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农易山说完,便仿如老佛入定般没闭目端坐。岳羽目光一缩,而后便是一笑,也静静立于原处。
农易山说是有用到他处,岳羽也能大约猜的自己掌教师祖,到底打的是什么主意。虽是不愿太引人注目,不过这为宗门张目之事,他身为广陵弟子,却是义不容辞。
而就在仅仅片刻之后,那冰月宗的几人,便已经入得殿中。除了那为首的言无极之外,其余几人,都在其中。
总共六人,四名元婴修士。虚若月却居于第六位,另外还有一位女子,看起来比虚若月稍稍大些,却竟也有金丹修为。神情冷傲,面貌之美,竟也只是稍逊虚若月一筹而已。
几人望见岳羽也在殿内,都是一怔,神情都有几分难看,又夹带几许好奇。
然后片刻,言无极便已反应过来,冲着农易山微微一礼。接着又笑望岳羽道:“恭喜岳长老,修为大进。想来此次南行,必有大机遇!”
岳羽只是轻轻颔首,算是还礼,而后也不理言无极目光里,一闪而逝的怒气。转头仔细观察虚弱月。他知对面这几位元婴修士,此刻多半会以为他太过倨傲,却实在懒得去理会。这几人非是他长辈,元婴修士之间,更没随便低头的道理。以他立场而言,更不用管这几人的想法。
倒是冰月宗,这个曾经出手,被他轰杀至渣的女子,令他稍稍在意。
仅仅五年多点的时间,这女子居然已经将一身修为,练还至了金丹中期的境界。
只是看起来,年纪比以前初见之时,要年轻不少。也不知这女子,修的是何等功法,遇到了何等奇遇。居然那般绝境之下,都留下这一线生机——至于另一女子,虽是修为也还算不错,境界更在虚若月之上,以达金丹后期。只是看此女真实年纪,怕应该是在百岁左右。这资质,几乎可说是仅逊李无道一筹。不过相较虚若月,实在没有太多,值得令他注意之处。
而便在他打量这虚若月的同时,对面这两个女子,却也在观察着他。
虚若月最初虽是战意盎然,眼里更有着股极其复杂的情绪。到最后,却是转为愕然之色。有些不解的,看了岳羽头上的发箍,而后是面上疑色更浓。
倒是那女子,目内的寒意,是愈来愈浓。
“你便是岳羽!实在好生无礼,难道广陵宗弟子,都是如你这般,不知礼数之人?”
听着这明显带着挑衅的语气,岳羽微微一眯眼,向声音来处扫视了过去。确定了冰月宗内,没有什么人物,能与此女对上号之后,不由是心内暗暗讶然。
这冰月宗底蕴之厚,实是令人吃惊。其他的,便没什么感触。
微微一笑,岳羽便毫不在意的收回视线。那女子见状,目光顿时更为冰洌,却也未在出言。
倒是那言无极,也极其大度的,没再与岳羽计较。直接冲着上首的农易山开口道:“农真人,无极此来,是奉我宗掌教之命,询问贵宗。这不足四年,便再次大开山门,乃是出于何意?”
农易山却比岳羽,还要更为过分。始终半敛着目,神情冷淡,知道这时才抬了抬眼皮道:“我宗开山门,自是为遴选弟子,有何不妥?”
言无极气息一窒,强压着气道:“可百年之前,我等诸宗都有协议。需得在同一年,共开山门。且也约定好各宗,招收弟子的范围。为何广陵,突然要违此约,在北荒之北,招收弟子?即便真要挑选弟子,也需告知我冰月宗一声。这便是广陵宗,对待盟友之道?”
“盟友?哈哈,自下玑山一战之后,你我二宗便是敌非友!四百年前协议,你我都知是怎么回事。那等城下之盟,不遵也罢!”
说话之人,却非是农易山,而是传自殿外。随着着话音,宫智负手信步踏入殿内,冲着岳羽一笑之后,也站到左旁。而在他身后,莫君、严真、丰云、于维、郤瑶等人一一入内。竟无一例外,都是元婴修士。便连那莘氏兄弟,也在其中。还有李无道与叶知秋,随在最后。一门之内,除了昌冰鸿之外,十位元婴,居然全数汇聚于此。引得这观云殿内,一阵阵灵力巨幅震荡,久久都不见平息。
当望见宫智几人之时,言无极已是神情微凝,只觉这几位广陵宗老辈人物,居然未有丝毫法力衰落之像。他早知这几位,都已服用过延寿丹。只是这般气血充足,竟隐隐有如曰中天之势,却是令人有些费解。
再望见叶知秋之时,更是双拳不由微紧,似乎明白了什么,透出若有所思之色。
而此刻岳羽,则是目带深思之色的,看向了莘氏兄弟二人。
这等利用轮回盘转世的元婴修士,只需完全继承前世所遗之力,觉醒宿慧,那么成就元婴,可说是顺理成章之事。
端木寒是凭十数年时间积累,才能在未来一两年内,突破元婴之境。这二人却不知是何缘由,竟然这般早,便已结婴。莫非是有其他,他所不知的后手?
他心里暗暗惊奇,而那言无极,已是再次抱拳道:“广陵宗既已认定我宗为敌,我宗自也不敢厚颜自称盟友。不过还请农真人,此次开山之时,拒收条河以北之人——”
岳羽回过神,暗暗一笑。他已是知晓,为何此次来山下之人,会如此之多。这次招收范围,遍及北荒全境,固然是原因之一。这几年广陵声势曰盛,冰月宗与北荒诸宗只能固守,却是其中主因。那些地方世家,多是首鼠两端之辈,会将弟子送来此地,怕是多半也看好广陵。
而言无极所言的条河,正是北荒南北分界之处。
农易山依旧不开口,宫智则微微凝眉道:“我知贵宗,因修行功法之故,历年招收的,多是女弟子。此次我宗,并未招收条河之北的女子。莫非这也惹了你们冰月宗?”
言无极却是眼皮微敛:“即便我宗不收,也不会便宜了别人。”
宫智闻言一怔,而后哈哈大笑道:“我广陵宗这次就定要收了,你能奈我何?”
他说话的同时,袖中一口剑,滴溜溜的穿梭出来,在身旁飞舞。
岳羽目视了一眼,只见这口剑,正是那曰在神墓之内,所得的一口仙器之一。如今虽降至二品,却也仍旧是威势凌人。令人注目的,是此间之神,那些许的魂力反应,显然是已被人以寄托元神之法祭炼过。
“原来宫太师叔祖,已至元婴分神之境——”
岳羽毫不意外,宫智的积累已达数百年之久,本身已是元婴出窍境界的极限。有那滴巫神真身精血相助,冲入分神之境,是水到渠成。
只是可惜,这次那神墓中,二品三品的法宝玄兵,倒是收到了许多,独独没有一品之上。用来寄托元神,稍稍差了点。不过好在此剑,还可修复。潜力却更在农易山的紫虬剑之上。
言无极心中微寒,只觉这广陵宗的实力,竟是一而再,再而三地出乎来此之前意料。竟似有几分,独秀北荒之势!
这次他还未来得及出言,他身后另一女子,却已是嘿然冷笑道:“好一个广陵宗,莫非是打算以势压人不成?”
“那么你们冰月宗,四位元婴至此,又是出于何意?”
声音凝肃威严,响彻殿内。而出言之人,正是农易山,此刻却是轻轻抬头,居高临下的审视四人,而后一笑,指了指岳羽道:“这样如何,你们冰月宗,也不拘什么辈分,何等修为。只需有一人,能够击败我这弟子,甚或能支撑一刻钟。尔等所求,我答应了你们也是无妨!不过此战,生死勿论——”
言无极再次一怔,先是面色一阵屈辱的潮红。而后望向岳羽,却只见这少年,正是默然站于对面。神情淡然,未有丝毫表情,却凭空令人感觉到一股危险气息。
微微犹豫,言无极才开口道:“若月,你先来试试!”
他早知此子,几年前便有准元婴战力。此刻修为大进,实力自然更为强横。不过既然还未突破元婴,那么就还未产生质的变化。
其实他们由这一辈人出手,也不是不可。只是这之后,既然是侥幸胜了,也是丢人。虚若月如今修为尽复,加上归墟宫内的那番际遇,这一刻钟时间,当能勉力支撑。
只是下一刻,只听虚若月面色凝然地微微摇头道:“师叔,我不是他对手!”
言无极面色一僵,然后是心内强烈无比的失望。心忖莫非是若月,仍旧未曾突破心魔不成?便连与岳羽一战的勇气都没有。
他心里刚这般思索,那站于虚若月之前的女子,便已是一声不满的冷哼:“无胆之人,实是丢人现眼!”
话音落下,此女已是毫不犹豫的站出一步,逼视岳羽道:“冰月宗上官明玉,欲向岳师弟讨教一二!”
(未完待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