巨大的声响在战场中心蔓延,宗泽站在东京西城头上看得有些发呆。
虽然现在战场已经距离城头很远了,但那仿佛爆炸般的声音,却此起彼伏,不绝于耳。
他听到人喊马嘶,看到女真骑兵仿佛流水一般溃散而去,而从城中出去的那支军队,仿佛热刀刺猪油一般,毫无阻力地向更远处扎去,直到……不见了踪影。
宗泽好久才在城头上缓过神来,究竟是什么东西,那些爆炸声究竟是什么东西?
作为一名久经战阵的武将,宗泽敏锐地感受到了其中的不凡,江雨率领的队伍就这样杀出去了,是不是那些声音是助力?
可是女真人的骑兵强悍天下皆知,一万骑兵甚至可以打大辽的十万二十万骑兵,至于大许就更不堪了,江雨又是如何凭借一万来人杀出对方数万大军的包围呢?
那些声音是什么?听起来好像是火器爆炸的声音?
宗泽在城头双眉紧锁,片刻后吩咐两旁:“速拿纸笔,我要给李相公写信。”
写好信后派了一名小兵前去送信,宗泽心中依旧在琢磨,但半晌后那小兵慌乱跑回,宗泽道:“何何事惊慌,信送到没有?”
小兵道:“将军不好了,李相公被陛下拿进了大狱!”
“什么?”宗泽闻言身子一颤,猛地靠在了城门楼的墙壁上,随后又直起了腰冲上前抓住小兵的衣领:“为什么?陛下为什么要抓李相公进大狱,他难道不知没有了李相公,这东京城防更加难守吗?”
小兵哭泣地道:“我听说是因为李相公下令,不许城内禁军开城追杀江太保的那支队伍,惹得龙颜大怒,直接把李相免了官职,下了大狱。”
宗泽抓着小兵衣领的手缓缓松开,他的眼睛微微闭上,挥了挥手:“你下去吧……这件事,记得不要乱说。”
小兵急忙跑开,宗泽的身体晃了晃,接着后退几步,再次靠到城门楼的墙上,他嘴唇动了几下,似乎想要自言自语什么,但最终却没有说出什么话来,身子软绵绵地滑了下去,坐到了地上……
江雨的军队终于冲破了金兵的重重包围,再向着身后又丟了几波手榴弹后,向西而去。
半个时辰后,金兵大营内,完颜宗望脸色黑如锅底,他咆哮着:“这不可能,这绝对不可能!”
完颜宗翰坐在不远处并不开口。
“那些爆炸的究竟是什么东西,是大许的爆竹吗?怎么可能有那么大威力?”完颜宗望抽出腰刀,一刀将面前的桌子给劈成了两半。
爆竹?完颜宗翰嘴角轻轻勾出一抹冷峭,起身向外走去。
看着宗翰离开大帐,完颜宗望脸上浮现出狰狞狠厉,自言自语道:“别以为我不知道那是什么,那是火器!”
江雨的大军经过这次突围,并不是毫无损失,直接死在战场的大概有几百人,受伤的也在千人上下,但这已经是极了不起的战绩了,甚至可以说在面对女真数万骑兵的包围,能突围而出就已经算是震惊天下的一战,更别说只死伤了这么点人。
“师傅,那留在战场上的装备会不会被女真人仿造出来?”西行路上,高宠在马上道。
“肯定会!”江雨冲着高宠呲牙一乐:“只是时间长短的问题,那些盔甲,弓弩的工艺并不是极难,只是没人想到而已,我估摸着一年半载的那些东西女真人肯定能研究出来。”
“啊,师傅,那可怎么办?如果女真人研究出来,我们的优势就会变小了。”高宠急忙道。
“第一,火器他们研究不出来,他们的知识还没有到那种程度,第二,装备这东西肯定会日新月异,等他们研究出了我们眼下使用的那些,我们又会有西新的东西出来,自然,也不排除他们会弄些别的,这只不过是一场竞争,我们总不会落在后面就是。”
“师傅说的有道理。”高宠想了想:“师傅,那东京城……”
江雨闻言停住了马蹄,看了高宠一眼,又看了看身后秦明等众将,慢慢地道:“东京城如果正常的防守,至少可以坚持一年,而且现在南方的各路勤王大军有几十万之多,全部北上来解东京之围,只要当今官家不出昏招,那么东京可保无虞。”
周桓会不会出昏招?江雨不知道,可他前世历史上那位宋钦宗可是出了昏招,结果被金国直接捉拿,以此要挟,才导致了靖康之变。
不过这方世界的历史走向有些不太一样,现在的老许皇已经死了,所以江雨也不知道周桓接下来会怎么做,会不会亲自出城去和女真议和,要知道眼下南方的勤王大军可都在路上,东京城防又坚固无比,如果这个时候还要自己作死,那可真就是谁都救不了了。
“想来官家不会出昏招吧?”高宠看了看其他人,觉得江雨说的对,毕竟东京城高大坚固,又有勤王军队赶来,这个时候恐怕是傻子才会出些什么昏招吧,而且就算一般的昏招估计也不会引起太大的后果。
但是其他众将却未必这么想,秦明瓮声瓮气地道:“那可不好说,皇帝老儿连想擒拿太保献给金人这种事情都能想出来,就未必不会有别的作死幺蛾子想法,那样的话可真就谁都救不了他了。”
江雨在马上想了想,叹道:“先皇待我仁厚,我于金殿之上指责官家逼死先皇,而且我又杀了完颜斜也,和当今官家已经很难和睦,他一心想要议和,却不知大许自建国以来已经议和了上百年,那是因为大辽无意于中原和江南,可是金国不一样,金国是虎狼之师,锋芒正盛,哪里能真个议得和来。”
高宠道:“师傅,既然当今官家不待见咱们,而且咱们已经打下了西夏,我看不如直接回西夏的地盘立国算了。”
身后众将闻言纷纷拍掌说好,只见江雨摆了摆手:“此事休得再提,如今的危难并不是大许的危难,而是神州的危难,驱除鞑虏才是首要之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