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国风光,千里冰封,又是一场茫茫大雪。
虽然马上就要冬去春来,时间之轮就要进入了公元315年。
但是,整个中原大地上却依旧是寒冬的模样。
冀州,邺城。
在修缮了大部分的城内宫殿和建筑之后,刘预已经把几乎大部分的朝廷官衙都迁移到了邺城。
只剩下一些不太重要的府司和家眷还留在卢子,等待着春天转暖之后,再慢慢的迁移到邺城。
在邺城北面,一座高达接近十丈的恢弘台阁上,刘预正在与亲近的臣僚将领们一边温酒赏雪,一边商议着朝政。
“原来在这铜雀台上俯瞰,竟然是如此气度不凡,怪不得当年魏武能在此做豪壮诗歌!”
刘预凭栏向南远望,几乎大半个邺城都尽收眼底。
这个规模宏大的台阁,就是当年曹操修筑的铜雀台。
其实,要是认真的说,应该是铜雀、金虎、冰井三台。
当然其中肯定是以铜雀台最为出名。
“陛下英雄气度,尤胜当年魏武,何不也作诗歌一二,以供后世传诵!”
清河崔悦在旁边随即说道。
自从跟随刘演叔侄投靠刘预之后,作为清河崔氏的年轻一辈的翘楚,崔悦就是收到了刘预的器重。
特别是在修缮邺城的事情上,崔悦更是居功不小。
“寒冬。”
“白雪。”
“英雄。”
刘预口中默默念了一遍这三个词语,在听到崔悦的话后,心中立刻就是浮现出来了一首后世经典的词。
不过,那里面的典故可是基本都还没有发生呢。
刘预就算是抄袭出来,恐怕也是只能让众人一头雾水。
“文学之词,非朕之所长,这些事情还是等到以后交给专人来写吧。”
刘预最终还是压制住了内心的抄袭冲动,有些事情还是没有什么争胜的必要了。
听到刘预的话后,旁边的一些将领们也都是纷纷赞同起来。
此时民间传唱的诗歌,依旧还是以汉乐府为基本模式,诗歌还远没有进入盛唐的大发展,寻常的一些士人作骈文都是好手,可未必人人都是能作诗。
“陛下说的太好了!”
“对啊,做了好诗有什么用,又不能打仗。”
赵昆等东莱郡出身的老部下们都是些粗胚,纷纷赞同起来。
不过,与他们不一样,作为中军将领一员的吴信却是略懂一些道理。
“诗歌虽然不能打仗,却是有其它的用处。”吴信笑嘻嘻的说道。
赵昆的脸上满是不可置信。
“什么?”
吴信嘿嘿一笑,“这要是在哪里屠了城,多杀了些人,只要陛下会作诗,写上那么一两首悲天悯人的好诗,只怕这杀人屠城都算不得什么事情了。”
听到吴信的话后,赵昆却是撇了撇嘴,不屑一顾的说的。
“怎么可能有这种事,杀人屠城做了就是做了,写什么诗,就能让别人眼瞎嘛?”
赵昆的话略微有些失礼,不过,吴信却是不太与这浑人计较,他依旧是缓缓的说道。
“嘿嘿,这事情骗不了今人,却是能骗倒不少后来人。”
刘预听到这两个粗豪军汉竟然在讨论起来了诗歌,感到非常的不适。
“好了,此事就此打住,不要再费口舌了。”刘预摆了摆手。
“咱们还是再好好说一说,等到了开春之后,征召各军进击洛阳的事情吧!”
听到刘预的话后,在场的众人都是收敛了原本的放松神情,全都是正襟危坐了起来。
“陛下,如今去年的秋税,除了徐州、豫州之外,都已经是运抵邺城和仓垣,至于运粮的舟船也都是在陈留郡准备妥当了,只要大军一动,沙船千艘可立刻随行!”
作为总司军事的郗鉴首先说道。
刘预听罢,点了点头。
所谓的‘兵马未动,粮草先行。’
经过去年的一年积蓄,刘预手中的粮食积蓄第一次有了充足的准备。
最起码,邺城、仓垣两地的粮草足以支撑十万大军一年所用。
“有了这些,朕就是放心了一些了。”刘预又是开口做了赞许。
三个月之前,河内郡的汉征西将军祖逖率领数万汉军渡河抵达荥阳郡,准备向洛阳发起进攻。
但是,紧随其后就是下起了暴雪,整个河南一带都是道路难行,别说是行军,就连在驻地老老实实呆着,都是需要一系列的补给。
所以原本几乎中的初冬奇袭洛阳之事,也是只能作罢。
不过,这对于刘预的计划也没有太大的影响。
刘预已经是临时改变了计划,准备在开春之后,以所有轮番的汉军府兵为后援,向洛阳的匈奴人发起一场大规模的收复失地运动。
“陛下,如今幽州府兵也都是准备好了行装武备,只待陛下令下,即可去与胡虏决一死战。”
幽州都督孙纬也是大声的说道。
随后,又是一连串的大声表态之声。
刘预对于这些人的准备,还是非常满意的。
他已经计划好了,作为将来发展力量的重要,甚至是核心地带,他必须保证豫州和兖州的安全。
不能让匈奴人想来就来,想走就走。
比如这一次的石虎、王璋二人的突袭,就是对陈留郡、陈郡一带造成了不小的损失。
“洛阳乃是中原咽喉,只要扼住了洛阳,则洛阳毕竟无法再肆意进入中原了。”
刘预大声的说道。
这一次进攻洛阳,他心中基本有七成的把握。
毕竟,他现在可以动员起来将近十万人的规模,而洛阳的匈奴守军,恐怕不会超过三万。
就算是有关中的匈奴援军,也是很难超过十万。
毕竟匈奴人的关中可不是怎么太平,不可能抽空了所有兵力。
“陛下放心,这一次咱请为先锋都督,为陛下攻城拔寨,扫清还复旧都的道路!”
护军将军赵昆立刻就是表起了忠心。
刘预对此呵呵一笑。
“你这厮的榆木脑袋,朕另有他用!”
作为鲁莽的典型,刘预可是不放心让赵昆来做什么先锋都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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扬州,京口。
与北方邺城的飞雪连天不同,此时的京口已经开始出现了似有似无的暖意。
前些日落下的雪花,已经基本是融化消失了。
又一个温暖的春季,马上就要开始了。
在京口城中的皇太子行营中,大晋皇太子司马绍正在和两位谋主刁协、刘隗密议着。
“二位先生,刚刚从建康得来的消息,北面的刘预已经是做好了进攻洛阳的打算。”
司马绍略微有些失落的神情。
“陛下虽然派人去示意了一番,但是刘季兴却是铁了心要去动洛阳了。”
对于这个消息,刁协、刘隗二人都是一点没有感到稀奇。
在他们看来,这实在是太正常不过了。
如今的青州汉国越来越是兵强马壮的模样。
在现在天下大乱的局面下,作为什么样的举动都是不令人意外的。
特别是洛阳。
对于江东的司马睿来说,洛阳城不过是一个符号,一个家国尊严的符号,就算是没有夺取到自己手中,也丝毫动摇不了他的皇帝位置。
但是,对于青州汉国的刘预来说,洛阳却是把中原腹地尽收麾下的关键所在。
只要掌控了洛阳,把七关八隘占据以后,就算是匈奴人再厉害,也不可能绕过这座洛阳城了。
“刘预既然想要进攻洛阳,那就是彻底坐实了得陇望蜀的想法了。”刁协捋着胡须说道。
“要是这样的话,殿下应该劝陛下早做打算,省的万一刘预忽然暴起再往南而来。”
刁协的话其实早已经是老生常谈了。
要是大晋皇帝司马早就有打算的话,也不会至于现在这么被动。
刘隗、刁协二人随即又是向司马绍提出了一连串的建议。
其中的关键无非就是加快厘定田亩和选拔新兵,有任何逃亡者都是要严惩,尽快让自己手中的兵力充实起来。
再一个就是更是广泛的拉拢周边的豪强士族,一次来重试自己实力的机会。
还有就是找机会拉拢招揽任何能为自己所用的军事力量,不管是兵也好,还是匪也罢,只要能归附到皇太子的麾下,那就是变成了‘皇家军队’。
“殿下,如今逆贼王璋、石虎已经率军数万南下弋阳等郡,沿途抄掠杀戮惨不忍睹,整个江水南北都是人心惶惶。”刘隗紧跟着说道。
“殿下可以借此上表,让今上以陶侃为江州刺史,再令其督帅军事。”
“陶侃忠诚谦虚,素来都是被王敦所忌惮,只要陶侃能坐镇江州,则荆州的王敦必定不敢轻举妄动。”
“至于江北的羯胡,也肯定是无法渡江的。”
听到刘隗的这个建议后,司马绍立刻就是觉得非常不简单。
不是说这个机谋不简单,多么的了不起,而是说这个计谋实施起来太不简单了。
“江州刺史王含,刚刚屡任不过数月,要是借此机会把王含换成陶侃,则可保江东无虞!”
司马绍虽然年纪轻,但是是对于这些事情,还是比较谨慎的。
“江州如此重要,王敦有怎会轻易的遵命交给陶侃呢?”
虽然江东晋室政权拥立了司马绍为皇帝,其中出力最多的就是那些高门士族。
但是随着大晋皇太子在京口募兵并且占田以后,那些南渡的士族都是自带不可靠属性。
别说是让出江州这么重要的位置,就连沿江的一砖一瓦,只怕也要不出来的。
“殿下,事在人为啊!”刁协有些焦急的说道。
“那好吧,孤过会儿就各陛下上表,请求陛下以陶侃为江州刺史,令其保境安民。”
随后,他们二人又是一阵焦虑的盘算。
都是想着怎么既要防备国中的发疯的。
就在三人商谈的热火朝天的时候,一名皇太子府的詹事郎脚步急匆匆的进来。。
“进来吧!”皇太子司马绍努力摆出言败言胜的家乡。
“殿下,殿下,不好了!”这名詹事郎完全就是一副惊慌的模样。
“何事如此惊慌?”皇太子司马绍眉头紧皱着问道。
“殿下,以荆州刺史王敦等人二十多人,都是联名上书陛下,其后列举了殿下大小罪状五百多条,想要陛下废黜殿下储君之位,把侵占的淮南江北一带的良民土地全都退还给那些师傅暴晒。”
一听到这名詹事郎口中的话后,皇太子司马绍和刘隗、刁协二人都是一脸忧虑之色。
“五百条罪状?!”刘隗忍不住暗暗咋舌。
皇太子司马绍不过是才来京口,怎么可能有时间做那么多的罪状?
“五百罪状?!”刁协不屑的轻哼一声,对于着脸的剧情,这说明武馆阻止其那里就可以了。
“孤就算是一天做一条,也不可能做出五百罪啊!”皇太子司马绍也是大为不满。
“殿下,如今王敦等人都已经是上表了,这就是说明他们对于京口建康的事情,已经是出现了不能再掌控的局势,他们必须要除掉阻碍他们独操大权的人。”
刘隗认真的说道。
“那这个人就是孤啊!”
年轻的皇太子司马绍知道这是王敦对自己宣战的开始,但是他的心中却是镇定如常,根本没有什么胆怯的模样。
他的这一副表现,立刻让刁协刘隗二人都是大为赞叹。
“王敦专擅荆州大权,不仅不想办法北伐恢复,却是如此诋毁孤,实在是可恶!”
只听司马绍继续说道。
“要是孤能除此奸邪,定然可以真的掌控大局!”
“殿下,能有如此英谋沈断,实在是社稷之福啊!”刁协赞叹道。
司马绍根本无心听这些或真或假的赞美,他直接向着刁协、刘隗说道。
“二位,王敦此请,孤的父亲肯定不会答应了,到了那时候,恐怕王敦就真的要是举兵造反了!”
“所以,还请二位先生,不吝赐教,让孤能抵挡住将来王敦的乱兵啊!”
听到司马绍的请求后,刁协和刘隗都是对视一眼,然后立刻给他攻陷了。
“殿下莫慌,臣有一计,或许可以让荆州王敦不敢再造次了!”刘隗说道。
“何计?”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