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百六十八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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乔老并没有继续这个话题,中午的时候,乔振梁回来了,去农业部任职之后,比起当初在平海要轻松得多,乔振梁几乎每天中午都会回来吃饭,看到张扬,乔振梁也是非常高兴,询问了他近期的学习情况,张扬简略地说了一遍,又把北港方面已经同意退耕还田的事情说了。~~
乔振梁欣慰道:本来就该这个样子,好好的农用耕地就这么被侵占了,创造不出更有价值的效益,任凭土地荒芜,这就是一种犯罪
乔老道:现在哪个城市不在搞开发,从东南沿海到西北边陲,一窝蜂的去上马开发区,好像一座城市没有开发区就没有发展,没有开发区这个地方干部就跟不上时代,这就是一种极大的思想误区,中国是个农业大国,我们的根本在农业,良田全都去搞工业开发,还有地方种粮食吗没有粮食我们吃什么难不成用工业产品兑换成钞票再去换农副产品这不是自找麻烦吗你们农业部是该好好抓抓这个问题了。
乔振梁连连点头。
张扬道:我和市领导沟通过,他们已经同意将开发区迁址,新的地址我们也基本上确定了,要迁往滨海东北的盐碱地。
乔振梁鼓励张扬道:好好干吧,争取早一天让滨海换个样子。
张扬离去之后,乔振梁不禁笑了起来,他焉能看不出张扬今天前来的主要目的,他向乔老道:这小子今天专mén过来帮项诚当说客来了。
乔老笑了笑没说话。
乔振梁道:看来项诚已经服了软。
乔老漫不经心道:你薛伯伯的身体可能不太好。
乔振梁微微一怔,他向前探了探身子。
乔老道:最近张扬经常去他那里。
乔振梁马上明白了,父亲一定从张扬的动向中觉察到了什么,北港市委书记项诚突然转变态度肯定是因为薛老的缘故,短时间内能让薛老对一个年轻后辈如此青睐的原因绝不是书法,虽然薛老喜欢书法,但是远到不了痴mi的地步,乔家父子对张扬还是非常了解的,能让薛老悉心帮助一个后辈的原因极有可能是为了还人情,薛老这个人是轻易不欠别人人情的,而张扬能让薛老欠他人情也肯定不是一幅字,乔振梁望着父亲的表情,低声道:薛伯伯生了重病
乔老没有回答,但是讳莫如深的表情已经确定了这一点。
乔振梁道:可是这么大的事情我却一点都没有听说。
乔老道:当年我面瘫的时候,除了自家人以外也没有其他人知道,到了这种年纪,总会变得谨小慎微,生怕自己的任何风吹草动都会引起外面的轩然o。
乔振梁静静倾听着父亲的话,没有打断他的意思。
乔老道:人在官场上走了这么久,想找到一个真心的朋友很难,但是任何时候都不缺少敌人和对手,到了我们这种年纪,自己想放下了,可是别人却看不得你放下,稍不留神他们就会冲上来给予你致命的一击。乔老叹了口气道:选择了这条路,你就不得不一直走下去,直到有一天你真真正正的闭上了眼睛。
乔振梁道:爸,我明白了
乔老微笑道:明白什么
乔振梁道:做事要有始有终,不可以因任何人的意志为转移。
乔老笑了起来:做任何事都是这样,要有恒心要有毅力,官场如同战场,不可以给对手喘息之机,抓住机会必须要迎头痛击,要让他毫无还手之力,彻底屈服
乔家父子的这番对话张扬永远也不会知道,他认为自己的目的已经达到,项诚既然让步,自己也没理由抓着开发区的事情继续扩大影响,张扬的党校轮训也接近了尾声,此时从北港方面传来消息,农业部已经派出专员重点彻查滨海开发区占用农用耕地的问题,这消息让张大官人头皮有些发紧,自己明明已经找过乔振梁了,也告诉他滨海开发区的事情已经得到了顺利解决,可他仍然没有停手的意思,要将这件事的影响继续扩大化,张大官人早已不是当初那个刚刚进入体制的生瓜蛋子,稍稍想了想马上就明白了其中的道理,乔振梁围着这件事穷追猛打的原因很简单,他是要借着这件事对付项诚,乔振梁和项诚之间应该并无矛盾,打狗还需看主人,他追打项诚的目的是冲着项诚背后的薛老。
就算乔振梁是农业部长,要和薛老作对也要经过审慎的考虑,如果乔老不点头,他是不敢这样做的,张扬从这件事很容易就推测出,乔家和薛家之间并不和睦,乔家刚刚经历了一场政治危机,虽然已经平安度过,可是元气受损不小,在这种状况下,乔振梁仍然出手,足以证明双方矛盾之深。张扬甚至推想到,之前乔家的那场危机,薛家就是始作俑者。
张大官人不得不感叹官场的复杂,自己的本意是利用乔振梁施压给项诚,而目的达到之后,却发现自己控制不了事情的发展,现在事情已经朝着乔振梁cào纵的方向发展。
通过这件事,张大官人对政治这两个字有了更深刻的理解。
对于这件事未来的发展,张大官人爱莫能助了,他打心底生出一种无奈,甚至连薛老都看出了这一点,离开京城之前张扬为薛老治疗后,薛老道:我感觉自己最近的情况好了许多,新近的检查表明,我肝部的癌肿缩小了不少,如今直径已经不足着病情的好转,薛老的心情也好了许多。
张扬道:虽然缩小了,但是仍然不能掉以轻心,短时间内还是不能饮酒。
薛老笑道:我打算彻底把酒给戒了
张扬点了点头道:您老打算什么时候去滨海
薛老道:你刚刚不是让我一个月后过去找你复诊吗
张扬不好意思的笑了笑。
薛老道:你好像有些心不在焉啊
张扬道:大概是昨晚没有休息好的缘故。
薛老道:年轻轻的,整天胡思luàn想什么
张扬道:大概是来京城太久了,有些想家了。
薛老自然不信,哈哈笑了起来。
薛老的笑声未落,听到外面的敲mén声,获得他允许之后,薛伟童大步走了进来,她一进mén就关切道:爷爷,您没事吧
薛老这才留意到薛伟童的眼圈红红的,他笑道:傻丫头,怎么突然说这种话诅咒我呢我身体不知要有多好。
薛伟童道:可是我刚刚在外面听说您生了重病
薛老内心一沉,板起面孔道:胡说八道,我生病不告诉自家人,难道会告诉外人你这丫头再胡说,真要把我给气病了。
薛伟童看到爷爷面sè红润神采奕奕的样子也不像有病,舒了口气道:回头我找到那个胡说八道的家伙扯烂他的嘴巴子。
薛老笑着摆了摆手道:你先出去吧,我和张扬研讨书法呢。
薛伟童点了点头退了出去。
薛伟童走后,张扬慌忙解释道:薛老,您的事情我没跟任何人提过。
薛老不禁笑了起来:我说是你泄密了吗他端起桌上的茶盏喝了一口道: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我虽然想守住这个秘密,可是我一早就明白,这个秘密守不住,就算你不说我不说,还有其他人知道。
张扬道:不知是谁在散步这件事。
薛老道:无所谓,到了我这种年龄,早晚都会死,无非是早一天晚一天的问题,这次是散布我生病,过去还有人散布过我死。这种事既然是假的就千万不能认真,如果我认真了,那么我就中计了。
张大官人不失时机的奉承道:您老真是宰相肚里能撑船。
薛老道:什么叫宰相肚里能撑船就是要告诉你,官当得越大,就得越能受气。
张扬笑道:我就是受不了气的那种,看来我当不了大官。
薛老道;你的确不太适合做官,可是谁也没规定当官一定要成为什么样子,官场中多几个像你这样的小子倒也不错,至少不会搞得官场之中死气沉沉,
张扬起身告辞道:薛老,我先走了
薛老点了点头道:过段时间,我去滨海找你。
张扬离开薛老的房间,来到楼下的时候,看到薛伟童正在那里打电话,她柳眉倒竖冲着话筒恶狠狠地说着什么,看来正是追究谣言散步者的责任。
张扬朝她挥了挥手,又指了指mén外,薛伟童向他摆了摆手,示意让他等自己一会儿。她冲着电话絮叨了五分钟左右,方才放下了电话,气哼哼道:真是气死我了,居然有人说我爷爷生病了。
张扬道:谣言止于智者,你要是认真,你就上当了。
薛伟童道:三哥,我最烦你这种故作高深的样子,事情没发生在你头上,要是搁你身上,你比我还生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