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栋7楼。
叮咚……
电梯门打开,方毅从里头走了出来,看着面前偌大的教室,心中百感交集。
真没想到,自己也有这么一天。
笑了笑,就往这过道的最里头走去。
这时,一个矫健的身影从方毅面前闪过,她气喘呼呼,看起来还真是全力跑上来的。
“胡静?”方毅看着那身影,疾步上前,说道:“你怎么跑呢?不还没到上课时间嘛。”
胡静胸部上下起伏,汗水将T恤化作了半透明,配合起她特有的神韵,看起来颇为野性。
不过当她看到方毅急速走来,又很是小女人的向后一缩,说道:“你管我?老娘就爱跑!哪像有些人年纪轻轻就病怏怏的。”
俗话说得好,那些爱称自己老娘的女汉子,其实就是个娇羞的小女人。
方毅苦笑,说道:“我到底哪里得罪你了?我们才刚认识吧?”
胡静很想跟方毅说出自己的想法,甚至还想放出一决高下的狠话,可是想了想,又觉得这样太小孩,终究是没有说出口。
等得稍稍恢复了体力,胡静转身大步往教室走去,说道:“想我们认同你,必须拿出实力。”
方毅终于释怀地笑了,他知道,原来胡静是担心自己实力不足,胜任不了教师这个职责。
看来,这个女生还是挺不错的嘛,至少她是真心喜欢医学,在乎医学,不然,她的反应不会这样。
如果不是真的喜欢,来的人是什么人,又有什么关系呢?反正熬过四年不是一样毕业?
方毅深吸一口气,双手负背,大步地往教室门口走去。
刚进入教室,里面的人叫乱成了一锅粥。
“我去!这小哥是谁?不会是新同学吧!你看那衣服,是民国穿越来的吧?”
“哎!是我喜欢的类型耶,温文尔雅的……来来来!坐姐姐旁边,还有空位呢!”
“靠!你这骚货,是个男的你就不放过!”
“滚犊子!老娘不仅要男的,还要活的!”
方毅很是头痛,这帮人都是狂躁症上身,虽说都是学生,但就年龄来说已经成年了啊,能消停一下不?
“静一静!”方毅扬了扬手,然后走上教坛,拿起粉笔,开始一笔一划的写上自己的名字。
方毅父辈是医学世家,母亲那边是书香门第,对四书五经六艺都有些涉猎。
书法,说不上好,但是在时下的年轻人看来,他的字就是极美的,一笔一划都很清晰很有力度。
胡静坐在教坛正中央的第一位,她单手托着腮,嘀咕道:“字写得好看,就不知道医术怎么样。”
“胡静,你认识他?军训没见过他呀。”旁边是一个戴着白框眼镜的帅哥,剪着一个港式短发,下身是韩版修身七分裤,看起来挺潮的,不过眼里却有着奇怪的神色。
这名眼镜帅哥叫白镜宇,在军训时期就看上了胡静,所以在看到她对方毅投以关注的时候,心里就有着些好奇……但更多的,是敌意。
“他呀?军训当然没见过啊,因为他……”
方毅这时也恰好转身,他拍了拍手上的粉笔尘,接过胡静的话,说道:“我是你们新来的班主任兼讲师。”
哗!
全场顿时尖叫加轰动。
这些学生,不图什么,纯粹就是贪新鲜,他们当了学生那么多年,还真没见过这么年轻的教师,看起来就跟自己一样大嘛!
这时候很多人都在敲桌啊吹口哨什么的,整个教室都乱糟糟的。
胡静懒洋洋的看了看方毅,也不制止,虽然她知道,大家会听她这个班长的话。
看到胡静一反常态,白镜宇的眉头不禁皱了皱,然后站了起来,说道:“好了,大家静静,虽然,我们不知道新老师有没有真才实学,但尊重还是必须的。”
全场肃静。因为就算傻子也能嗅到了火药味。
胡静也收起了懒洋洋的表情,狐疑地看着白镜宇,喃喃道:“这小子怎么了?”
方毅眼睛微微一眯,仔细打量着白镜宇。他真没想到,一来就树敌了,难道长得帅真是一种罪?
过了一会儿,方毅嘴角微弯,说道:“这位同学,你叫什么名字?”
“白镜宇,黑白的白,镜子的镜,宇宙洪荒的宇。”
“哦。”方毅点了点头,双手架在教坛上,盯着白镜宇,说道:“你有病。”
胡静眉头一皱。经过了校门口的那一幕,她就知道方毅脾气不仅倔,而且是说动手就动手的人,她有点担心事情会恶化。
“你才有病!怎么?刚来就想得罪全部学生?”白镜宇虽然看起来挺斯文,但内心很阴暗和小气,他就是不爽胡静关注其他男人。
“说实话就得罪了?”方毅缓缓走下讲坛,凝视白镜宇的面相,微笑说道:“嘴唇干裂,眼神无光,肺热肝火旺,睡到清晨四五点,会突然感到被火烧一样,醒来胸前出了很多汗对不对?”
白镜宇的嘴角抖了抖。
方毅笑着擦了擦鼻尖,说道:“你还有中度的便秘,拉出来的大便不仅奇臭无比而且还十分的硬,我想,你家的马桶经常堵吧?”
全场哄堂大笑,尤其军训时期跟白镜宇一个宿舍的男生更是笑得合不拢嘴,因为这家伙的大便确实臭得厉害,不过他们都被老白收买了,就没有提出来,但现在方毅直勾勾戳穿了,他们就忍不住了。
白镜宇的脸色难看无比,他觉得丢脸丢死了,还在胡静面前被人揭穿这点小隐秘,以后她会不会觉得自己很猥琐很臭啊?
胡静倒没有什么特别的想法,反而眼睛燃起了丝丝亮光,死死的盯着方毅。
看来,这病秧子是有点真才实学嘛!
方毅上前拍了拍白镜宇的肩膀,说道:“回去记得用硝黄和枳朴来熬药汤,你这个情况需要寒下,排毒是最重要的。”
“不,我觉得应该以济川、归膝、肉苁蓉入药,采用‘润下’的方法,你的‘寒下’效果的确显著,可是太猛烈了,对病人的身体不好。”
说话的,正是胡静。她终于忍不住了,她想要跟方毅一较长短。
这时候,大家都肃静了,大家都知道胡静的来历,不少人还是很佩服胡静在医理医术上的造诣,所以当她站起来说话时,他们都很认真的在听。
而且,这很有趣不是吗?如果胡静能够在医学上击垮新来的教师,这不是一则震撼的大新闻吗?
苦逼的是白镜宇。
是的,他超级苦逼加无奈。
本来他只是想踩踩方毅而已,但为什么自己就成了一个病例,来供这两人探讨呢?
如果时光可以倒流,他绝对不会再这么做,这实在是太丢丑了,丢到姥姥家了!
更让他难堪的是,他现在站也不是,坐也不是,就这么傻愣愣的杵着,任由自己成为人家辩论的题材……
“噢?润下……”方毅沉吟片刻,说道:“胡静,你常给老人家开方子?”
这回儿轮到胡静震惊了。
没错,诚如方毅所说,她因为跟着爷爷胡光英的缘故,触碰的都是老年患者,所以用药的时候都是习惯性的使用温和滋润的药方。
可是,这仅仅就因为自己一句话能猜出自己的用药习惯,这会不会太厉害了些?
方毅双手绕在背后,走到胡静面前,说道:“你的方子没错,但是要考虑到患者的年龄身体以及生活质量,白同学是个年轻小伙,拉一下肚子不会有事,而且恢复得够快更能安心学习。”
胡静微微一愣,深思起来。
她虽然个骄傲的姑娘,但是对中医十分执着也为自己的爷爷而感到自豪,不管是在情感上还是在理智上,她都不可能动不动展示出幼稚的一面。
对于言之有理的根据,还是需要认真思考的。
方毅微微笑着,对胡静的态度很是满意。一个学医的人如果态度不好,出来的就不是医生,而是屠夫。
等候了片刻,胡静小手抵了抵下巴,说道:“话是没错,但如果白同学的底子孱弱,猛烈的药性会让他脱力瘫在床上的。”
“不会。”方毅很坚定的摇了摇头,指了指白镜宇的嘴唇,说道:“你看,他嘴都裂了,这要多燥热的人才能这样?他的底子就是一火山,寒下可以起到相生相克的作用,百利而无一害。”
胡静小眉皱了皱,看向白镜宇。
良久,她叹了口气,垂头丧气的说道:“好吧,我承认你是对的,这次我输了。”
“输了是正常,因为我是老师。”方毅点点头,附耳说道:“你每月的那几天是不是有点乱?”
胡静小脸一红,没有说话。
白镜宇则是又羞又怒,一来是自己成了个逗逼,二来是胡静……胡静她怎么会脸红!这两人到底在谈论什么?
方毅拍了拍胡静的肩膀,让她坐下,说道:“现在,肯叫我老师了吧?”
胡静咬了咬牙,抬头说道:“方老师。”
“大声点。”
“方老师!”
“再大声点!”
“方老师方老师方老师!”
方毅满意的点点头,露出整齐皓白的牙齿,环视全场,说道:“那你们呢?”
那些一直在观战的学生们才清醒过来,他们互相对视了一眼,倒数着说道:“3、2、1……方老师!”
“非常好。”方毅走上讲坛,拿起粉笔,说道:“我不管你们是不是心甘情愿,但华夏是能者为先、达者为师,你们的一声老师我当之无愧……今天,我跟大家讲述《黄帝内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