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军火起?我不知道耶律重元如何让中军火起!那里是皇帝的驻跸之地,烟火,兵刃都是重禁,夜间行人都是重罪,他耶律重元即使再权势熏天,也没有办法左右皇帝的禁卫才是。
弟兄们如今就趴在冰雪上,如果等到半夜,不用辽人厮杀,我们自己就冻死了。在这里停留的时间越长,就越是危险。攻其不备出其不意用在现在也合适!”
高登忽然站起来挥挥手里的旗子,高纪德一把将高登拽倒怒声道:“你要做什么?”
高登抽出自己的长刀笑道:“张将军说的一点错都没有,能靠近辽人的军寨已经是奇迹了,这时候确实没有办法想更多地事。您看,已经有人杀过去了。”
高纪德一惊,抬头看得时候,发现那些女真人已经跑上了冰面……
同一时间,低沉的号角声响彻了云霄……
猝不及防的一方总是吃亏的,辽人还没有集结起来的时候,刻里钵率领的女真人已经冲击到了军帐面前,大意的辽人看到野兽一样的女真人,他们的第一反应竟然是拔腿就跑……
高纪德站起身子狂吼一声第一次身先士卒的向辽人的帐幕冲过去,既然女真人已经闯开了一条路,自己无论如何也要跟上去。
高登砍倒一个辽人之后,就把自己手上的火药硫磺包裹甩手扔进了帐幕群,紧跟着一个已经被点燃的火把转着圈子也跟着飞过去,轰然一声响,大片黄色的火焰从帐幕上暴起,火舌转瞬间就吞噬了那些极易燃烧的牛皮帐篷。
突袭从一开始就进入了白热化,张东尧的军队被分成了四股,从芦苇荡里出发之后就各自奔向自己的目标,张东尧在发射出一支弩箭之后还在惋惜,自己为什么没有战马,否则,这样的天赐良机,一定会有非常大的斩获。
战事进行的非常顺利,辽人的战力并没有张东尧事先预估的那样强悍,无数有着华贵衣衫的辽人,他们嚎叫着向后逃跑,速度快的让张东尧感到格外的吃惊。
整个鸭子河水洼上浓烟滚滚,厮杀声,惨叫声,哭号声在很短的时间里就布满了冰面。
高岳转头向冰面上看去,只见辽人的外部营帐已经火起,无数的传令兵骑着蹄子上裹了皮毛的战马飞奔,各色旗帜到处飞舞。充耳尽是各级军官的指挥呼喝,头上裹了红巾的士卒们一队队拿着武器、抬着简易的投石机顺着铺垫了沙土的马道奔跑着赶往预定的战斗位置。
人一过万无边无沿,他们或穿红衣,或扎红巾,放眼看去,宛如一道道红色的洪流,四面八方向冰面上的辽人营寨挤压了过来,,直到整个冰面上上都被红色染满。
鸭子河水洼很大,但是皇帝驻跸的这片冰面不是很大,就在冰盖的西北角,有一座白色的高台,高台上立着一座白色的巨大帐篷,远远的可以看到殿前扈卫的甲士们手上刀枪闪出的冷光,这就该是辽国皇帝所在的位置了,高岳长吸了一口气带着自己的兵马绕过辽人捕鱼时开凿的冰洞,幽灵一样的向西北角扑了过去。
为了在最快的时间里突袭到耶律洪基的面前,张东尧和高纪德尽量的把大宋的兵力集中使用,事前早就说好了,四队中不管那一队突进去了,其余三队都会拼死拖住辽人的援军,为突进去的那一队争取时间。
如今看起来最先突进去的人该是刻里钵才是,被大宋的武器重新武装过的女真人,真正的实力淋漓尽致的展现了出来。
铁棒无论如何也比木棒管用,锋利的长刀往往一刀下去,就能将辽人连盔甲带人生生的从中劈开。那些已经沾到血迹的女真人如同一个个洪荒猛兽,张开大嘴发出野兽一样的嘶嚎声在辽人匆匆组成的军阵里破浪前进,一时间残肢断臂不断地飞舞,即便是有女真人被无数把长枪刺穿之后被高高的挑起,他们依旧努力的用最后的一丝力气挥动长刀试图砍死最后一个敌人。
白色帐幕前面忽然有一面黑色的狼旗猛地放倒下来,直挺挺的指着最前方。
张东尧的瞳孔不由得缩了缩,这个旗语的意思很清楚,那就是要辽国狼骑在一刻钟之内必须发起进攻,误了时辰,定斩不饶。
“这么急啊,老子的人还没有突进去呢,你们现在就想用骑兵趟出一条活路来?”张东尧攀上一座辽人的瞭望车四处打量一下之后发现,刻里钵已经突破了第二道防线,正在如同洪水一般的向第三道防线突进。
高登的队伍却被一群黑甲步卒死死地堵在第二道防线上,虽然奋力作战,却迟迟不能突破那里,至于高纪德和高岳却合兵一处,巧妙地避开了黑甲步卒,从帐幕最华丽的地方向里面突进。
没时间了,火药弹虽然宝贵,这时候也到了使用的时候了,一枚火药弹被扔出去之后,张东尧忽然想起来自己这群人都是在冰面上,火药弹会把冰面炸开的……当东京汴河被冰块堵塞的时候,五城兵马司就是这么干的。
“轰隆”一声响,火药弹在辽军群中爆炸开来,五六个辽军被炸的飞起来,掉在冰上之后就再无生息了。
冰面上多了一个一尺多深的坑,火药弹的威力还不足以破开辽东厚厚的冰层。
头上扎着红巾的宋军见主将已经开始投掷火药弹,他们自然不会放过这样的机会,点燃火药引线之后也就抛了出去,辽人愣愣的看着头上黑压压的一片火药弹不知该如何迎敌,直到将校吼了一声举盾这才杂乱无章的举起了自己的盾牌。
火药弹叮叮当当的敲在盾牌上面,就像是下了一阵急雨,这场急雨过后,无数声炸雷就在辽人仓促间建立的第二道防线上响起。
张东尧惊骇的看到冰面上有一道白色的线游蛇一般的向自己逼近,连忙大喊一声退后,就听得身后喀彻一声响,等他跑到安全的地方回头看时,才发现冰面上出现了一个足足有两亩地大小的的黑洞,刚才还密密麻麻的站在那里的人一个都看不见了,包括自己那些没有来得及跑掉的部下,张东尧几乎都不敢想,在这样的寒冬里,一个个身穿几十斤重的铠甲的将士,一旦掉进冰窟窿,和秤砣掉水里没有一丝一毫的区别。
惊魂未定的张东尧忽然间听到有石弹破空的声音,他不用看都知道这是辽人的投石车,这东西他在泥古寨见识的太多了。
“散开,散开!”张东尧在大喊,有经验的军侯也在大吼,这东西根本就没个准头,被砸到只能自认倒霉,张东尧现在只希望这东西不会把冰面砸穿。
等了好久也不见石弹落下来,张东尧抬头看的时候,吃惊的嘴巴都合不拢,那些石弹竟然从自己这群人的头上越了过去,远远地砸到岸上去了。
张东尧站起身子哈哈大笑两声,辽人来不及确定自己的位置就胡乱发射了石弹,这时候自己千万不敢浪费这样的好机会,等辽人测算好了射距,倒霉的就该是自己了。
高岳眼看着白色帐幕上的黑色狼旗由平铺变成了向左斜,风卷旗动,划了一个短促的直线。风变大了,这是要求集合完毕的骑兵,做好出战准备的命令。
首当其冲的就该是女真人,不过高岳并不打算提醒一下无知而无畏的女真人,那些勇猛的傻蛋能帮自己吸引辽人的骑兵再好不过了。
直到现在高岳依旧没有动用自己的火药弹,他听到张东尧那里的动静,回头看看父亲率领的步卒正在自己的左翼攻击前进,也没有动用火药弹。
高纪德在经过高岳身边的时候小声道:“我突前,你殿后,事不可为,立刻从西面突围,小黑山我给你留了足够的物资,躲在那里等战事平息之后再想办法回大宋。”
高岳愣了一下,他以为自己听错了,想要问一声,却看到父亲已经挥舞着双刀杀进了敌群。
刻里钵手持一柄斩马刀,站在满是沙土的冰面上不动如山,眼睛死死地盯着缓缓向他扑过来的骑兵,他知道在骑兵的背后,就是自己的杀父仇人,这是他第一次离自己的仇敌这样的近。
他不管宋人和那几个奇怪的辽人有什么纠葛,他唯一的目的就是靠近耶律洪基,亲手斩下他的头颅,自己的父亲的头颅已经变成了酒杯,那么,只有把辽国皇帝的头颅也变成酒杯才能洗刷干净女真勇士身上的耻辱。
在冰面上骑兵无论如果是跑不快的,刻里钵非常的清楚这一点,劈头盖脑的白羽箭射了过来,他只用自己斩马刀的刀背护住了眼睛,那些强劲的白羽箭射在铠甲上叮叮作响,却不能透过自己身上的这具五十六斤重的步人甲。
战马粗大的鼻孔里喷吐着白气,怪兽一样的冲过来,刻里钵将身子在原地旋转了三圈,等自己的力量全部灌注到斩马刀上,这才吐气开声将斩马刀迎着辽人的铁甲骑兵平平的砍了出去。(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