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下到这个时候开始起雷简直就是大逆不道!
虽说毁尸灭迹确实残酷了点,可是不毁尸灭迹人家就会知道云家还有第二套家底,这个事情是绝对不能让外人知道的,全家老小将来还要靠这些人应付险境呢。
想到全家的安危,云峥瞅着天上金蛇般乱窜的闪电也就没有心理负担了,为了自己的全家老小的安危,他觉得哪怕要他亲自去毁尸灭迹他也能下的去手。
什么场合说什么样的话,这是必须的,云峥自认为自己不算是一个坏人,也不是一个残酷的人,不论自己在战场上表现的多么残酷,狠毒,都是为了保护自己手下的将士安危。
能够少死一个人,即便用的手段再阴毒也无所谓。
一个人总有一个利益圈子,有了这个圈子人的感情就有了远近亲疏之别。
如果云二出事了,云峥觉得自己会发疯,如果陆轻盈出事了,云峥不知道自己会干出什么事情来,如果,云落落,云霆,云璋出事了,云峥觉得自己很有可能会变成历史上最大的一个杀人狂魔,而且还是杀起人不分对象的杀人恶魔。
当然,如果死的人是赵祯,那就简单了,装模做样的在朝会上掉两滴眼泪,回到家之后说不定会让腊肉弄两个小菜安慰一下自己……
“夫君,打雷了——”陆轻盈把云峥按在床上,忧郁的瞅着外面的天空,刚起了第一道雷的时候,她就死命的把站在院子里看打雷的云峥拖回屋子,很担心他会被雷给劈死。
昨晚就没有睡好,被老婆弄到床上之后不一会就睡着了,陆轻盈见云峥睡得很香,叹了口气,对自己没心没肺的丈夫无可奈何,拉过被子给他盖好,自己坐在窗边瞅着外面的天空发愣。
马车里面都是尸体,陆轻盈是知道的,还知道马车里面应该是白莲会那些人的尸体。
二叔带着皮匠他们在外面伏击白莲会,这是谁都能想到的事情,夫君这个心思缜密的大将军如何会想象不到这一点,所以,他眼看着皮匠他们失败,趁着敌人大胜而归心思疏漏的状况下发动了第二波更加隐秘,更加残酷的进攻。
陆轻盈毫不怀疑自己的丈夫会取得这场争斗的胜利,因为他总是在赢,如果一味战功彪炳的大将军敌不过白莲会的几个妖人那才是全天下最大的笑话!
雷电肆虐了一会就停止了,就像官府查案子一样,刚开始的时候总是雷霆万钧的,到了后来就会细雨无声了。
“刚才的天气是一种很自然的现象,两个云层在东京上空相遇了,一个属阴,一个属阳,阴阳交汇就会产生雷电,这丝毫不奇怪,天上没有神仙,更没有拿着凿子和锤子的雷神,如果你能飞到白云之上,你就会发现上面什么都没有,所以你不用担心我会被雷给劈死。”
睡了一个时辰的云峥从床上坐起来,见陆轻盈心事重重的样子,就出言安慰她。
陆轻盈给他披上衣衫笑道:“说的好像你真的飞到云层上看过一样,不敬天地神怪,也不怕遭到惩罚。”
云峥苦笑道:“你还别说,我真的取过云层之上,还不止一两次,白乎乎的和海洋一样没意思透顶,二弟没去过倒是真的。”
陆轻盈仔细瞅瞅云峥,发现他好像没有在说笑,不过转眼一想就知道不可能,就娇笑着道:“好啊,下次有机会把妾身也带上,我们一起去看云海。”
云峥见陆轻盈还是不信,也没法子解释,指指外面道:“还在下雨?怎么听不见雨声?”
“下的越发的小了,天上在掉水沫子,动静小了,却很密。”陆轻盈用热毛巾给云峥擦拭了一把脸,又用小小的梳子清理了一下他嘴上的短髯道:“秋烟来过一次,见您睡着了又走了,好像有什么话要说,我让她中午吃饭的时候再说。”
云峥笑道:“太行山的事发了而已,不算什么大事情。”
陆轻盈愣了一下连忙道:“您是说太行山盗匪的事情?如果真的事发会对您非常的不利!”
“如今太行山的盗匪都在辽国,我只不过利用盗匪的力量去消耗辽国的实力而已,算不得什么大事情,这样的事情据我所知,韩琦吗,富弼他们没少干。”
云峥说着话穿上鞋子,推开房门,一股潮湿的水汽顿时就扑面而来,长长的吸了两口气,云峥就迈步出门,回头对陆轻盈道:“早上就喝了一碗粥,现在肚子饿了。”
说完话就径直去了前面的侧院子,他很想知道梅氏是怎么处理那些尸体的,一个多时辰估计还处理不完。
既然已经是自己的罪孽,那就不妨从头到尾看个清楚,免得自己背了黑锅,还不知道古人的密技这样实在是太吃亏了。
走进皮匠家的时候,偶尔传来两声皮匠的咳嗽声之外,他家非常的安静。
梅氏正在往外倒水,见云峥过来,就端着木盆屈身施礼道:“梅氏见过家主!”
云峥的目光落在梅氏那双瘦峭的手上叹口气道:“这事不该找你做的,这是最后一次了。
刚才打雷的时候,夫人很紧张认为是上天看不过眼准备劈死我,把我守在屋子里哪里都不许去。”
梅氏脸上浮起一丝不正常的红晕嗤嗤笑道:“小妇人倒是一直在雨地里干活却不见上苍降下雷霆来,可能这世间该死的人太多,雷公顾不上我们这里。”
云峥见皮匠的瘸腿儿子畏畏缩缩的躲在矮墙后面偷偷的打量自己,又叹息一声道:“不要让令郎参与到我们中间来,能保留一个好的,就保留一个好的。”
梅氏听云峥这样说收起了刚才那副怪怪的笑容,重新施礼道:“多谢大将军!这是为人父母该做的事情。
不管我们干了什么,总希望自己的孩子能够干干净净的堂堂正正的做人,这是唯一的盼头。”
云峥点点头隔着窗户瞅瞅正在睡觉的皮匠又道:“我很好奇,你是怎么处理的?这才不到两个时辰而已。”
梅氏笑道:“这是小妇人祖传的秘技大将军还是不要知晓的好,都是一些见不得人的雕虫小技,不过小妇人敢保证,那九个人已经从这个世间彻底消失了……”
云峥见梅氏不说,就走进屋子里,检视了一下皮匠身上的伤口,摸摸他的额头,见没有起热,这才放下心来,没有发烧就说明伤口没有发炎的症状,这很好。
皮匠醒了过来,见云峥坐在床头,挣扎着要起来,云峥将他按住道:“起来做什么,好好的躺着。”
皮匠一脸愧色的道:“都是老奴无能……”
云峥笑道:“惭愧什么,就算是我去了也是一样的下场,人家准备好了圈套让我们钻,不过事情已经处理完了,你就不必再忧心了。”
皮匠伸长了脖子朝外瞅瞅,见梅氏正在和儿子在对面屋子里说话,就压低声音道:“拙荆忙活了整整一个早上,老奴还闻到了绿矾油的味道,大公子,是否拙荆又重操旧业了?”
绿矾油这东西云峥是知道的,这东西其实就是古代炼丹师莫名其妙的用绿矾制造出来的硫酸……云峥在听到皮匠说绿矾油的时候,立刻就明白梅氏是怎么在不到四个小时的时间里处理掉那九具尸体的。云峥很想知道她是从哪里得到那么多的绿矾油也就是硫酸的。
皮匠见云峥不吭声痛苦地闭上眼睛道:“拙荆出声梅氏,梅氏一门乃是北地著名的炼丹师,到了拙荆这一代,因为人丁不旺,老奴的岳父希望拙荆能够多生男丁,找一个孩子跟从母姓,好把梅氏炼丹术传承下去,所以拙荆也就获得了全部家传。
在沙门岛的时候,老奴在拙荆的住处发现了大量的绿矾油,被二公子尽数带来了东京,沙门岛本身就是大宋出产绿矾的地方,老奴虽然不知怎么确切的制造出绿矾油,却知道只要把绿矾放进丹炉里煅烧就能得到绿矾油。
绿矾油的恐怖之处就在于可以熔金化铁,如果把肉放进去,立刻就会变成焦炭……
当年老奴夫妇在信王府当供奉,拙荆无意中和信王说起绿矾油的功效,从此,绿矾油就成了毁尸灭迹的最方便快捷的东西……如今!”
云峥万万没有料到在自己的眼皮子底下竟然存在一位古代化学家,硫酸这东西乃是化学工业的基石,如今仅仅被用来充当毁尸灭迹的工具,实在是大材小用了,而且使用的方式好像也不对头。
“弄错了啊!”如今云峥的脑子里已经开了锅了,无数种跟硫酸有关的东西在他脑子里不断地翻腾。
皮匠见云峥陷入了沉思,不敢动问,刚才听云峥说弄错了,不知道是在指责自己的妻子,还是在指责绿矾油……
过了好一阵子云峥才从迷糊的状态清醒过来,拍拍皮匠的肩膀道:”从今日起,你夫人梅氏,就是云府的第一位供奉,可惜了绿矾油哟,可惜了我的硫酸哟!”(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