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袁才人的解释,徐长青很快明白了她的意思,直接让人抬来了曹继周的尸体。
仔细一检查,果然,他的脸上被精心装扮过!
不过却并不是徐长青以为的人皮.面具,而是极为高明的化妆技术。
“把这厮给老子弄干净!”
“是!”
很快,亲兵便把这尸体扒了个精光,脸也连揪带撕的用水冲洗干净,露出了他的本来面目。
水落石出。
徐长青也有点无言了。
这具尸体,说跟曹继周风马牛不相及有点过了,却至多只有一两分相似之处。
然而伪装起来的时候,徐长青都没有发现任何破绽……
后世,徐长青也曾经看到过网络上有很多大爷化妆成美女,大妈化妆成小姐姐,却一直并不怎么在意,以为这只是哗众取宠而已,可真正发生在自己面前……
不得不承认,术业有专攻啊……
“侯爷,这个应该是猴儿皮,应该是取猴儿最嫩的下腹部,用秘方处理过,贴在人的脸上后,再抹上一种药水,只要不用力洗脸,十几天都看不出来的。这个应该是靛蓝料,又掺了其他东西,我一时猜不出来,不过应该是海里的东西,有点海腥味……”
看亲兵都退出去,袁才人上前来,捡起了从‘曹继周’脸上撕下来的皮,小心为徐长青解释。
或许是尸体红果果的,她的俏脸更红,极为的诱人。
看徐长青点头,她又仔细解释道:“侯爷,我当时发现了他有些不对劲后,就一直在盯着他,发现空隙的时候,他的表情愈发不自然,就对这个判断更有信心。可惜,没有切实的证据,我……就没敢乱说……”
徐长青看向袁才人。
袁才人微微一怔,忙更羞涩的垂下了头,在这朦胧的灯火下,恍如被镀上了一层光晕。
徐长青不由有些感叹,这人和人之间,差距着实有些太大了,这种天赋性的东西,寻常人一辈子都整不明白。
不过袁才人这妞儿,此时的心思明显有点不太单纯……
“这事儿,多谢了。”
片刻,徐长青忽然一笑,亲手帮她续了些茶水:“这会儿也辛苦了,若是不忙睡,臣请才人吃点宵夜可好。”
袁才人似是想拒绝,可想了一下,羞涩的垂下头,“有,有劳侯爷了……”
不多时,曹继周的尸体被收拾走,地板被亲兵擦干净,又有几个颤颤巍巍的侍女端来几个精致的小菜。
徐长青亲自给她倒满了酒杯,两人简单寒暄着喝了几杯,气氛逐渐放松下来,徐长青笑道:“才人博学多才啊。若不是才人您点拨,臣可能还要一直被蒙在鼓里。”
袁才人羞涩又有几分骄傲,这是徐长青对她的认同,忙恭敬道:“侯爷,您太客气了。只可惜没有提前告知侯爷,还是发生了意外……”
“呵呵。”
徐长青笑起来,又给她倒满酒杯,两人碰了下酒杯道:“才人,话不能这么说。这世间人世间事,本就纷杂,恕难有对错之分。有才人帮臣验明正身,臣至少要少走不少弯路。才人,不知,您是否能判断出,这人究竟是哪里的路数?”
感受着徐长青温润的眼神和笑意,袁才人不由更为自信,皱着柳眉思虑一会儿道:“侯爷,马上判定,我也没有把握。这种路数其实有很多。只要是在这方面深耕的,几乎都能做到。要想判断的更准确,只能是查明他们的药水。现在没有药水,我也不敢妄言。不过,我猜测,极有可能,他们是海边来的,我在里面闻到了好几次海中物什的味道……
说着,她轻轻咬着红唇,更谨慎的看向徐长青,显然不想因为她的失误,让徐长青的判断也出现失误。
“海边么?”
徐长青微微眯起眼睛。
到这时徐长青其实也了解了这个行业内的一些东西,华国自古以来,家业就是传男不传女,这毕竟是吃饭的手艺,通过不断改进发展,因此也衍生出来许多流派。
可此时大明的戏班子究竟有多少,又不是后世那般发达的大数据,各方都有报备,谁又能搞明白?
而哪怕后世,又有多少‘打野球’的?
从源头上追求这,有点不现实。
不过袁才人这些分析,已经让徐长青心里有了不少谱。
现在,可以概括为两个可能!
1,真正的曹副使已经被做掉,被鸠占鹊巢。
2,曹副使还没死,是他主动做的局,正在暗中盯着。
从主观上来判断,徐长青无疑更倾向于前者,毕竟,他的位置还没有那么高,这么搞不仅风险大,就算之后收益高也肯定会遇到大.麻烦。
但冷静下来,后者也未必没可能。
从成祖爷正式定都京师,大明整个核心都转移到北方之后,着实太久了,二百多年了,繁衍都十几代人了,谁又能揣测其中水到底有多深?
这事儿,颜面上的确有不好看,却也是成功的让徐长青找到了由头,可以化被动为主动!
某种程度上,徐长青甚至要感谢这帮人这么搞……
这边,看徐长青陷入思虑,袁才人俏脸不由更红,时而便偷偷的打量着徐长青。
身为太子妃之一,她此时也摸不到了不少极为隐秘的消息,知道,徐长青此时的正牌夫人李幼薇,当年也在朱慈的选妃名单上的。
谁曾想,几年过去,一切早已经是天翻地覆……
看着眼前高大英武的徐长青,又想起怯懦、卑微的朱慈,关键他怯懦卑微也就罢了,还对她不好,让她根本就看不到盼头……
尤其是她曾无意间撞到过徐长青与周皇后之间的猫腻,又值此关键时节……
“呼。”
这时,徐长青也理好了思绪,长舒一口气笑道:“才人,不管怎么说,你都帮了我大忙,来,臣敬您一杯。”
“侯爷,您太客气了。能,能陪侯爷您这种英雄喝酒,也是妾身的荣幸……”
随着两人的酒杯都端到了唇边,室内的气氛也开始有了某种微妙的变化。
徐长青在这方面俨然是老手,笑了笑,不动声色道:“才人,这些时日还好吧?有没有什么不便利的地方?”
……
次日清早,济宁城已经逮捕了二百多号人,但凡是与勾玉奴的戏班子,包括松鹤楼有牵扯之人,都被抓起来。
可惜,正如徐长青预料的一样,躲在房顶上偷射弩机之人,恍如石沉大海,根本就没有了消息。
“侯爷,您,您放心,给下官两天时间,不,一天时间,今日晚间,下官一定会给您一个交代……”
知府黄大人一大早便跪在徐长青面前,战战兢兢的连连磕头。
不得不说,他的求生欲还是很强的,毕竟还不到四十岁,还有着大把前程,俨然不想因此葬送。
更不要提,此时是危机,也绝对是个大大的机会!
徐长青缓缓点了点头:“黄大人,事情肯定要查,但也不要搞的人心惶惶,世道本就不安定,这样让老百姓人人自危,还怎么过日子?”
黄大人俨然是个灵透人,很快便捕捉到,徐长青已经开始
转移战略目标了,忙更用力的磕头:“侯爷说的是,下官马上去盯着,没有确凿嫌疑之人,下官会尽快放人,安稳好城内的秩序……”
黄大人刚走,周皇后便快步过来:“长青,你一夜没睡?”
徐长青一笑:“已经习惯了。怎么样,昨晚都没事吧?”
周皇后咬了咬红唇:“都没事,你要多注意休息啊,遇事不要这么拼,咱们等下还是去城外大营住吧……”
感受着周皇后真切的关心,徐长青也放松了不少,笑道:“别担心,我心里有数,事情很快就会水落石出的。”
……
跟周皇后交流后没多久,周皇后、朱慈众人便是出了城,去军营下榻,徐长青却是留了下来。
知府黄大人的能力还是很不错的,到了傍晚,被抓的二百多人便放了一大半,只留下了一些核心人员。
徐长青这时已经睡了一天,恢复了不少精神,听完黄大人的汇报,又把期限给他延长了三天。
而这时,衍圣公孔胤植也急急赶了过来,他是今早上才收到消息的。
“兄弟,怎么会出这种事儿?你人没事吧?”
孔胤植满脸风霜,整个人都憔悴了不少,真心实意的关切道。
他此时已经上了徐长青的‘贼船’,与徐长青有着巨大的利益牵扯,肯定不希望徐长青出事。
徐长青笑着递给他一颗雪茄,自己也慢斯条理的点上了一颗:“没事,有劳老哥哥关心了。怎么样,老哥哥那边还顺利?”
看徐长青真的无碍,孔胤植这才放下心来,把他那边的事情跟徐长青介绍一遍,若不是昨晚的事情,他明天就要举行家族会议了。
“老哥哥,其实吧,不论做人还是做事,都没有必要太着急。现在这般状态,我肯定还要在济宁多留几天。而且,我又不是不回来,芹儿我可是很喜欢呢,你完全可以慢慢来。咱们不论做人还是做事,都要以德服人。”
徐长青这话虽是云里雾里的,可孔胤植活了这大半辈子,该有的政治敏锐还是有的,很快便捕捉到了核心,一下子也兴奋了不少,小心试探道:“兄弟,需要老哥哥帮忙吗?”
徐长青等的就是孔胤植这句话,笑着点头道:“老哥哥,不着急,来,今晚咱们先跟济宁城的士绅们好好喝一杯。”
……
接下来的两天时间,徐长青似乎根本就没有被刺杀事件影响,反而是更深层次的与济宁诸多士绅接触,衍圣公孔胤植更是每每作陪。
不过,随着事情的不断发酵,早已经传到了各处。
南京城,事情已经传的沸沸扬扬,上至王宫勋贵,下至贩夫走卒,到处都在议论此事。
又尤以秦淮河上的花船中消息流传更新、更细致。
“查到消息了吗?到底是哪个傻x动的手?”
夜幕降临,五光十色的秦淮河上,一条不起眼的小花船内,阮大铖犹如一只炸了毛的肥猫,死死的盯着眼前一个三十出头的精悍男子。
“爷,暂时,暂时还没有……不过,根据目前的消息,应该不是咱们南京这边的人做的……”
“废物!滚吧,查不清楚就不要回来了!”
“是……”
把精悍男人打发掉,阮大铖却一屁股坐在了软榻上,满脸满身都是虚弱。
本以为这是件好事,北边人联系到他的时候,他也没怎么在意,可谁曾想,徐长青简直就是茅坑里的石头,又臭又硬。
这下子,非但好事没成,反倒要耽误太子登基的时日,偷鸡不成蚀把米啊……