阳光照在蓝蓝的脸上,她的眼皮晃动了几下然后才艰难的睁开眼睛,全身上下仿佛被战马踏过一般酸痛,低头瞅瞅胸部上大片的淤青,蓝蓝笑了起来。
昨晚也不知道是自己久旷之身渴求过于猛烈,还是云峥在边关禁欲太久的缘故,总之只要回想起昨晚的状况,蓝蓝的脸上就布满了红晕。
两个过于理智的人在一起才会迸发出别人可望而不可即的激情,**这东西就像洪水一般,只可疏导而不可堵截……
军中没有丫鬟来伺候自己,所有的事情只能蓝蓝自己来,艰难的从床上爬起来,小腿却开始抽筋,闷哼一声倒在地上,努力地把脚在地上蹬了几下这才舒缓了钻心的疼痛。
“何苦来哉,在宫里面的时候把这种事情想的畅快无比,到了真实的境地,痛快是痛快,可是第二天遭罪有谁知道?”
蓝蓝低声叨咕着,暗地里咒骂两声云峥,强忍着全身各处传来的痛楚,艰难的清理了个人卫生之后,就听见自己的肚子在咕噜噜的响。
多久没有过饥饿的感觉了?
这种感觉一下子将蓝蓝从九霄之上扯回人间,能感受到痛,能感受到饥饿,能感受到愉悦,感受到清晰地天籁这是人的基本本能。
猴子很不情愿的守在帐篷外面,见蓝蓝起来了,就打了一声唿哨,老苍头立刻就端来了各色食物。
其实也没有什么,不过是一盘子腌制过的野韭菜,一盘子清炒的野菜,再加上一大碗肉菜小馄饨,蓝蓝喜欢吃的罐头没了踪影。
蓝蓝坐在矮几前面,瞅着不高兴的猴子道:“小猴儿,怎么不高兴啊?谁招惹你了?”
猴子翻着白眼道:“我堂堂参将,沦落到服侍你的地步,你说是谁招惹我了。”
蓝蓝吃了一口碧绿的野韭菜满意的点点头道:“野韭菜很不错,晚上还要,小猴儿,以前在浣花溪住的时候你不就是跟着我东跑西颠的吗,现在为什么不满意了,哦,对了,我现在可没银子赏给你。”
猴子像是遭受了侮辱一般大声道:“谁稀罕你的银子了,我有的是银子。”
蓝蓝笑的前仰后合,指着猴子道:“知道你以前觊觎我的丫鬟,现在我没了丫鬟你连罐头都不给我吃,罢了,多年不见,情谊变薄也是应有之事,我流落至此,寄人篱下遭受些屈辱也就是了。”
猴子最受不得别人说自己无情无义,明知道罐头这种东西军营中并不多,还是去给蓝蓝找了一罐子。
蓝蓝满意的把小馄饨吃完,又捞着吃了半罐子罐头,却看见猴子牵着一匹灰不溜秋的战马走了过来,不由得问道:“牵马做什么?”
猴子按照蓝蓝的身高重新调整了马镫没好气的道:“少爷说了,你从今天起就要开始练习马术,战场上胜败难料,骑上马可以逃跑的快一些。”
蓝蓝好奇的问道:“跟着无敌的统帅也需要逃命跑路吗?”
猴子像看傻子一样的看着蓝蓝道:“我们逃跑也不是一次两次了,打不过就要跑,谁会傻傻的死守?
少爷说了,如果逃跑的时候能够全师而退那也是一种胜利,今天打不过,明天想办法打败敌人就是了,要是人死光了,那才是失败,连翻本的机会都没有。”
蓝蓝嗤之以鼻摇头道:“我不骑马,女人骑马像个什么样子,你家二夫人的屁股骑马骑得像磨盘一样大,我可不敢像她那样!”
猴子丢下战马的缰绳愤愤的道:“你爱学不学。”
葛秋烟在云家声望很高,家里的男女家仆都把会武艺能够上阵杀敌英姿勃勃的二夫人当做偶像来崇拜,那里会容许蓝蓝这个外人来品头论足。
蓝蓝吃饱了饭,伸了一个懒腰,回帐篷里找了一套云峥的衣衫,将头发挽成发髻,找了一根云峥的青玉簪子插在头上,就出了帐篷。
在猴子找来的母马背上轻轻地一按,身子就飞上了战马,勒一下缰绳控制一下战马的方向,找了一个合适的方向就电射而出,战马嘶鸣一声就跑的没影了。
嘴里叼着一根草准备看笑话的猴子见蓝蓝跑没影了,慌忙找来自己的坐骑,带着十余个家将连忙追了下去,这个在宫里生活了这么多年的鬼女人什么时候学会骑马了?
云峥和文彦博站在洋河的边上,瞅着焦黑一片的第一道浮桥,这是昨天晚上辽人的战绩,他们为了毁掉浮桥,特意扎了木筏上面堆满干柴,趁着夜色笼罩,偷偷的从对面过来,点着筏子之后就逃跑了,第一道浮桥损失的有些重,好些地方都被烈火给烧断了,大半截桥梁孤零零的立在水面上,样子非常的凄惨。
“这是难免的,咱们要架桥,敌人自然是不准我们架桥的,要是能够平平安安的把桥延伸到铜头关前,我才会觉得有问题。
赵旉已经在洋河上游找了一处水浅的地方准备泅渡,李东楚也在下游找到了合适的泅渡地点,我们三路并进,看耶律乙辛准备防备那一路,铜头关虽然险峻,指的是他扼守的山门道路,而不是它本身,咱们三路只要有一路突破,他的末日也就降临了。”
文彦博遗憾的道:“只可惜泅渡的时候带不走火炮,否则哪一路都不是他耶律乙辛能够抗的住的。”
云峥笑道:“我们不能指望所有的好处都在我们这一边,能有目前的处境,我就很满意了,赵旉和李东楚渡河的目的就是分散耶律乙辛的注力,南北两边都是高山,大军真正可以攻击的面非常的窄小,人家只需要不多的兵力就能控制南北两边,起作用的攻击力度还是在正面,耶律乙辛不是傻瓜,你只要看看他在洋河上下这么大的功夫就知道,他也清楚铜头关的优缺点。
只要我们从正面击溃了铜头关,赵旉和李东楚的大军就可以乘机席卷整个奉圣州,如果速度够快,归化州被拿下都有可能。”
文彦博笑道:“这自然是最好的结果,老夫听说云侯作战历来是走一步看三步,不知云侯对涿鹿县是如何看待的?”
云峥大笑道:“我答应过一个人,涿鹿县是人家的地盘,在他没有拿下涿鹿县之前,我的大军是不会轻易踏进涿鹿疆域一步的。”
“此人是谁?”
“李常,老朋友了,被介甫兄给发配到了唐州当知府,心里有所不甘,认为涿鹿县是他东山再起的最佳所在,我不能毁了朋友的前途不是,这个功劳无论如何都要给他的。”
“好大度的云侯啊!”
“大度什么啊,我这时候要功劳干什么,即便是立下再大的功劳,还不是一样要去海上。”
文彦博叹息一声沉默不语,如果云峥心中真的没有造反的心思,那么,大宋朝就待他太刻薄了。
在云峥这件事上,不论是先帝赵祯,还是皇帝赵旭,亦或是大宋的文武百官把事情做的非常亏心,文彦博甚至能想到史官会如何记录这件事,大宋的统治者们无疑都是反面人物。
“史书上自然会有定论。”
云峥只是笑笑,然后指洋河道:“我们活在当下!只要大家愉快就好,我吃点亏问题不大。”
文彦博狐疑的看看云峥道:“我总觉得事情没有那么简单,老夫认识的云峥并不是一个宽宏大量的人,我弄不明白,大海对你来说真的有那么大的诱惑吗?”
云峥大笑道:“虽说星空更加的辽阔,但是我还是希望大海是我后退的最后一步。
你们啊,其实就是看不得别人过得比自己好,尤其是见不得本族本国的人过得比自己好,那种要命的嫉妒感会像毒蛇一样噬咬你们的心,不夺回来根本就无法睡眠。”
“老夫有你说的那么不堪?”
“你确定你会比我说的那种人好?还记得你说司马光幼时的事情吗? 我们都把注意力放在司马光砸缸的睿智上,你倒好非要问问司马君实那个孩子是怎么掉进缸里的,按照你的心思,我觉得你好像认为掉缸里那孩子是司马光推下去的。”
“心中常怀疑问学问才能寸进!我的先生就是这么教导我的,所以老夫从不相信无缘无故的爱,与无缘无故的恨,世上的事情只要抽丝剥茧之后,总会让你找到非常有趣的事实。
那些事实有时候藏在大义之中,有时候藏在良善之内,有的时候朋友奋不顾身的救援你, 说不定就是在害你,有些努力加害你的人,很有可能是真正对你有益的人。”
云峥有些惊悚的瞅着文彦博,他忽然觉得这个家伙可能真的认为司马光救的那个孩子是司马光自己推下去……和这样的家伙处在同一个时代,是自己的不幸,也是这个时代的不幸。
“你夫人可还安好?”云峥盯着文彦博看他的神色。
“老夫从不在妇人女子身上耗费精力……”
“我从山林里走出来多少年,你就死死地盯了我多少年,我实在是不知道该是感激你,还是该恨你,不过一旦我去了大海之后,我们最好能够永不相见……”(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