只眼的婆婆和年幼的儿子直到韩进平立功被特赦,她又觉韩进平子嗣单薄,便将跟随自己多年、已视之为妹的陪嫁丫鬟嫁给韩进平做妾,可谓贤妻良母。
她一边给丈夫脱去外裳,又见他有些闷闷不乐便笑问道:“出什么事了?”
“李庆安今天来了,我下午在城外军营见到了他。”,“就是那个赵王吗?”
“嗯!”韩进平脱了外衣,郁闷地点点头。
“老爷不是说他和你是故交吗?既然是故交见了面应该高兴才对,怎么还这样闷闷不乐?”,“衣不如新人不如旧,说是这样说,可今天见他,竟冷冷淡淡,没有一点故友重见的感觉,或许是他权倾朝野,已经觉得我配不上他了。
郑氏想了想问道:“老爷是一个人去见他吗?”,“没有,我和季太守、裴县令一起去见他。”,郑氏笑道:“那就对了,不是他不想认你,而是季太守、裴县令他们都在,若对你亲热,那就会冷落他们,老爷想想,是不是这个道理?”
其实韩进平自己也感觉是这个原因,只是他身在局中,一时看不清、看不透,经妻子这一提醒,他这才恍然大悟,心中的一颗疙瘩也解开了。
“贤妻说得对,是我小心眼了。”
这时,大门传来了一阵敲门声,韩进平家没有门房,都是他妻子去开门,“谁啊!”,郑氏迎了上去。
“请问这里是韩长史的家吗?”,“是的!”
郑氏一边答应,一边打开了门,只见她愣了一下,半晌,忽然回头喊道:“老爷,你快过来!”
韩进平正要去书房,见妻子叫他,他不由眉头一皱,走了过来,“是谁啊!”
“老爷,估计是找你的。”
韩进平走到门口,顿时愣住了,只见外面黑压压站着数百名全身盔甲的士兵,簇拥着一辆马车,他有些结结巴巴道:“我就是韩进平,你们要做什么?”
“韩兄不用害怕,是小弟来看你了。”,只见马车门开了,李庆安笑着从车里走了出来,慢慢走上前,对目瞪口呆的韩进平道:“怎么,韩兄不认识我了?”,“啊!”,韩进平这才反应过来,连忙施礼道:“殿下怎么亲自来了,不敢当啊!”,郑氏也明白过来了,连忙施礼道:“原来是赵王殿下,民妇刚才无礼,得罪了。”
韩进平慌忙给李庆安介绍道:“这位就是拙荆郑氏,以前曾给殿下说过的。”
李庆安笑着抱拳道:“原来是大嫂,在安西时,听韩兄不止一次提起过,今天一见,果然是贤惠之妻。”,“殿下过奖了,我还要感谢殿下在安西照顾进平,他能被特赦,也是殿下的帮助,我们一家都对殿下感激不尽。”
说到这,郑氏又对韩进平道:“老爷,快让殿下进屋吧!站在外面怎么行。”,一句话提醒了韩进平,他慌不迭道:“殿下快请进!是我失礼了。”
李庆安点点头,他见韩进平房宅不大,便对手下亲卫道:“都在外面等着,可以分批去吃饭,但不准惹事生非!”,吩咐完,他在两名贴身侍卫的保护下走进了韩府,这时,郑氏在后面悄悄和丈夫商量道:“家里饭菜不多我去买点现成的酒菜来。”
“好点,你快一点去,买些上好的酒菜。”
两口子在后门商量待客,李庆安都听见了他好奇地打量了一下韩府,只是屋檐破旧,窗纸也发黄了,地上铺的砖块也高低不平,他知道这是官宅,一般而言,新官进宅都要重新修葺一遍但韩进平的这座府宅很明显是多年没有修葺过了,估计主人也没有钱自己修,就这么凑合着住,可以说这是李庆安所见过的最寒酸一座官宅,居然还是天下第一富州扬州长史的家,李庆安不由心中感慨,早听说韩进平为官清廉,没想到家里竟清贫到这个程度,多来一个客人,就要出去买酒买菜了。
他也不说什么,笑呵呵地跟着韩进平走进了他的书房。
“殿下请稍坐我去再搬只木榻来。”,李庆安突然到来使韩进平手忙脚luan,家中的窘况毕露,茶也没有了,又不能招待白开水,而且好一点的茶杯只有一只,使韩进平狼狈不堪赶紧让小妾去隔壁家借点茶叶,再借一副茶具。
李庆安都一一看在眼中,不由暗暗摇头,好歹也是五品官了,而且江南一带的官廨补贴都集高算起来,他一个月也有十五六贯钱,应该不至于清贫到这个程度吧!
当李庆安打量这间书房时他才忽然明白了韩进平清贫的缘故了,书房里的陈设也十分简陋一桌一榻,然后便是满墙的书,用木架钉在四面墙上,各种书籍堆满了四面墙壁,隔壁还有一间屋,李庆安探头看了看,也全部是书籍,加起来足足有数千本之多,唐朝书籍较贵,收集这些书,估计就耗去了韩进平不少钱,难怪呢!
李庆安又看了看他的书桌,只见桌上在写一本奏折:《扬州漕运疏通数法》
这让李庆安很感兴趣了,疏通漕运,是他这次下讧南的重中之重,韩进平若有好办法,倒是可以让崔宁好好和他商量。
“当心点!”,门外传来了韩进平的声音,门开了,只见韩进平和一个十六七岁的少年郎抬着一只沉重的木榻进来了,李庆安的两名贴身侍卫连忙上去帮忙。
李庆安见那少年长得和韩进平颇为相像,便微微笑道:“韩兄,这就是你的儿子吧!”
“正是犬子。”
韩进平放下木榻,推了一把儿子道:“还不快去见礼!”
小伙子有些不好意思,竟给李庆安跪下磕了一个头,“侄儿韩越叩见李叔叔!”,韩进平的老脸皮霎时胀得通红,他平时给儿子吹牛,说李庆安是他当年在安西的结义兄弟,刚才忘记给儿子叮嘱了,儿子竟然称李庆安为叔,让他羞得无地自容。
李庆安连忙把少年扶起,笑呵呵道:“当年我第一次见你时,是你爹爹藏在身边的一幅画,那时你只有八岁,现在应该十七岁了吧!”
“侄儿上个月己经十七岁了。”
“嗯!现在在读书吗?”
“在州学读书,明年正式结束学业,侄儿想外出游学一年,后年进京赶考。
“不错,很有志气”
李庆安摸了摸身上,竟无一样拿得出手的东西,他沉yin一下,从腰间取下一块银牌,递给他笑道:“这是我给你的见面礼,凭这块银牌,各地官府都会礼待于你,收下吧!”
旁边韩进平知道那块银牌的价值,吓得他连忙上前摆手道:“殿下,使不得,这么贵重的东西不能给他,他不知轻重,会惹出事端来。”
韩越也死活不肯要,李庆安无奈,只得收回银牌对韩进平笑道:“这样吧!孩子出门游学,可能hua费较大,他的路上旅费都由我来承担,这个你要答应了,再不答应,我转身就走。”
韩进平见李庆安心诚,他心中感动,只得点点头道:“好吧!既然殿下有心,我答应了。”
“这还差不多,来,我们坐下吧!”
他又拍拍韩越的肩膀笑道:“你也坐下,听我们长辈聊聊安西之事。”
三人坐了下来,这时,韩进平的妻子郑氏也买了酒菜回来了,摆了一桌子,又放上两瓶刚刚温好的酒。
李庆安端起酒壶给他们父子各倒一杯酒韩进平连忙用手盖住儿子的酒杯,笑道:“他还小,不能喝酒。”
“韩兄,这就是你不对了他已经十七岁,当年在安西军,十六七岁的士兵还少吗?称不能总把他当孩子,应该让他接触一下cheng人的东西,酒本身不是什么坏东西,少喝点无妨。”
李庆安坚持,韩进平也没有办法只得再三叮嘱儿子道:“最多只能喝三杯。”
李庆安给自己也满了杯酒,他端起酒杯笑道:“来!为我们多年的老战友团圆,我们干了这杯酒。”
李庆安十分随意,使韩进平不知不觉又回到了当年在安西时的情形,他也渐渐放开了举杯笑道:“一别八年,再聚首时将军已成熟,我也老了,来!喝了这杯。”
他们两人一一饮而尽,韩越是第一次喝酒,他咂了两口,也憋着气将酒喝了李庆安又要倒酒,韩进平却抢过酒瓶给他满了,又给自己和儿子倒了一杯,他见儿子满脸通红,便用筷子敲了他头一下笑骂道:“谁叫你一口喝了,慢慢喝再多吃点菜。”
李庆安喝了几杯酒,便对韩进平道:“老韩,有些话本来我不想说,但我既然和你坐在这里喝酒,就不得不说了你看看你这家,都穷成什么样了,你清廉我举双手赞成,但你好歹是五品官我临行时特地在少府寺查过,杭、苏、常、润、扬,这五州的太守月傣是十贯,加上官廨钱八贯和纸笔补贴两贯,一个月的傣料就是二十贯,禄米就不提了,长史略减,你的月傣应该是十六贯,你至少应该还是上百亩的永业田,老兄,不少了,可你还走过得这么穷,你让我的脸往哪里搁,想帮你一把,可又怕伤你自尊,不帮你嘛!又觉得对不起你,你说说,我该怎么办?”
韩进平苦笑一声道:“将军说得没错,其实家里的钱按理也够用了,可我有个烂mao病,喜欢收集书,这些年搜集了上万册书,我至少一半的傣料都用来买书了,娘子也不埋怨我……”
刚说到这,他儿子韩越cha口道:“爹爹,娘怎么不埋怨你,只是不当你的面埋怨罢了,有时候娘都恨不得把你这些书一把火烧了。”
韩进平愣住了,半晌,他摸摸鼻子道:“是吗?你娘从来不说,我以为他不埋怨呢!”
李庆安哈哈大笑起来,指着韩进平摇头道:“老韩啊!老韩,今天若不是我来,你这一辈子都被瞒在鼓里了,好了,我就满足你这个烂mao病,明年三月,你进京述职,我把老皇帝李隆基的藏书都搬出来,随便你挑选,看中一千本,我送你一千本,看中一万册,我送你一万,如何?”
“那怎么可能,那是可皇室的书。”
“狗屁皇室书,堆在大明宫里都快霉烂了,我是不要他的书,宁可自己重印重刻,你究竟要不要?不要我就一把火全烧了。
“要!要!可千万别烧。”
韩进平大喜,李隆基的书一定是孤本、绝本,一定都是他梦寐以求的那些书,他怎么能不要,他只恨不得现在就进京去拿书。
“但我有一个条件。”
李庆安又道:从今以后,你不准再买书,好好地用傣禄养家,我已经决定了,从明年元日开始,所有职官的傣禄向上加五成,也就是说,你的月傣将提高到二十四贯,年底还有禄米,够你养家糊口了,去买点好茶,去多买几个茶杯,给自己娘子买几件首饰,别再那么窘迫了。”
“我知道了,我能从安西活着回来,已是不易,会好好善待家人。”
李庆安心中畅快,他一口气又连喝了四杯,端起酒杯,他不由想起了当年戍堡的兄弟,最早救他的孙马头升为校尉,在怛罗斯之战中阵亡,贺严明在石堡城之战中战死,他当年为火长时的九名手下,现在只剩下三人健在,其余弟兄全部阵亡。
他心中有些伤感,将杯中酒一饮而尽,叹息道:“如果戍堡弟兄们不是跟着我,我想他们中的大部分人都不会死,我心中无比愧疚。”
韩进平给他倒了一杯酒,劝道:“我倒以为大部分兄弟都和你无关,当年高副帅来戍堡时把你带走了,而只有我和贺严明跟着你,其余弟兄基本上都和你无关了,他们后来陆续阵亡,也是因为安西战争不断,作为军人,能死在战场之上,我觉得这是他们的幸运。”
李庆安端起酒杯,又一饮而尽,摇摇头道:“话虽这么说,但想起来心中总是有点难过。”
李庆安很久没有喝酒了,今天一连喝了十几杯酒,加上心中有愁绪,酒意一下子涌上了头,端起酒杯将酒缓缓洒在地上,道:“这杯酒,就算是我给九泉下的弟兄们敬一杯,愿你们在九泉下安息。”
韩进平感觉李庆安有些喝多了,见他又要给自己倒酒,便按住了他的酒杯,道:“将军,你不要再喝了。”
“不!你别管我,我今天心里高兴,而且和故人喝酒,不知以后我还有没有这个机会子,来,我们再喝,你们两个,再去买几壶酒来,今晚我要和老韩不醉不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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