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聊了约么半个钟头,陈征的话题越来越往正统的医学理论上靠,到最后干脆聊起巴普洛夫研究条件反射的话题了,起初张毅城还能听进去两句,到最后实在崩溃了,只能装睡,这一装倒真睡着了,迷糊之中,只听一阵敲门声,睁开眼睛发现天已大亮,看了看表,竟然已经十点多了。
“那个叫叶小蔚的……地址已经打听出来了!”敲门的不是别人正是张国义,原来张国义一早便给柳东升打了电话,很快便查到了叶小蔚的身份证登记住址,“毅城啊,别睡啦!快起来!今天必须把事办利索!明天你还上课呐!”说实在的,张国义此时仍旧对“班主任给张国忠打电话告状”的事有所顾忌……
对叶小蔚家的走访还算比较顺利,但结果却大大出乎张毅城的预料:首先,因为联系不上郭明忠且时间拖的过久,家人已经把叶小蔚下葬了,其次,这叶小蔚死于先天性心脏病,而并非张毅城猜想的类似于癌症一类的异常痛苦的疾病,而且叶小蔚从病发到咽气大概只有三四天的时间,其间一直处于昏迷状态,并不存在任何过度的痛苦,到此,医生串通郭明忠谋尸害命、家属人为摆弄“万煞劫”报复的可能性基本上被排除了,因为这叶小蔚的爹妈就是普通的生意人,对阴阳五行这些东西一窍不通,连超度为何都不知道,就更别提摆弄什么“万煞劫”了。
最后,几人在叶小蔚父亲的带领下来到了叶小蔚的墓地,让张毅城意想不到的是,在叶小蔚的墓前简单摆弄了几下,竟然“又”把叶小蔚的魂魄给招来了。
“我靠……”拿着桃木剑,张毅城脸都白了,“不好……”
“怎么了?”看张毅城表情不对劲,张国义心都碎了,心说不会又蹦出什么岔子吧?
“老伯,昨天咱们招的那个,不是叶小蔚的魂魄,招错了……”张毅城吧嘴凑到张国义耳根子底下悄悄道。
“我说毅城啊……这不是你的风格啊……”张国义也无语了,俗话说嘴上无毛办事不牢,看来小子还是不如老子靠谱,“我说你到底有准没准啊……”
“这个事怪不着我……”张毅城一撇嘴,“招魂的程序是没错的,之所以招错了,只能证明一点!那房子不干净!里边本身就有东西!”
“那怎办?”张国义眉头紧皱,“叶小蔚这个魂儿干净不干净?”
“这个没问题,简单超度一下就行……”张毅城道,“不过这个叶小蔚……人已经埋了,再拿块玉回去‘并骨’就不合适了,应该让他们两边家属合计一下,是把朱环宇的坟迁过来,还是把叶小蔚的迁过去……”
“啊,那让他们合计去吧,咱回去吧!”张国义一摊手,“姓郭的那个破房子干净不干净的关咱们屁事啊,咱又不住!”
“可是,咱答应人家老爷子了啊……”张毅城一皱眉,“就这么撤了,不合适啊……”
“算了吧……”张国义一撇嘴,“我跟你说啊毅城,有句古话叫‘人不为己天诛地灭’,咱把自己的事办利索就完了,你还得上课呢!万一为这种事把学习耽误了,等你爸回来我怎么跟他交代?”
“老伯……还有句古话,叫‘既来之则安之’啊,我那个学习,还怕耽误吗?”张毅城一笑,“老伯,我跟你说,我爸跟我大爷去云南,就是为了治那个‘万煞劫’,现在咱们面前摆着一个难得的病例,我得把握机遇啊!昨天我和陈叔叔探讨了半宿,从理论实践双方向都已经有了突破性的进展,离胜利只差一步之遥了,老伯,我要是在我爸和我大爷前头,把这东西鼓捣明白了,你想想,他还会在学习上跟我较真吗?”
“得……”张国义听了个云山雾罩,也只能稀里糊涂的答应,“陪你把这事办利索!不过毅城啊,陪你是陪你,咱们可得约法三章:一、你别给我整太长时间;二、不行就撤,别逞能;三、我不许你再弄出昨天晚上那种东西了,太危险了!”
“行行……你放心!”张毅城满口答应,“昨天那东西已经收了,老伯你放心,绝对没危险,最晚最晚明天搞定!”
回到郭明忠的父亲家,张毅城第一件事就是询问关于郭明忠在市区房子的事,果不其然,按郭老汉的话说,那套房以前确实死过人,上一任房主的闺女有精神病,据说三十好几的人却只有三四岁小孩的智力,没别的爱好,就是喜欢玩煤气和电线,后来有一次,房主在阳台晾衣服的时候一眼没看住,这闺女就模电门电死了,那件事之后,房主自然觉得房子住着别扭,就想便宜卖掉,但因为是出过事死过人的房子,所以即便房主要价低也没什么人愿意买。
郭明忠发迹之后想在城里学摸一套便宜房子,一眼便看上了这套“问题房”,上午看的房,下午就拎着现金把房买了,要说这郭明忠可是给火葬场当过司机的,管你这屋里死没死过人呢,老子天天跟死人打交道还在乎这个?起初,郭明中买这套房,郭老爷子也有点别扭,毕竟房本上写的是自己的名字,但经郭明忠一通“思想工作”之后也想通了,从古至今,谁家没死过人呢?如果说死过人的房子就不能住了,这世界上还有几间能住人的房子?
“自己摸电门电死的……?”听完郭老爷子的叙述,张毅城也是一愣,按着这种说法,原房主那个弱智闺女虽说行为上属于自杀,但并没有主观的自杀倾向,按道术理论分析应该算是“死于非命”范畴,与交通意外死亡差不多,怨气肯定要比因病正常死亡的人大不少,但也不至于像纯主观自杀者的怨气那么大,至少是能超度的……
“明白了!郭爷爷,原来的那个房主,您还能联系上么?”此时,对于眼前郭明忠的“万煞劫”,张毅城心里隐隐已经有了一些猜测。
“能!”郭老爷子点头,“那个人买新房也没买太远,就隔一条街!”
“这件事交给您了……”张毅城一笑,“您把他闺女的出生时间给我要来,年月日时,越具体越好……!”
“你说的是……生成八字吧?”郭老汉点了点头,看来这老爷子还挺懂行……
要说老人出马面子就是大,不出十分钟的功夫,郭老汉便从原房主家的单元门里笑呵呵的出来了,原来那家子人也挺迷信的,闺女出生的时候也曾找先生算过,生辰八字还都记着,听郭老爷子说明来意之后,直接把闺女的生辰八字给了郭老爷子。
拿着那个疯闺女的生辰八字,张毅城彻底傻了,原来这疯闺女的生辰八字与郭明忠的生辰八字竟然完全一样,也就是说,基本上就是同年同月同日同时生……
“这哥俩不去拜把子真是可惜了……”此时,张毅城猛然间又想起了《道医杂记》中关于“白玉瓦”的记载:一片百玉瓦里有一百余个怨魂孽魄,“莫非这就是‘万煞劫’的原理……?”
按张毅城的推理,‘万煞劫’实际上确实可以解释为人对“怨气”的过敏反应,但每个人并不是对任何怨气都会过敏,就目前所掌握的情况分析,貌似只要魂魄的生辰八字与活人相同,且魂魄带有怨气的时候,才会导致“万煞劫”,这样一来,也可以解释那片白玉瓦中为什么会引纳一百余个怨魂孽魄而不是二百个三百个:古时的计时法将一天分为一百零八刻,而摆弄白玉瓦的能人,一定是只知道那个太监的出生年月日,却不知道具体时辰,为了达到万无一失,干脆搞了个“魂海战术”,一百零八个与太监头同年同月同日出生的恶鬼孽魄,具体生辰更是覆盖那天一百零八刻中的每一刻,不管你个死太监是半夜生人还是中午生人,这一百零八个怨魂“总有一款适合你”……
如果真是这样的话,那个写书的吕仙龙其实完全没有必要将那一百多个魂魄逐一超度,只须超度其中与太监头生辰一样的怨魂就可以了,但当时吕仙龙并不知道其中的奥妙,所以才会稳妥起见将着一百多个魂魄逐一超度……
“真是天才……可比古人啊……!”张毅城自己咯咯乐上了,“老伯,你知道我们这代人与你们这代人的差异是什么吗?”
“又怎么了?”看着张毅城一个劲的傻笑,张国义就知道这小子准又是琢磨出什么新鲜道道了,“什么差异不差异的?”
“你们这代人因循守旧、不愿意了解新鲜事物、凡事循规蹈矩,碰到什么事,用古人的观点解释不通的时候,往往爱琢磨自己是不是有什么地方出错;而我们这代人不一样,碰上古人观点解释不通的事,首先会想古代人是不是搞错了,这就是最大的差距!”张毅城笑呵呵道,“代沟,就是这么产生的……”
“呸!”张国义都气乐了,“你们这帮小兔崽子就是一群败家子!这他娘的才是代沟的根源……”
“郭爷爷!这件事得麻烦你!家里有报纸么?”张毅城神秘兮兮道。
“有啊……”郭老爷子一个劲的点头。
“您会搓纸绳吗?”张毅城继续道。
“会!”
“那好,您给我搓两条纸绳,两条绳拧成麻花形,就像这个……”张毅城用手指了指墙上的电线。
“你……弄那个干吗?”张国义一愣。
“超度!”张毅城嘿嘿一笑,从“百宝囊”里掏出了桃木剑和符纸,“老伯,把手机给我!”
“你……干吗?”张国义掏出手机递给了张毅城。
“给我爸打个电话……”张毅城接过手机一通按,“如此重大的技术突破,一定得告诉他一声,也让他看看后浪是如何推前浪的……哎?怪了,云南还那么落后么?连手机信号都没有?咋不在服务区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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