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青州军营地上的所有火把尽数被点燃的时候,另外两个方向已经待命的青州军发动了佯攻。⊕八⊕八⊕读⊕书,◇o≮
这种佯攻不过是多打火把,制造出人多的假象,从而进一步逼迫胡虏军中更加混乱。
毕竟,在伸手不见五指的夜里发动真正的夜袭,对于过程和结果根本无法控制。
所以真正发动夜袭的也不过是突袭敌人步兵营地的几百精兵罢了。
在一番天降流星陨石的可怕景象后,对面的胡虏其实已经失去了控制,哪怕王弥石勒努力集结自己的精锐,试图进行弹压稳定局势,但是人数众多的步军营地已经完全陷入了混乱,在偷袭的青州军驱赶下,数以万计的步军涌入了胡虏的营区,一片黑暗中,在恐怖的气氛下,很快发生了踩踏和相互攻击。
等到青州军营地同时举火,并且鼓号大作的时候,王弥和石勒等人所有试图控制局势的手段都彻底失效了。
经过半夜的喧哗和混战,等到天色灰蒙蒙的有了一丝亮光的时候。
时间已经过了寅时了。
这时候,原本胡虏营地的位置,已经完全变成了凄惨地狱,到处是被踩踏、劈砍死伤的人,还有未燃尽的木材散发着青烟。
刘预和青州军的部将们,此时正以胜利者的姿态,进入了敌营查看。
不一会儿,部将吴信一脸兴奋的跑了过来。
“将军,抓到一条大鱼!”
在昨晚的突袭中,吴信也是出营袭击敌人步军的一员,在随后胡虏发生大溃败后,又率领手下士兵继续追杀了许久,此时已经是满脸的血污,浑似冥府出来的鬼将。
刘预看到吴信满脸血迹,在询问一番都是敌人的血迹后,才放下心来,这才问道抓到了什么大鱼。
“抓到谁了?”
吴信一脸的骄傲,说道。
“王桑,就是王弥的弟弟啊。”
对于王弥的堂弟王桑,刘预当然是知道的,毕竟都是同出东莱叛军之众。
此时的王桑,已经是匈奴汉国的散骑常侍、讨晋中郎将,勉强算是高官了。
等到王桑被带上来的时候,刘预发现这个原本魁梧彪悍的武人竟然是被两名青州军士兵,用木板抬上来的。
“一条腿摔断了,我们找到他的时候,就已经这样了。”吴信解释道。
“嘿嘿,王兄弟,想不到,再次相见,竟然如此。”
刘预对于一副凄惨像的王桑,其实并不想嘲讽羞辱他,但当他想起曹嶷等人跟他说过的王桑投奔匈奴人之后的种种恶行,却怎么也装不出来宽宏大量的样子。
毕竟,对于刘预来说,有些罪行是不可饶恕的。
“事已至此,就给我个痛快吧。”
王桑强忍着腿上的剧痛,恶狠狠的说道。
“呵呵,不急于一时,我要把你带回青州,要让所有的人看看,投靠胡虏是什么下场。”
刘预懒得跟已经失去反抗能力的王桑废话,命人把他抬下去好好医治。
随后,就抓紧安排拔营进军。
经历了昨天晚上惨烈的炸营,王弥石勒他们的军队已经很难再有重新集结的能力,但是为了防止出现这种低概率的事情。→八八读==书≥
刘预和部将们商量后,还是决定克服激战半夜的疲惫,命令全军急速抓紧前进,进一步驱赶敌人,防止逃散的胡虏重新集结。
不过,随后的行军,很快就说明刘预他们的这一番担忧纯粹是多余的。
一直等到他们看到鄄城的城墙,这一路上除了俘虏到许多受伤无法继续逃跑的敌人之外,并没有遇到任何规模的阻击。
甚至等到刘预率领青州军,走到鄄城外的胡虏军营地的时候,发现这个留守的敌营遍地狼藉,地上满是零落的绢帛、钱币、金银珠玉等财物,早已跑的没有一个人了。
对于这座已经空无一人的敌营,不远处的鄄城守军竟然没有一支队伍前来查看。
一直等到青州军派出了使者跑到鄄城下面喊话,这些鄄城的守军才知道,外面那些如狼似虎胡人早已经逃跑了。
待听到城外来的真是青州军援兵后,兖州刺史袁孚长出了一口气,原本应该高兴的心情,却怎么也高兴不起来,心中唯有的感觉就是十足十的恐惧害怕。
要是没有这些青州军援兵,自己是不是真的就要死在这鄄城啦呢?
刚才早就有人来报,说是清晨时分,城外胡虏的敌营有异动,能远远看到许多胡虏流民逃离大营。
对于几个部将出城查看的请求,兖州刺史袁孚一概给予严厉的回绝。
袁孚嘴上说的是,胡虏狡诈,为了防止这是敌人诱骗我军,还是再等上一两个时辰再说。
其实,这仅仅是一方面的原因,另一个重要原因就是兖州刺史袁孚害怕有部将借此机会,出城逃跑或者是投降敌人。
毕竟,兖州刺史袁孚手下的部将几乎全都是兖州本地人士,如果逃跑或者投降,对于他们来说,都是远比与鄄城共存亡更好的手段。
在反复确认了城外军队是青州援军,并且保证了绝对安全的情况后,兖州刺史袁孚带领鄄城内的部将僚属出城,拜见了来援的青州刺史刘预。
其实,按照官职礼法,兖州刺史袁孚这么做,是非常自降身份的行为,但是疯狂围城的胡虏莫名其妙的突然退走了,袁孚必须把事情搞清楚,并且,也是想从援兵那里得到更进一步的信息,以此来判断鄄城还是否安全。
对于鄄城守军表现出来的一系列畏敌如虎的行为,青州军上下都是对他们非常鄙视。
当兖州刺史袁孚率领部将来到青州军营的时候,虽然刘预亲自在营门外出迎接,算是给足了兖州刺史面子,但是刘预手下的部将和士兵们还是依然表现出了很大的鄙视之情。
对于他们普遍的鄙夷神色,早已经官场老手的袁孚也不得不予以无视。
但是兖州一干军将却是心中记恨上了,几乎都忘记了是青州军的到来,才让他们避免了城破人亡的真实情况。
与这些目光交锋的青州和兖州武将不同,刘预和袁孚到是聊得颇为相投,很快两人就几乎要约为兄弟了,在得知了事情的来龙去脉后。
刘预与袁孚很快商量好了兖、青二州军队联合,继续肃清胡虏流寇的路子。
“哈哈哈,季兴真是社稷之栋梁啊,好一个夜袭惊营之计啊。”
袁孚听完刘预关于如何击败敌人之后,顿时就是一通毫不吝啬的夸赞。
对于昨晚的经过,刘预只是说利用夜袭,让本来就军心不稳定的敌人步军炸营,毕竟这些人可都是被掳掠来的晋人百姓,天天担惊受怕,遇到偷袭炸营再是平常不过。
而且,刘预知道袁孚等人以后肯定能从其他途径知道,关于昨晚“流星坠地”“惊雷bao zha”等一系列真真假假的传说,此时刘预越是对此绝口不提,那么袁孚等人日后得知就会更加震撼。
所谓虚实真假中的人心,就可以加以利用了。
“袁公,当时名望,某能有此胜,也是仰赖袁公屡败贼人,占了士气的便宜罢了。”
刘预轻飘的一几句也不花钱。通过交谈,他已经看出来了,袁孚这个小老头是一身的虚荣之气,虽然自己击败了王弥石勒等人,但刘预此次来兖州,还是抱着招揽兖州民众的想法的,而这个想法的实施,却是离不开兖州刺史的帮助,区区几句好话罢了,刘预觉得简直无足挂齿。
但是,刘预的一番话说完,旁边的一众青州部将都是一脸的嘲弄之色,齐刷刷的盯着兖州刺史袁孚。
饶是袁孚脸皮够厚,面对这么多的嘲弄脸也是心中恼怒了起来。
不过,对于刘预,还是要努力保持严正之像。
最后,袁孚决定派出一部精兵协助刘预继续肃清周围敌人,并且答应从鄄城拨出一部分酒水财物,以此让刘预奖赏手下军士。
在此期间,有青州军的斥候进来汇报,发现了几股胡虏骑兵在附近游荡。
“季兴,等到肃清余贼,愚兄再与你把酒言欢。”
听到依然有胡虏骑兵在附近游荡后,兖州刺史袁孚恨不得立刻跑回鄄城里,当即以此来委婉表示。
随后的几天里,刘预让众将分别出击,扫平了几股在附近游荡的胡虏和流民。
其实这些人基本都是毫无威胁了,因为根据审讯俘虏得知,在青州军夜袭之后,王弥石勒刘灵三人就率领部下逃跑了,虽然大部分的胡虏都凭借马匹跑掉了,但是王弥石勒刘灵三人的步军几乎全部丢弃和失散了,没有了步军,他们是很难再围攻鄄城这种坚城的。
甚至于,青州军遇到的许多逃离的流民,也都是故意不跑远,想着投靠青州军的,毕竟以此时周边数州的灾荒兵乱情况,这些无着无落的流民,就算是逃脱了胡虏强盗的控制,也得吃饭活命啊。
十天后。
在兖州刺史派遣的兖州精军引领下,青州军很快肃清了附近有肯能藏匿残兵的地方,此时,青州军不仅缴获了大批的财帛金钱,还收拢了两万多流民军,甚至于,还有小几百匹马。
不过,这么多的人吃马嚼,青州军的粮食很快就消耗殆尽,并且运输后勤压力也是很大。
刘预见到此行收获颇丰,决定抓紧时间返回青州,反正自己此次是名声大显,半个兖州都是知晓自己威名了,等到了后期,自己派遣些得力之人,来游说那些流民军帅,绝对还能再招揽许多人口迁徙青州。
回到鄄城外的军营,得知刘预的青州军肃清残余,得胜归来后,兖州刺史袁孚马上派了一个心腹僚属前来邀请刘预及诸将入城赴宴。
袁孚的这个记事书佐一脸的谄笑。
“我家府君,早已经备好了美酒佳肴,更有歌姬佳人以候将军。”
青州军的诸将本来对于兖州刺史袁孚颇为鄙夷,不想赴劳什子宴会。
但是当听到酒宴上准备了歌姬女人后,这些已经要生猛不忌的武人却都要一个个眼冒绿光了。
刘预此行在兖州招亡纳叛,吸纳流民,兖州刺史袁孚几乎就当看不见一般毫不约束,也让刘预有些欣慰。
而且,这也是当初袁孚允诺的庆功宴,刘预当然得去了。
不过,青州军的部分将领是不可能随同刘预一起进城赴宴的,虽然附近郡县已经不可能有胡虏敌人了,但是军营夜晚的纪律还是需要将领军官来维持的,毕竟不久之前敌人的炸营惨案刚刚过去不久。
到了傍晚时分,留守军营的重要任务交给了董平。
刘预亲自率领李丰、赵昆、吴信、刘珣、鞠彭等部将前往鄄城赴宴,也想着借此机会与兖州刺史袁孚好好的培养下情谊。
毕竟,刘预觉得,袁孚这个老头虽然是很好面子,但是此次对于自己明显的挖墙脚,招纳流民百姓的行为还是很宽容的。
就在刘预率领部将卫兵,走在进城赴宴的路上的时候。
兖州,鄄城,刺史府邸。
安静的侧厅内,兖州刺史袁孚正与一众兖州军将、僚属商议着什么密谋。
“这一次,那个东莱贼借机肃清残贼,大肆招纳叛军流民,最少也有五万之多。”
此时说话的人,正是刚刚率军给青州军做引路向导的那个兖州军将领,他看了看众人的脸色,继续说道。
“我还亲耳听到,青州军中士兵都传言刘预能操星弄雷,还说什么引星宿天火,全都是荧惑人心之言,chi o裸的窥伺天机,图谋不轨。”
这个兖州部将还要说下去,不过,一旁的兖州刺史袁孚摆了摆手,制止了他。
“莫说这些虚妄无根的事情,我只问你,青州军中刘预之下,还有谁最能服众?”
那兖州部将想了想说道。
“没有人,要说最有威望恐怕就是他的总角之交的部将,济南郡守董平了,不过董平不善与人交,除了有些军功,也是做不到服众的。”
听了他的话,兖州刺史袁孚略带得意的笑道。
“都听到了嘛,一个du fu贼子罢了,只要杀了这贼子,那青州军中部将就群龙无首了。”
袁孚说着,转头看了看旁边一人,继续说道,“等到杀了刘预,青州军剩下的群獠就得靠冯司马了。”
旁边这人正是太傅、东海王司马越的心腹,左司马冯嵩。
听了此话,冯嵩一脸轻松的回答道。
“袁公,但请宽心,我手中有太傅和天子的诏命,等到首恶刘预伏诛,只要拿出诏命,宣布刘预及同党谋反伏诛,其余军士皆可赦免,那么城外的青州军肯定不敢造次。”
说罢,冯嵩从怀里拿出了一个玉匣,正是盛放诏书的匣子给在场的众人看。
袁孚把手中酒杯一饮而尽,掷杯于地,沉声说道。
“好,今夜,我就要血洗上源苑。”
上源苑就是今夜酒宴所在。1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