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胖子目瞪口呆,但最后还是让江雨提点了百字令的格律,不过木兰花他记不住,百字令自然更记不住。
实在没办法,江雨悄悄在宣纸上做好了格律标记,胖子这才抓耳挠腮地开始琢磨写些什么词。
江雨坐在那里却没有动笔,抄哪……不,写哪首呢?他心中暗自琢磨,元宵词里当然属辛弃疾的青玉案最为有名,这首青玉案几乎已经是压代之作了,前无古人,后无来者,当称元宵词第一。
写就写最好的吧,江雨心中微微叹了口气,他眼下已经极少写诗词了,虽然时有人来求,但他也是能推就推掉,但真到推不掉的时候,那就写一首绝佳的,毕竟这个时空少了许多诗人词人,他也有意将这些绝妙的诗词流传下去。
时间一点点过去,陈东这时紧张得可以,他看着己方的四人都已经动了笔,虽然是在边想边写,但应该能完成,却唯有那名表叔坐在那里,似乎神游天外,不知在琢磨些什么。
他心下着急,如果哪一方有人写不出来,可就真丢了大人,甚至比这次比试输掉还让人难堪。
但他毕竟和江雨不熟,想着过去提点一下也得讲究点方法,所以他起身先走到胖子旁边,想看看自己这位亲叔叔写了些啥。
这不看不要紧,一看却吓了一大跳,自己这叔叔居然没有填写木兰花的词牌,反而在填百字令啊。
这百字令就算他们这些太学生作起来也颇吃力,他叔叔已经多少年不读书写文章了,怎么就胆大到填这么一首词呢!
不过他身为惊雷社的社长,自然不能直接开口询问,只是站在那里看自家叔叔填了些什么,不过只看了几眼,就嘴角抽搐着转了过去,虽然不是实在不堪入目,但也是平淡如水,絮絮叨叨,哪里像词的样子啊,词是用来唱的,自家叔叔写的这玩意儿,根本就唱不出口啊。
陈东强忍着心头的失落来到江雨旁边,他自然也是不能说话的,不过他期望自己到来,能惊醒神游的江雨,好让这位表叔抓紧下笔。
陈东走到江雨身边时,江雨就回过神来,他冲陈东笑了笑,知道不能说话,所以也没开口。
江雨自然知道陈东是什么意思,他拿起了笔,在纸上轻轻写下青玉案三个字。
陈东见状心里这才松了口气,原来这位表叔确实会填词,青玉案不是小令,能填这种词牌的肯定有些功底就是。
江雨想都没想,继续往下写,他写的是:
东风夜放花千树。更吹落、星如雨。宝马雕车香满路。凤箫声动,玉壶光转,一夜鱼龙舞。
上阙眨眼完成,江雨抬头看了看陈东,陈东已经目瞪口呆,这词,这字,自己这位表叔到底是什么人?
身为太学生,又是诗词社的头脑,陈东自然极有见识,尤其在诗词一道上,可以说虽然自家写的称不上如何好,但赏鉴的功力却绝对是不凡。
这词,哪怕只有上阙,也绝对不是寻常文人能写出来的,这是大家手笔啊。
江雨看到陈东的表情很满意,心想,看在你日后有除六贼之功,今日就帮你这一把吧。
这陈东极有可能就是另一世徽宗朝的太学生陈东,曾上书诛讨六贼,而六贼之名最早就应该出自陈东的上书。
如果这个陈东和那个陈东重合了,那么江雨不介意结个善缘帮他这一下。
江雨挥笔继续写道:
蛾儿雪柳黄金缕。笑语盈盈暗香去。众里寻他千百度。蓦然回首,那人却在,灯火阑珊处。
写完之后,江雨将笔一丢,再次看向江雨,陈东却瞪大了眼睛看着那张写好词的宣纸,他惊呆了。
他看到了什么?有史以来最好的一首上元词,从没有过这么好的!
众里寻他千百度。蓦然回首,那人却在,灯火阑珊处。
这句子不但能流传千古,而且放在上元词里,肯定压代啊。
这是一首压代之作啊!
陈东傻了,但他是聪明人,只是一瞬间就想到能写出压代之作的人,绝对不可能是无名之辈啊,只是眼前这位表叔实在是太年轻了。
莫不是有珠玉在心?陈东首先想到的是这位表叔是不是早知道这首词?此刻碰巧写了出来?
但这词又是谁写的呢?是这位表叔的长辈还是师辈?这么厉害的长辈师辈,绝对是当世大家,文坛的顶尖之辈!
但是哪位呢?陈东的思绪一时间走进了一个误区。
江雨起身背着手走了回去,陈东急忙跟过去,因为词已经写完,他可以说话了。
“表叔!”陈东此刻对这位表叔的身份产生了极大的怀疑,他觉得自己家不可能有这么厉害的亲戚,他也注意看到了江雨的穿戴,虽然不太懂,但却直觉十分华贵。
“什么事,小东子?”江雨笑眯眯地道。
“你真是我表叔吗?”陈东抱着极大的怀疑,但心中却又有一丝期待,他期待真有这么一个表叔。
“自然是真的,不过我们两家已经很多年没了联系了,这次只是碰巧遇到你叔叔,他没认出我来,倒是我把他认出来了,所以我便跟着你叔叔上楼来了。”江雨一脸不认真地说道。
“表叔,那词真是你写的吗?”陈东终于咬牙问出了这句话,他觉得这话很可能得罪了江雨,但不问又如鲠在喉。
“你认为不是我写的?”江雨笑道。
“我,我……我觉得表叔……”陈东立刻斯斯艾艾起来。
“你觉得我太年轻了是不是,写不出这等压代之作?”江雨道。
陈东立刻低下头,脸红到耳根子,心思被人揭开的感觉很不好受。
“那你觉得是谁写的?”江雨笑问道。
“我……我觉得是表叔的长辈或者师辈写的。”陈东说到这里抬起头看江雨:“不过表叔没问题,不管是谁写的,都算数。”
“哈!”江雨笑起来:“大侄子啊,你想多了,这首词就是我写的,哪里有长辈师辈写的,若是别人写的,恐怕早就流传出去了,你认为有这样的词,谁能留得住。”
“啊?”陈东闻言顿时郁闷起来,因为江雨说的有道理,这样的词写出来谁能忍得压起来?那不是说这首词就是眼前这位年轻表叔所作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