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人不知道平型岭有一条贯通南北的道路,云峥如何会不知道?身为后世人没道理不知道在这个地方曾经发生过一场正经中外的平型关大战,日本人就是在这里的一条小路上被揍得很惨,汽车也比烧掉了好几百辆。
既然在那个时候汽车能跑,云峥就理所当然的认为在大宋时期,战马通行这里不会有任何的麻烦。
为了保证大军能够顺利的通行,笑林带着少安军没少抓这里的山贼和私盐贩子,从他们的嘴里得知,这一代就有一条崎岖的小路确实可以直接通到泰戏山外的阜平,到了阜平,大军距离唐县不过一百三十里而已,骑兵只需要一天,就能抵达战场。
向南距离定州城也不过两百里,这样的距离对京西军来说算不得什么事,到了现在,即便是李常这样的文官,在马上颠簸两百里也不是做不到,京西军在很久以前,就在向全骑兵化发展,军中不论任何人首先要学会的技能就是骑马,即便是骑不好,也必须骑这是死命令,没有任何讨价还价的余地。
大军在山谷里穿行,山顶站着无数的盗匪,相对两无言,一个行军行的肆无忌惮,一个躲在山上战战兢兢,唯恐大军会突然向他们发起攻击,身为山贼,他们的眼光是雪亮的,什么样的军队能够欺负一下,什么样的军队绝对不能冒犯这在他们的心中有一杆秤。
胡老八什么都没干,就因为嘴上没有把门的,站在山上调笑了两句山下的军队,结果就有一群人突然间就从山背后掩杀过来,一百多山贼甚至来不及做多余的抵抗,就被弩箭给射成了筛子。
胡老八的脑袋被一个骑兵挑在枪尖上成了大军的开路先锋。
云峥用手里的马槊刺在路边的一个木盘上,长枪收回来的时候上面已经扎着一颗硕大的桃子,七月天的桃子肥美多汁,而这一带的水蜜桃也是出了名的香甜,咬一口汁水四溅。
这些桃子以及粮食都是山贼孝敬的,一些大一些的山寨甚至会在路边摆上大盘的金银用来犒劳大军。
在太行山里,拳头大的才是真正的王!
“家里在蜀中也有好大的一片桃园,是我夫人的嫁妆,春天的时候我的先生彭蠡会带着我们锦江书院的学生去桃花盛开的桃林里去参加酒会,诗会,那时候年少无知弄出来了许多的笑话,如今想起来,却是那样的无忧无虑,快活自在。
每年这个时候,拙荆会带着全家老少一起去桃园摘桃子,最大的敬献给神灵,次一些的敬献给师长,再剩下来的就会带回家招待四处的友人,至于那些品相不好的小桃子就会制作成果脯,一直能储藏到来年开春……”
李常抛掉吃了一半的桃子,取出手帕擦擦嘴道:“这个时候就不要伤春悲秋的,你的大军正在慑服四野,你的部下正在欺负那些可怜的山贼,昨晚送到中军帐的金银超过了六千余贯。
这些钱对这片贫瘠的土地来说绝对是一笔大钱,看得出来,那些山贼真的在把咱们当祖宗孝敬。
欺负人的时候你说些春花雪月的事情让那些可怜的山贼情何以堪?我们只不过是过客,不是这里的守军,没必要替别人操盗匪的心。”
云峥点点头道:“我知道那个黑虎岭的老大给你孝敬了一颗不错的夜明珠,但是你这么卖力的帮他们说话还是出乎我的预料之外,后面的那辆马车里有妇人的声音,你不会连人家的压寨夫人都弄回来了吧?”
李常抽抽鼻子道:“总共十一名妇人。”
云峥吃惊的看着李常道:“你真的这么干了?”
李常大咧咧的拿袖子扇着风,忽然叹息一声道:“唐县的知县刘寰和盗匪勾结,多年以来残害过路的商贾,可以称得上是杀人无数,抓起来腰斩都不算过分。
可是这个家伙却在辽人大举入侵之时战死了,不但拒绝了辽人的劝降,更是在唐县苦苦据守了半个月之久,城破之后他的父母兄弟全部罹难,他的人头甚至被耶律花塔特意制作成了饮酒的酒杯,待遇比神卫军的都指挥使姚度都高,姚度的脑袋只不过被放在京观的上面充数,刘寰的脑袋却被耶律花塔日日拿在手上把玩,可见耶律花塔对刘寰是多么的痛恨。
所以我打算隐恶扬善,只说刘寰战死时的英勇,对他往日的恶行一笔带过你认为如何?”
云峥笑道:“走这条路的人那里有什么正经商贾,都是偷偷出关和辽人交易的走私贩子,我听说在这里贩运私盐利润丰厚,那些人既然是在拿命去换钱,死了就怨不得别人。
既然刘寰的妻妾都在你手里,那就照顾好,你在陛下面前想怎么说随便你,我最多闷声发大财不言语就是了。”
李常呵呵一笑,挑了一下大拇指就算是夸奖云峥给自己找到了一个完美的帮刘寰脱罪的渠道。
又指指前面道:“耶律花塔的大军就在唐县和定州之间,定州转运使陈显,还有定州防御使曹大定,再加上定州知府白邑带着定州的地方军以及神卫军残部正在遭受辽人荼毒,如果我们能帮他们解围,就能收获非常大的人情。
陈显和白邑且不说,光是一个曹大定就足够让皇后娘娘对我们感激不尽了,所以说,这一次我们必须一战定乾坤。”
云峥皱眉道:“定州和唐县之间只有八十里的回旋余地,在这么狭小的空间里还都是平原,我们基本上没有过多的选择,伏击不可能,只有堂堂正正的作战了。
这是我最讨厌的一种作战方式了,上一次和张陟作战之后,面对铺满山谷的将士遗骸,那种心情真是无法用言辞来形容,总要尽力避免我军伤亡才是。
作战的时候我是不考虑人情世故以及朝堂政事的,如果需要,他曹大定即便是去冲阵,或者垫马蹄也是该的,所以,你提前向我打招呼根本就没用,如果不能出战,他曹大定战死在我面前我也会当做没看见,上了战场,死谁不是死。”
李常叹息一声道:“你看,这就是名将和名臣之间的区别,将军在军阵上厮杀,面对的是一种非常极端的环境,着这种不是死就是活的环境下,将军就没有多余的选择,自古以来杀自己儿子立威的将军都不少见。
名臣之所以能成名臣,最大的原因就是能整合所有人的力量来完成自己的目的,在这样的环境底下,他们一般不会选择硬碰硬,只会通过各种迂回来达到目的,不像将军那样死板。
所以还是算了吧,曹大定的事情我来安排,你还是当你铁面无私的名将,我来当玲珑八面的名臣,最后但愿我们两个都能名垂青史,不被后人诟病。”
云峥哈哈一笑,就纵马向前,葛秋烟站在一个山包上和一群乱七八糟的盗匪说话,已经说了好一阵子了,她一个女人家和一些臭烘烘的盗匪哪来那么多的话,身边居然一个亲卫都不带,真是胡闹,出了事怎么办?
盗匪群看到云峥的大旗向他们这边过来了,习惯性地转身就打算跑,整个大宋就数这位爷杀盗匪杀的最厉害。
“跑什么跑!那是我夫君,有我在你们就死不了。”葛秋烟威风凛凛的站在那里,喝住了那些要逃跑的盗匪。
黑虎寨的大当家的黄黑虎连连摇头道:“圣女,咱们是老相识,可是你家夫君就是一个魔星,老子还惹不起,躲远些为好,我听说大户人家规矩多,您已经嫁人了,不再是没遮拦的江湖儿女,你夫君要是看我老黄面目可憎,一刀子砍过来,我黑虎寨的上千弟兄就没命了。”
另一个瘦高的盗匪头子眼瞅着不断逼进的云峥哆嗦着身子道:“圣女殿下,您行行好,先让我们离开,高昙晟高爷都被都被您夫君给弄死了,我们惹不起啊。”
葛秋烟咯咯笑道:“你们跑了他才会生气,乖乖地站在这里反倒没事,我们是在叙谈重要的事情,我还要问问我夫君的意见呢。”
黄黑虎见云峥连刀子都抽出来了,大骇,转身就跑,边跑边对葛秋烟道:“圣女如果有事要老黄去办,尽管派人过来就是,老黄一定照办,有什么事情,你们公母俩去商量,和这位杀星爷商量事情老子的腿肚子转筋。”
云峥阴着脸瞅着狼狈逃窜的盗匪对笑吟吟的葛秋烟道:“你不好好的在马车里,跑出来做什么?”
葛秋烟拉着丈夫的胳膊摇晃着撒娇道:“妾身在马车里闷得慌,就出来透透气,谁知道竟然发现了不少的熟人。
当年高昙晟和河间府的王万生争佛子之名的时候,黄黑虎这些人就是高昙晟留在河间府的暗桩。
妾身记得很清楚,当初高昙晟说太行山山高沟险,乃是最佳的藏兵之所,百万大军寄居其中也很难被人发现,尤其是这里乃是宋辽两国的边境所在,属于三不管地带,只要经营得好,算的上是帝王之基!”(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