继李和辉来了徐府后,长安长平的小伙伴魏庆耀也来了徐府做客。
魏庆耀是翰林院掌院学士的孙子,之前瑾娘和徐二郎领着四个小子去给掌院学士拜年时,这几个孩子也一道玩过。
那时候得知宿轩和宿征都住在徐府,又有板儿也常年住在那里,他们相交莫逆的几人可以朝夕相处,只有他被亲眷缠身,不得前去,魏庆耀为此脸都黑了。
若不是从小学习的礼仪规矩深深的刻在骨子里,魏庆耀脾气上来真能跟着瑾娘一道回来。
最后自然是没跟回徐府的,但魏庆耀也将此事惦记上了。
这小子也是个女干滑的,竟然用好好走亲访友这个条件,和长公主兑换了去徐府住两天的事情。
长公主想来也是可怜他从小没有个玩得来的朋友,兴许也是放心徐家几个孩子的脾性,在仔细考虑过后,竟然答应了他的要求。
于是,魏庆耀老老实实的在家里当了将近半月的吉祥物。等到年十三那天一早,就被长公主府的马车送到了徐府门口。
长公主在外人的传言中霸道不讲理,可瑾娘第一次和她打交道,倒觉得这老人家做事处处妥帖,真是让人受宠若惊。
就比如魏庆耀来徐府暂住两天一事,长公主竟派了贴身的嬷嬷来交付,而且还亲笔写了一封言辞恳切的书信给瑾娘。
信上字字句句都是一个老人对曾孙的疼爱与歉疚,觉得之前把他束缚的严了,让他小小年纪老成的不像个孩子。又说曾孙性情平和,和皇族中那些张牙舞爪的孩子们玩不到一块儿。也就长安和长平投了他的脾气,回家后字字句句都是好友。
还说多谢自家两个小子了,有他们带着魏庆耀一道玩耍,魏庆耀这些时日看着比之前开朗不少。又说魏庆耀心念好友,想与好友同住,她作为曾祖母不忍心推辞这难得的要求,因而便应下了。
若是给徐家带来了麻烦,长公主深表歉意。
当然,与魏庆耀同来的,还有一马车他常用的物品。与此同时,长公主也让人给长安长平,甚至包括板儿、宿轩宿征几人在内,都准备了上好的笔墨纸砚做见面礼。
这些东西可都是贡品,往常只进贡到宫里供陛下和诸位皇子使用。可长公主辈分高,脸面大,加上他儿子又是读书人,陛下就没少往长公主府赏赐这些东西。
往年得了这些赏赐,长公主都是直接给儿子,也就是翰林院掌院学士大人的。这次却被她分了一大部分给几个小儿,这见面礼不可谓不厚重。
另外还给徐府其余诸人,上到徐父徐母,下到荣哥儿等人,都准备了一份礼物。就连远在军营,直到现在也没有回家的徐,都得了一把上好的银枪。那银枪在太阳光的照射下,反射着锐利的光,枪头锋利森然,在一撮红缨和银色的枪身体的映照下,光芒犀利慑人,晃得人睁不开眼。
不仅徐收到的礼物珍贵,就连瑾娘几人,事后也发现长公主殿下送礼真是送到人心坎上了。可这礼物都太贵重了,他们受之有愧。
瑾娘就想让人吧礼物退回去,可事后又想,那也太小家子气了。
再来,她退了,长公主就会收么?
算了算了,别纠结这些有的没的了。左右这些在自家看来太过贵重的物品,许是在长公主看来,就不值几个钱呢?再来老人家送来如此多的东西,无外乎是想让自家好好看顾好她的曾孙。他们照顾好魏庆耀,让他宾至如归,玩的痛快尽兴了,这不比什么回礼都能讨老人家欢心?
这么想着,瑾娘也就把将礼物退回去的事情,抛到了九霄云外。
却说魏庆耀进了徐府,真是兴奋的每一时每一刻都在笑。
他家里也是热闹的,毕竟家里叔伯兄弟多。过年一大家子都从四面八方赶来,又有出嫁的姑姑和姐姐们拖家带口的回来,府里热闹的沸反盈天。
但别人的热闹只是别人的热闹,魏庆耀在旁边看着就觉得心烦,丝毫没有参与进去的意思。
他因为从小被养在祖母跟前的缘故,和堂兄弟们都不慎亲近,甚至就连亲兄弟姐妹,感觉中间也隔了一层。
怪只怪曾祖母对自己掏心掏肺的好,家里兄弟们都觉得祖母百年后,所有东西都会留给他,因而嫉妒愤恨。
他们年纪小,不会掩藏情绪,也觉得没必要掩藏情绪。因而在面对他时,就表现的很恶劣。甚至还会故意将他堵到无人的角落,进行威胁奚落和嘲讽,好似这样他们就可以出一口恶气,心里的怨忧就可以平复一些似得。
然而,呵呵……
与家里到处都充斥着竞争、算计和针对不同,徐府安逸祥和,简直像是个世外桃源。
魏庆耀在这里过的很痛快。
来的第一天和长安几人胡闹一通,又是打牌又是投壶,玩的好不欢乐。
长平腿还断着,从上到下缠的满满的绷带。他这伤本快好了,可惜前几天睡得不老实,半夜从床上掉下来。本该好的腿伤情又重了,所以拆开了绷带又重新包扎了一番原本长平也不该遭此一难,因为他睡相不好是家里公认的事实。
也正因为他睡相不好,为防他睡着睡着从床上滚下来,以往不用守夜的长平,也被安排了两个小厮守夜。
可前两天不是总到处做客么,小厮们也跑腾累了,夜里就睡得熟了些。结果正睡着,“噗通”一声响,长平就屁股着地了。
所以原本预计可以在元宵节左右拆除的绷带,还得继续用着。至于什么时候能彻底好全,那还有的等。
长平腿脚依旧不好,可其余几个小伙伴玩游戏,他也不甘落后,非得参与其中。
你说你要是跟着玩牌也就算了,毕竟那纯粹考验智商和运气,和手脚是否健全没关系。可你个断腿的,还要跟着玩投壶,甚至在大家做赌下注时,他比谁下的都多,好似要在这游戏上大赚一笔银子似得。
那摩拳擦掌,就准备大展拳脚的模样,可是看得众人牙痒痒。于是,众人眼神一对视,就决定给长平一个终身难忘的教训。
最后,长平果然收到教训了!
他不仅将瑾娘给他的金银裸子输了个精光,甚至就连那九十九两银票都没保住。最后这家伙整个输红眼了,若不是长安还在一边看着,他都恨不能立刻取出小印,让小厮去钱庄给他取几百两早先分红的银子花用。
最后这个冲动自然被长安制止住了。
众人看够了热闹,也不想继续逗长平,就提议玩六博。
六博好啊,这个他拿手啊。要知道长平自从得了长乐交给他的掷色子秘笈,他只私下里练习以及和小鱼儿对弈的时候用过,其余时候,还没用过他的秘技呢。
和小鱼儿对弈,他倒是十回里九回会赢,可赢了小鱼儿这个小豆丁有什么成就感?不仅没有成就感,还不能体现出他掷骰子的功力到底有多深厚,所以长平早就等着找小伙伴再玩耍一次,好威风一把。
如今可是巧了,他既能耍威风,还能把输掉的钱赢回来,这简直一举两得。
六博说开始就开始。
也不知道幸运女神是不是开始眷顾长平了,亦或是他跟着长乐学习的技术,当真管些用。总之,长平真是神挡杀神,佛挡杀佛,一路无往而不利,赢赢赢不停。
别说宿轩宿征几人用纳罕的眼光看长平了,就连长安,都觉得眼前这兄弟怕不是被换了个人?
要知道长平的手气臭的啊,反正之前玩六博,他每次玩都输。输的狠了,让赢家都没和他玩耍的兴致了。而如今,这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众人纳闷得不要不要的,长平却哈哈笑的停不下来。整个人完全就是个得意张狂的二傻子,就差冲着众人趾高气扬的汪汪叫几声了。
宿征拍了下他的肩膀,“怎么了兄弟,有什么秘诀没有,传授下呗?”
长平:并不想传授。他还想继续体会大杀一方的快.感,这么快就让他把秘诀交出去,这是人干事儿么?
长平摇头,坚决不依。
宿征也是个混不吝的,闻言就勾着长平的肩膀,两人拉拉扯扯的闹上了。
最后还是长安看不下去这幼稚的举动了,赶紧出言制止了他们。
“行了,有什么想问的问我就成,这事儿我也清楚。”
长平赶紧出声,“大哥你要是把那秘密说出去,你就是个叛徒。”
回应他的是长安的巴掌,一巴掌盖在他后脑勺上,长平“嗷呜”一声,惨叫的模样逗得满屋子男孩哈哈大笑。
最后宿征成功从长安这里套到了玩六博的诀窍,只是他试验了几次,也没一次成功的。他并不把这归咎于自己手劲时大时小,而且练习的太少。只觉得是长安心向着长平,所以即便对自己说了秘诀,但是关键地方肯定也藏着没告诉他。
这哪儿成?
宿征眉眼一转,就想到了长乐。
刚才长平话说太快,就暴露出来,那秘诀是长乐传授给他的。这要是其余丫头片子,宿征真是爱答不理。可长乐不同啊,她是长安和长平的妹妹,那就是他宿征的妹妹。再加上他们在宿府住了将近半月时间,和长乐也培养出点兄妹情谊,所以有事儿找长乐就行啊。这是自家妹纸,不需要避嫌的。
宿征眼珠子一转,拔腿就跑。后边几人想拦他都拦不住,更不知道这家伙要去做什么。
这跑得快的,不知情的还以为身后有鬼在追他呢。
宿轩担心弟弟不懂事儿,再冲撞了人。
虽说徐府是徐叔和婶婶管事,但府里也不只是他们两个人。两位老人还在府里呢,再加上这几天总有人上门拜访,宿征冷不丁冲出去撞到客人可不好。
宿轩这么想着,也拔腿就追了出去。
那他两人都出去了,长安还坐的住么?就和魏庆耀和板儿打了声招呼,也过去了。
再晚些三人一同回来,同来的还有翩翩和小鱼儿,以及满脸不乐意的长乐。
长乐今天难得空闲,就和小姑姑以及小鱼儿一道在房里做胭脂。
结果三人做的正兴起呢,宿征就跑进来了。
这幸亏不是自家哥哥,这要是自家哥哥,长乐保证她那时候能喷他一脸花粉末。
可惜,花粉末还没喷出去,就看到出现在眼前的这张脸,是宿征的。
宿征比长平哥哥还难缠,这也就是他过来了,再换个人,她都要喊婶婶来将他丢出房门。
大姑娘家的房子是可以随便钻的么?即便当初因为嫌弃做胭脂水粉香味儿太呛人,她们和嫂嫂商量过后就占用了一个空院子,可空院子虽然不属于她,但是她在使用啊。
宿征这个哥哥,实在要被教规矩了!
长乐气咻咻的,翩翩和小鱼儿却没她那么生气。毕竟两人没长乐那么专注,猛一被人打断,又听宿征说了六博的事儿,注意力就被转移开了,就对几人的赌局起了兴趣。
这不,长乐最后还是被她们拉出来的。若是宿征……算了,不提宿征了,长乐现在对他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的。
宿征见状倒是不好意思,心里难得的升起一丢丢的心虚和愧疚。
他听长平说过,长乐做药材时最讨厌别人打扰。她那时候整个人处于一种痴迷的境界,你若是强要把她拉回现实,她能对你冷脸好几天。
可是,刚才她不是在做脂粉,没炮制药材么?
要是知道长乐做脂粉时,也不能被人打扰,那他就不去了。不然得罪了长乐,回头长乐也不会好好教导他不是?
宿征想起这点,真是后悔的要死。忍不住就在自己脑袋上敲了一下,暗骂自己一句“没脑子”。
翩翩和小鱼儿听见他的话回头,结果就见宿征这副傻样儿。就连长乐,也忍俊不禁笑出声来。
心想着,罢罢罢,和宿征计较什么。这人没心没肺和二哥有的一拼。
她在这里生气,怕是他都没生出半点愧疚的心思。
那她是气什么?凭白把自己身子气坏了,宿征赔得起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