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浩南低下头,显得非常诚恳:荣厅,我错了,我会为自己的错误承担责任。
张扬道:话谁都会说,但是要分清是什么责任
荣鹏飞道:有件事我想你们知道,刚才程焱东同志过来找我,他主动承认了自己在工作中的失误,并表示愿意为这次的事件承担应有的责任。
张大官人两道剑眉拧在一起,其实从程焱东昨晚和他谈过之后,他就一直在担心发生这种事情,现在一切终于还是发生了,张扬盯住文浩南道:你以为程焱东应该为这件事承担责任吗
文浩南平静望着张扬: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做人准则,我不知道其他人怎么看,但是如果我犯了错,我会为自己的行为承担任何责任。
张扬道:我也很赞同你的话,人活在这个世界上,必须要敢于直面自己的错误。他向荣鹏飞道:荣厅,如果有人要为董正阳的事件负主要责任,那个人是我,而不是程焱东口既然查不出事实的真相,那么这笔糊涂账就记在我的头上吧,是打是罚,随便你们张大官人霍然站起身来,他最后丢下一句话道:责任到我这儿为止,不要牵扯到别人他说完就走了,因为张扬已经彻底明白,这件事没有谈论下去的必要,在这件事上,荣鹏飞是站在文浩南的立场上,不仅仅是因为文浩南的背景,还有一个重要原因,工作组是他派下来的,在缺少证据的前提下,荣鹏飞回护自己人十分的正常。
张扬早在昨晚已经将整件事考虑清楚,无论这件事会招致怎样的风雨,他都会和程焱东共同进退,虽然程焱东明确地表示要承担责任,程焱东认为在目前的形势下牺牲自己,平息董正阳事件是一种顾全大局的做法。这是一种政治策略,是弃卒保帅。张扬理解程焱东的苦心,也明白这样做的好处,但是张扬仍然不会同意他这样做,因为张扬过不去自己的这道坎,他已经明白官者需厚黑的道理,但是张大官人仍然不愿为之,不屑为之。
张扬离开之后,荣鹏飞和文浩南陷入长久的沉默中,沉默让人思考,沉默也会让人尴尬,文浩南拿起茶杯,喝了口茶,然后轻轻将茶杯落下。
荣鹏飞低声道:浩南,张扬的个性很强。
文浩南叹了口气道:他是我干弟弟,看到他这个样子,我真的很心痛,政治上是要讲究策略的,忍一时风平浪静,让三分海阔天空,一个官员如果连能伸能屈的道理都不懂,在仕途上怎么能够走得长久
荣鹏飞望着文浩南,他忽然发现自己对文浩南了解的并不深,文浩南在政治上的认识之深甚至超过了自己,荣鹏飞将之归结于政治基因。文浩南在这样的家庭长大,他对政治的感悟,对官场上的规则远比普通人要理解的深刻。荣鹏飞道:你回去之后,马上写份检讨给我。
文浩南点了点头,他诚恳道:荣厅,这件事情有必要调查清楚,我怀疑董正阳的死还有很多的内情。
荣鹏飞道:这件事你不用再管了,谁应该承担责任,应该承担多少责任,我会分清楚。
张大官人留意到周围人的眼光开始变得奇怪,这些眼光让他意识到自己正处于一场风暴的核心,他返回滨海之后想要找程焱东好好谈谈,却想不到程焱东请了病假,张扬马上打电话给他,程焱东在电话中只说了一句话:我想回家好好静静。
张扬放下电话,内心中充满了失落,想起今天文浩南虚伪的态度,张大官人心头冒起无名火,他抓起桌上文件狠狠扔了出去,雪白的纸片在空中翻飞。
就在这时候,常海心敲门走了进来,看到眼前的一切不由得一愣,她没有说话,蹲了下去,默默收拾着地上散乱的文件。整理好文件放在张扬的办公桌上,然后拿起他面前的茶杯,为他重新泡了杯茶放在面前。她想说什么,可是却不知如何安慰张扬。
此时又有人来了,高廉明上气不接下气的跑了进来。他气喘吁吁道:张张,看到常海心也在房内,高廉明慌忙停下说话,喘了几口气,看到张扬铁青的脸色,这厮小心翼翼道:你们吵架了
张扬瞪了他一眼道:你进来不知道敲门啊
高廉明道:我敲了,再说你们也没关门啊
常海心啐道:你胡说什么
张扬道:有事吗没见我忙着吗
高廉明道:张书记,我没事到你这儿干什么
张扬点了点头道:我烦着呢,你有事赶紧说。
高廉明转身到沙发上坐下,又喘了口粗气道:我听说程局撂挑子不干了,这件事真的假的
张扬道:这跟你有关系吗
高廉明道:我这不还没调检察院去吗我还是滨海的一份子。
张扬道:没那回事,你少听外面胡说八道。
高廉明道:这事儿我清楚,程局冤枉,人是被省厅工作组给提走的,问题不是出在咱们身上。
张扬道:你有证据吗如果有证据,你也不用跟我说,直接去找你爸,把事情的真相对他说。
高廉明道:其实这件事不难解决,只要把省厅工作组参加审讯的三个人分别问话,对对他们的口供是否一致,就能知道他们是不是讯问董正阳的过程中严刑逼供了。
张扬道:我没这个权力,要不我把这件事委托给你,你帮我调查,如果你能还给程焱东和我一个清白,我谢谢你,北港大小酒店你随便挑一家,我请你。
高廉明道:你这话什么意思看不起人程焱东也是我好大哥,他现在出来背了黑锅,我一样着急,我不怕告诉你,刚才我跟老爷子打电话了,电话里就跟他干了一仗,事情都没搞清楚,凭什么让程焱东担责任啊。
张扬道:高廉明,我拜托你,你就别跟着添乱了,这当口你给你爸打电话,他还以为是我唆使的呢。
高廉明道:张书记,我是真想帮忙,如果程局认了这件事,他这辈子就完了,咱们都是好哥们,你不能见死不救啊。
张扬怒道:烦不烦我说过让他承担责任了吗要承担责任也是我承担,大不了老子不干这个市委书记了,麻痹的,我看谁他妈敢把屎盆子往我们头上扣。
高廉明还想说几句,可是看到常海心在一旁向他使眼色,马上明白了,张扬这会儿正在气头上,的确不适合多说话,自己还是不要在火上浇油为妙,他摇了摇头,悄悄走开了。
高廉明走后,张扬气犹未消道:不想千了,受这种鸟气
常海心柔声道:你别生气,事情既然已经发生了,总得要想出一个解决的办法,你先喝口水,气大伤身。
在常海心的劝说下,张扬喝了口茶,他黯然道:我不是怕事,我是心里窝囊,这件事和焱东一丁点关系都没有,要说责任也是我的责任,凭什么要他来承担这个责任
常海心道:上头不是还没有拿出处理方法吗我看事情或许还会有转机。
转机张扬摇了摇头,他不相信这件事还会有什么转机,人都已经死了,而且尸检报告认定死者生前受到了殴打,报告也已经被人透露出去,如果没有一个满意的答案,死者的家人不会善罢甘休的。
常海心道:刚才高廉明所说的是不是真的这件事是不是和文浩南有关
张扬道:没证据的事情不好说。
常海心咬了咬樱唇道:文家那边知不知道
张扬有些疲惫的闭上双目:早晚都会知道。
常海心轻声道:张扬,无论发生什么事,我都和你共同进退。
张扬睁开双目正迎上常海心柔情脉脉的目光,他伸出手去,握住常海心的柔菱,坚定而充满信心道:任何事都击不倒我。
张大官人是个信念坚定的人,他已经做好了最坏的准备,当天下午,在开完常委会布置完工作之后,张扬驱车前往丰泽,那里是程焱东的老家,程焱东抱病就是回家去了。
张扬有必要和他好好谈谈,张大官人最受不了的就是亏欠别人,即使程焱东是他的朋友,他也不愿意,他更不愿看到自己的朋友遭受委屈,张大官人刚刚来到停车场,就看到乔梦媛乘坐招商办的商务回来,乔梦媛最近一直在忙着招商办的事情,虽然和张扬在一个行政中心办公,可是两人见面的机会并不多,这其中还有乔梦媛避免别人针对她和张扬的关系风言风语的原因。
虽然见面不多,可是并不代表乔梦媛不清楚张扬最近遭遇的麻烦,她向张扬道:张书记,正找你呢,晚上有时间吗我请你吃饭。
乔梦媛主动邀约张扬的情况很少,她本来不想说,可是看到张扬眉头紧锁的样子不禁有些担心,所以提出请他吃饭,也是想找机会安慰他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